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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蹉跎破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世人若被明日累,春去秋来老将至。老将至……

吴清,一大早扛着扁担去赶集,心中回荡着老将至三个字。他今年三十了,单身,事业无成,身家贫穷,在农村来说,老将至也没错到哪里去。他这种情形对农村的婚恋行情来说,够老了。其实不是吴清要待明日,他也着急,可是连个使力的方向也没有,茫茫然,不知所措。

一个人走在环库公路上,左边是莽莽大山,山中草叶上露珠在朝阳下滚动,极致清新。右边是碧绿的湖水,偶尔,鱼儿跃起,荡起鳞鳞波光,好一派湖光山色,怡人心情。但这一切却照不进吴清的心里,他里压着一个沉甸甸的数字,三十。

今年是公元2016年,吴清于1986年出生于湘省西部小县,L县的一个农民家庭,到今年刚好三十。三十了,一事无成,三十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三十了,父母都老了。吴清,父母给他取了这个名,希望他做个清楚明白人,他却过得稀里糊途。他生性内向,后天培养却使他开朗乐观,这应归功于家庭环境,自爷爷开始,全家都奉行着,以人为本,为人正直光大,问心无愧的家训。他相貌平平,头脑普通。但涉猎甚广,什么都懂一点,什么都不精。由于现代社会信息爆发,看得多了,也有自己的想法,还没有完全麻木。吴清爱看书,上学时,当一时找不到新的阅读物时,能捧着字典翻两小时。犹其爱好小说,温古黄梁金,灵神鬼怪妖,无有不阅。喜古文,崇庄子。

依吴清本性,在乡下种田,终老山林,一生平淡,未必不可。但是,世事从不为个人意志转移。吴清发现,他那看似低到极限的要求,也是种奢望。现代高速高压的社会不养闲人。现代不是古代,没有野地,也没有野民,不存在帝力于我如何哉!科技的高度发达,上到九重天,下至极地洞渊,没有哪个角落没纳入视线,近些年来,由于天网系统的推广,也许你挖个鼻孔,就不知多少人在全方位的看着你。他只是华夏共和国一顺民而已,俗称老实人。

吴清,从幼儿园开始,直到读完野鸡大学踏入社会,总共读了13年书。13年来,自小学三年级开始涉猎课外读物,图书、小说、杂志,好的坏的乱七八糟的书籍信息不知看了多少,也不知吸收了多少。然后在社会上混了十来年,混到30岁。其间,进工厂坐流水线,工地搬砖,做销售,码头卸货,冷馒头加自来水,睡广场大厅,可谓经历丰富。明白了一个道理,吃苦肯干还不行,还要有才能。有才能还不够,还要学会低头,学会与社会融洽。

越是明白,越是不甘。虽说难得糊涂,可是明白了的又怎么得过去?起码吴清他自己做不到。他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在滚动,内心的憋屈之火,映着外界湖光山色的清凉,就如一触即发的炸弹。

吴清在公路上快步的走着,走到山坡转角时,前面隐隐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他抬脚往路边让了让,一步未落,“砰”一声巨响传来。吓了他一跳,撞车了,吴清脑海中想到。

就在这时,嗖嗖几声,几条灰影从他身边掠过,身后传来震耳的叮铛声。最后一条灰影掠过时,唰地一抹亮光往吴清脖子划来。刹时死亡袭来,这一刻时光静止,这一刻吴清炸了。

前文说过,吴清看过很多武使神鬼志怪小说。这些东西在大部份人看来是虚假的,不信的,看了权当消遣。但总有例外的人相信其神秘力量的存在,他就是例外之一。虽然他没有条件去追求,但平时能揣摩的稳准狠什么的还是经常揣摩过的。能注意的生活习惯,也注意过,加上经常干体力活,所以身体好,力气也不小。

此时,他内里心火涌动,外面死亡刺激,顿时炸了。只见他头部竭力后仰,脚下大旋身,让过刀光。然后仰身发力,前窜,抡起肩上的扁担砸下去,正中灰影顶心。嘭的一声,灰影应声而倒,手中长刀砸在地上,叮当作响。前方灰影听声响,回头一看,愣了一下,迅速分了两人冲过来。吴清打眼一看,吓蒙了。只见两人一步窜出一丈多远,晃眼便到了跟前。吴清回身便往山上跑,可刚一开步又硬生生的停了下来。原来山坡因为修公路,挖成垂直的,高度超过两米,上不去!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绝望之下,抬头往山上看去,山坡边缘停了一根大约两尺粗,两米来长的原木,湿的,看重量起码好几百斤,大概是前些天伐木时,装车装不下了,暂时停放在那。生死关头,吴清心一横,便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使劲往上一跃,扁担往原木下一插,人往下坠,撬动原木。只见唰地一下,几百斤的原木顺着扁担滚了下来。吴清一落地,强直着腿,转身往山壁上靠去,同时闭眼,双手用力一推,刚好推在落到胸前的原木上,原本下落的原木,如雷前滚。吴清则闭目等死,大脑一片空白。

吴清闭着眼睛,耳朵里一片嗡嗡,同时清晰的听到心脏扑通扑通,有如擂鼓。静静的,呆了一会儿,心跳声渐渐从耳中隐去,惊论地睁开眼一看,灰影全倒下了,顿时心中一松。

“啊……”

吴清发出一声高亢的惨叫。原来追杀他的两人在滚木加身前,把刀往前一掷,插在他的大腿边上,一在内侧,一在外侧,内侧的还在他腿上拉了口子。刚才生死关头还没感觉到,现在心一松,人就软了下来。顿时倒了大霉,拉动伤口加深,给他来了一下狠的,一条老长伤口直往外冒血。

疼痛刺激下,吴清头上冷汗直冒,精神立马高涨。小心翼翼地把外侧的刀拨掉,把腿挪出来。往地上一坐,一边大口喘气,一边用手使劲按住伤口。

这时被追杀的那人收刀走了过来问道:“需要帮忙吗?”

吴清听了这句话,心底最后一丝担扰也消散了不再担心被灭口了。要知道这并不是他多疑,无论书上还是现实,灭口这种事绝对真实,也不少。轮到他身上也不会例外,全凭人品运气。

事情暂告一段落,吴清这才有空思考后事,忽然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杀人后遗症,各种惊吓,发抖,呕吐什么的都没有。就好像专心劳动后的放松,心灵的放空,或者应该叫做心里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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