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长歌等人一边送被掳走的孩童回家,一边向苏陵城驶去,待到入城时,夕阳已铺满了整条南门大街,马车上也只剩下一个家住苏陵城中的小孩没送到了。
进了城之后,叶慕晴先前被几个小孩折腾没了的生气又回来了,顿时精神了不少,嚷嚷着:“苏陵城,本女侠惩奸除恶,将被掳的孩童都救回来了。”
说着又朝众人豪迈的说道:“我们这下也算是共患难的朋友了,既然来到了我的地盘,那就由我坐东,就随我回叶府住吧,你们的吃住我全包了。”
萧逸在心中想着,叶府毕竟是三大世家,既然来到了叶家的地盘,去拜访一下也是应该,何况叶府中确实更适合养伤,当下便应了下来:“那多谢叶姑娘了,夜兄一下如何。”
夜长歌心下早已打好了算盘,住进叶府之中,不论是打探情报,还是实施行动,总归都是要方便些,自是求之不得,又怎么会推辞,顺着一旁的萧逸也应了下来。
见众人都没又异议,叶慕晴当即高兴的嚷道:“向叶府出发!”
“哇呜……”车上最后的一个小孩听着不带他回家而去什么叶府,便急得哭了出来。
叶慕晴这才意识到回家前,得先把这小鬼送回家,赶将小孩安抚下来。
按着小孩告诉的地址,众人很快便找到了,位于城南一隅的小院子。
院子不大,刚够小孩一家三口安家,此时的院子里只有一个农妇在将晒好的桑叶收好。
“娘!”农妇突然听见自己孩儿的呼唤,开始还以为是自己思念心切,产生了错觉,直到第二声“娘!”的呼唤传入耳中,才赶忙回身望来。
只见小孩飞扑到农妇的怀抱,二人紧紧抱住,生怕这只是幻梦,直到渐渐感受到对方的存在,才喜极而泣。
为不打扰到二人的团聚,众人默默的转身上了马车,夜、萧二人正想赶着马车离开的时候,突见农妇牵着小孩前来道谢,跪在地上,口中念叨着:“多谢几位大侠,将我儿送了回来,让我们母子团聚,……”
见母子团聚,夜长歌不禁想起了自己母亲,心中感伤,赶忙下车将他母子扶起,说道:“行侠仗义本是我辈风骨,只是举手之劳,不必介怀。”
只这一扶,农妇便看清了夜长歌的脸,只觉眉目间与一位故人有七分相似,一时间有些失神,待到夜长歌转身回到马车时,才回过神来,疑惑的问道:“大侠可是认识叶清。”
萧逸已经挥下了马鞭,马车悠悠的向前驶去,但这一声“大侠可是认识叶清。”还是传入了夜长歌的耳里,一时如遭雷击,昔日的画面在脑中闪过。
叶清正是母亲的名字,虽然母亲平时不用真名,也不准在外人面前说起,但在小时候好奇名字由来的时候,还是听母亲提及过,而自己名字中的“夜”,便是母亲姓氏“叶”的谐音,母亲似是并不喜欢“叶”这个姓,不让跟着她姓,更愿告诉自己父亲是谁,于是就给取了个这“夜”字,说是即使身处黑夜也要欢声笑语的活着。
回过神来,夜长歌当即跳下马车,向刚刚的小院子奔去,说道:“萧兄,你们先去叶府,我稍会赶来。”
院子里的那对母子还站在门口向这边望着,见夜长歌下车向这边奔来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望着夜长歌的面容,泪光在眼中直打滚,激动的说道:“你果然是七小姐的后人,七小姐她现在怎么样了,只从她跟老爷断绝了关系后,就再也没见着她了。”
“七小姐”这个称呼,也是第一次听到用来称呼母亲,是以并不确定,问道:“七小姐是指……叶清?”
农妇见着夜长歌竟是一点也不知晓的模样,疑惑道:“七小姐从未跟你说起过身世么?也是呀,七小姐那么倔强的的性子,不说也是正常的,自从跟老爷决裂后,便再也没回过叶家,就连二少爷去寻过她那么多次,也没见给寻回来,不过没回来也好,算是躲过一劫。”
身世?母亲从来没有说起过自己的身世,是因为和家里断绝了关系吗?之后回忆起小时候随母亲躲过好几次追杀,便知道母亲身份必不是普通的农妇,只是小时候却未想到那么躲,继续追问道:“叶清正是家母,只是她早已不再人世了,婶婶说的躲过一劫是指什么,还望婶婶告知身世。”
农妇听闻叶清去世的消息,连连叹气,眼中的泪水终是止不住夺眶而出,:“七小姐呀,小环还以为你躲过了那惨痛的一劫,结果终是没躲过,这就是命么?只是这么好的小姐,怎么命就这么苦?老天真是不开眼。”
止住泪水后,便拉着夜长歌进了屋里,讲述着当年叶清的事。
“七小姐她是叶家唯一的小姐,因为是幺女所以也是最受老爷和夫人的宠爱,自小天不怕地不怕,虽然性子很是要强,但对下人们倒是极好的,从不刁难责罚我们,而我本是七小姐的贴身丫鬟,所有也格外受她照护,只是她满十八岁那年,一切就变了。”
“她觉得从小到大一直都在这苏陵,在叶家的庇护下一点意思也没有,所有想要独自去外面闯荡一番,只是这自然是不得老爷允许的,于是七小姐就偷偷的溜了出去。”
“老爷知道后气得大发雷霆,让大少爷去将她抓回来,人是寻到了,只是并没有抓回来,少爷们都那么疼爱七小姐,说是要抓回来,又哪能真得抓回来,便都劝说老爷不要和七小姐置气了。”
“见七小姐踪迹已然知晓,又仗着叶家是当时江湖第一世家的威势,谅宵小之徒也不敢怎样,老爷也就任七小姐这么去闯了,这一闯便是大半年。”
“其实也就初始的时候掌握着七小姐行踪,但七小姐那要强的性子,又怎么会仗着叶家的威势去闯荡江湖,后来便有意隐瞒身份,大少爷那边也就寻不到音讯了。又正巧那段时间叶家与本是世交的燕家闹了点矛盾,具体什么矛盾,就不知晓了,只是因为这事也就没时间去管七小姐了,估计大少爷也不敢将七小姐隐去了身份的事情说出来让老爷再闹心吧。”
“待七小姐回来时,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是人都能看出她在外面闯的并不好,老爷自然也看出来了,这才知道大少爷一直瞒着的事,见越来越管不住七小姐了,又或许是觉得七小姐也到了该嫁人的年岁了吧,又舍不得七小姐远嫁,便昭告江湖要给七小姐招个上门女婿。”
“那时的叶家可比现在风光多了,听到这消息,也不知多少名门少侠,江湖豪杰上门,其中还有个暗恋七小姐多年的旁系叶枫公子,第二天就上门来入赘,这叶枫公子长得也算俊俏,举止又端正有礼,早些年有空的时候便来找小姐完,明人眼里都看得出,他对七小姐的情义,也就只有七小姐没看出来了,或许是看出来了,但只把他当作哥哥看待吧。”
“叶枫公子,老爷以前也是时常见着的,算得上是看着长大的了吧,知根知底,样貌品行亦是上门侠士中最佳的了,自是比较中意,好像还愿意带着什么彩礼,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彩礼,反正老爷当下就答应了这门婚事。”
“但七小姐可不想嫁人,知道后便找老爷要退掉这门亲事,还说心中已有所属,不愿嫁与他人。两个都是不懂退让的人,闹起来也是格外的僵,在夫人和少爷们的劝说下,老爷还是让步了,说是只要七小姐带那人回来,样貌品行比旁系的叶枫出众,他便退了这门亲事,大家都知道这话只是老爷在找个台阶下。”
“但不知怎么的,七小姐却反倒为难了起来,支支吾吾了半天,却是说什么林玉他最近几个月有事离开了,要先退了婚事,等明年再带他回来见老爷之类的,七小姐口中的林玉大概就是她心中的哪个人吧。”
“当时,老爷以为七小姐是在骗他,根本没有林玉这个人,便当场大发雷霆,二人越闹越僵,最终闹得说要断绝了父女关系,互不退让,一气之下七小姐再次出走,只是这次走后再也没见着回来了,而婚事也就被悔了,想来与那场劫难就是这是埋下的引子吧。“
“七小姐离开后的一段时间,几位少爷都去寻过,只是都未寻着,见七小姐有心躲避,也就作罢了,只有二少爷后面又去寻了几次,不知有没有寻到,只是依旧没见七小姐回来。”
说着,小环婶又是一阵感伤,用衣袖擦着眼角的眼泪。
听着母亲的过往,“林玉”这个名字在心中回荡,心想:“林玉就是父亲的名字吗?母亲既然没有再回叶家,为何也再也没见着父亲,莫非如母亲所说父亲已近死了,可母亲为何连父亲的名字也不愿告诉我?”
心中疑惑不解,还想再了解些母亲与这林玉之间的事情,当即追问道:“小环婶,之后就没了母亲的消息了吗?那林玉呢,叶家后面可寻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