骑在另一匹战马上的人正是先前离开竹林别院的少女蒹葭,原来她在昨夜和公输龙泉分道扬镳之后,竟然是径直找上了即将返京的嬴无易,显然这一切都是在嬴稷的安排之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的。而现在,在听到旁边传来的询问声时,少女马上抬起头,然后轻轻点头说道:“是的......大将军。按照公子的吩咐,我们这时候只需要帮助他将这一支马队围在其中而不必直接发动攻击,剩下的事情交给他一个人便可以。而且公子还说......”
见自己儿子的侍女说话时有些吞吐,嬴无易便挑了挑眉毛,疑惑道:“他还说了什么?”
“公子说......如果一切顺利,他说不定能把整个剑雨楼乃至蜀中江湖都搅得风起云涌,一片浑水。”蒹葭轻声说道,但是她的小脸上还是存留着些许的不解,“虽然奴婢也不清楚公子的进一步行动究竟如何就是了。”
“不清楚倒也正常。”嬴无易对此倒是不置可否,他轻轻用手中大枪戳了戳地面,带着些许骄傲地说道,“谁让他是嬴稷呢,身为我那个多智近妖的宝贝儿子,他的思路,当然是我们所难以赶上的。”
大秦三千铁骑将马队团团合围,就算剑雨楼众人实力再强又有着叶昀这么一个九品宗师压阵,他们也没有可能性强行突破枕戈待旦的铁骑雄兵,何况在马车之中,还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却偏偏不敢让他受到伤害的公子嬴稷。于是叶昀很明智地抬起手拽住了控制胯下奔马的缰绳,然后带着整个队伍都缓缓停了下来。在身后的马蹄声缓缓平静之后,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众人,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惊慌失措的面孔。显然尽管大家都是在蜀中江湖小有名声的武者,但是在声势浩大的军阵之中,却还是不由得乱了阵脚。
“该死......为什么会这么倒霉!”叶昀怒骂一声,但却被从人直接打断。
“倒霉只能说明你们先前的准备做的不够齐全,冒冒失失地前往异国他乡绑架该国公子,却连最基本的撤退路线和防范措施都没有准备,你们未免太小看我大秦的守备了。”嬴稷骑着马,在一众剑雨楼强者惊怒交加的眼神之中缓缓走上前来,看着叶昀同样低沉的眼神,他并没有什么恐慌,而是继续开口说道,“别瞪着我,你们现在最后的保命符就是骑在马上的这位秦国公子了,把我吓坏了到时候你们可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你早就已经准备好在外拦截我们了,是吗?”叶昀声音低沉地质问道,“所以从妍儿昨天晚上将你带回来开始,你就没有露出过一点点的异样表情,甚至连一丝惊慌失措都没有?因为你早都知道,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带着你离开秦国......你早都知道我们会来绑架你?”
“很抱歉,但是事实确实如此。”嬴稷鼓掌,“不过有一点我要纠正一下,关于你们要来绑架我这件事,我不是早就知道,而是很早以前就知道了。甚至在你们的左相武贤找到我之前,我就已经接到了这个消息。”
看着他脸上浮现出的一丝笑意,叶昀顿时明白了大部分:“左相身边有你们安插的奸细?”
“说的好像你们没有一样。”嬴稷嗤笑一声,不过马上摆了摆手,“哦对,你们还真的没有,剑雨楼又不是蜀国官方。”在说完这句阿话后他就看到了叶昀更加阴沉的脸色,为了防止这位九品宗师恼羞成怒一拳揍到自己的脸上,他连忙转变了话题。
“说正事,你们是想安稳地活下去,还是带着我这个人质一起同归于尽?”
看着叶昀脸上不解的神色,嬴稷没好气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进一步解释道:“我赌上了自己的这条性命,来把你们拖进这个困局之中,当然不是为了仅仅抓住或者是剿灭你们这不到五十个武者。我想要的可是整整一个剑雨楼,进一步说,我想要的是整个蜀中的江湖。”
“蜀国左相武贤虽说智计过人,但是此人却是相当冷血的一个家伙,虽然没有和他亲眼见过面,但是从几次虚空交手的结果看来,这位‘蜀中双龙’之中的武龙,可不是一个能够容忍失败的家伙。就算你们能够狼狈地突破重围逃回去,他也不会给你们第二次机会。所以我可以给你们第二个选择——放下你们手中的剑,老老实实地投降,这样不仅能够保住你的性命,剑雨楼也可以在秦国从新开设,虽然肯定会有一次大的改头换面就是了。”
叶昀自然不会这么轻松地答应:“你想让我们就这样束手就擒,向秦军投降?虽然说我们此刻确实看上去毫无逃出生天的可能性,但是身为蜀人,剑雨楼中绝对不会出现叛徒的存在!”
“也许吧......”嬴稷不置可否地应答着,然后大喊一声,“叶询!”
“在!”在叶昀以及其他剑雨楼中人惊诧的目光之中,一名剑士大声应答,然后他直接翻身下马来到嬴稷的近前单膝下跪,“见过公子!”
“确实,你们剑雨楼之中没有叛徒。”嬴稷白了一眼叶昀,“但是不等于你们没有内应,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所有的事情我都这么清楚。”
然而叶昀现在显然是没有功夫理会嬴稷损人的话语,他死死瞪着跪在嬴稷马前的青年:“叶询......我剑雨楼带你不薄,在你年幼时便将你收留进门中,教你上乘剑术,甚至给了你叶姓,你为什么会背叛为师?给我一个理由!”
“师傅,叶询是秦人,而且没有公子,叶询现在已经死在了秦卫边境之上。”叶询抬起头,这是一个大概也就是十多岁出头的少年,他的脸上有着一道浅浅的伤疤,很明显是刀剑所留下来的。
“他忠于剑雨楼之前,就是我手下的人了,如果不是今天这一幕,也许他就会永远在剑雨楼之中潜伏下去,成为你最有天资的徒弟。”嬴稷伸手拍了拍恍然若失的叶昀,“所以对于你身后的那一座宗门或者是整个蜀国,你就不要再抱太大希望了。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别忘了这次跟你一起来绑架我的,还有你的女儿呢。”
叶昀失魂落魄地转过身去,看见自己的女儿此时还站在马车边上,手足无措地看着眼前和四周逐渐密布起来的士卒身影和旗帜。
“你愿意赴死,但是你愿意让你的女儿也这样赴死吗?”
嬴稷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