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安柯桥去买咖啡了,苏苏和安哲宇坐在候机大厅等她。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聚会的时候他们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来,但她心里清楚,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她不再给他打电话,他的聊天窗口也不曾抖动过了。他们怎么了?苏苏经常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但她从来未曾想通过,真的是因为成长吗?成长就一定得失去吗?
苏苏想要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她突然想到了顾然,安哲宇曾经表示过他毕业后就会回北京,那顾然的决定呢?她忍不住开口问:“哲宇,你回北京了,顾然什么打算?”顾然不仅没参加毕业典礼,
“我们分手了。”见父母的第二天,他们分手了。
“为什么?”苏苏瞬间放大了瞳孔,难怪顾然这些天的聚会也一次都没参加。她如遭雷劈,安哲宇却仍旧一脸平静,彷佛没有一丝悲伤,有时候她也会好奇,到底在什么情况下,他才会发怒,才会让人看出难过。
“她提的。”像是一种解释,“我并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可这云淡风轻的语气又像是在说,“与我无关。”
安哲宇直视苏苏,他的确不喜欢顾然,却也从来没想过跟她分手,于他而言,不是苏苏,是谁都只能是将就,但既然顾然主动提出了分手,他也就没有必要继续和别人捆绑在一起,顾然那么好,不值得被人当作将就。
“因为异地吗?”正所谓毕业季就是分手季,顾然和安哲宇也被距离打败了吗?
“大概吧。”分手的原因安哲宇没问,当顾然提出分手时,他只是淡淡地应了声“好”,再没跟她多说一个字,然后,电话两头都是无尽的沉默。
“那你知道顾然没来参加毕业典礼吗?”苏苏没有问安哲宇顾然为什么没参加毕业典礼,而是问了他知道这事儿吗?尽管她觉得顾然没那么经不起打击,但她还是忍不住怀疑顾然没参加毕业典礼的原因会不会就是因为和安哲宇分了手?
安哲宇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目光严肃,眉头紧皱,“她为什么没参加?”
顾然很在乎那一纸证书,不是播音专业的学位证,而是金融专业的学位证,她一直很努力地在修双学位,就像是想要证明什么一样,毕业典礼是对她最大的认可,对她的加冕,安哲宇想不到什么原因可以让她缺席于她而言如此重要的毕业典礼。
“巧了,这也是我想问你的问题。”果不其然,安哲宇对此全然不知,苏苏突然觉得顾然很可怜,“哲宇,你不喜欢顾然吗?”安哲宇连分手的原因都不清楚就同意分手了,连顾然没参加毕业典礼都不知道,难道他不喜欢顾然吗?
苏苏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干扰了别人的人生,是她让两个没有交集的人走到一起的,结局却是枉然,是不是一切都只是她的自以为是?她觉得他们很般配,但是否般配,哪里是她说了算的?
这些年来,顾然和安哲宇的感情一直很好,就像是相处了多年的老夫妻,不吵不闹,你不说我也懂。苏苏这才恍然大悟,那不是感情深厚,而是他们之间也存在着距离,是你不懂我,我也不懂你。
安哲宇不喜欢顾然,那顾然呢?她也不喜欢安哲宇吗?所以他们才分得那么干脆,那么平和。
安哲宇该怎么回答苏苏的问题呢?是的,不喜欢,甚至从未喜欢过,但是他依旧浪费了顾然三年的青春,尽管他从来没有过越矩的行为,但他又怎么敢说他对得起顾然?耽误了一个姑娘三年,这不也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吗?
顾然不傻,她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喜欢的是别的女孩儿,但那又怎么样呢?时间是最好的陪伴,她早就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安哲宇也明白顾然将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但他们都没有去掀开那个盒子,都没有去触碰那个人尽皆知的秘密。安哲宇是个安分守己的男友,坚守道德,顾然是个通情达理的姑娘,从不逼迫,他们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却只是看似同行。
安哲宇的确亏欠顾然太多了,顾然喜欢他,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救下夏楠的那天,他看见雕像背后的她了。他从没提起过这件事,顾然不知道,苏苏也不知道,他也从没想过去质问她,因为他并不好奇那件事,甚至并不好奇她这个人。那件事情于他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于顾然而言却举足轻重,他清楚那件事藏在了顾然心底的最深处,大概那件事就是导火线吧,让她喜欢上他的导火线,此后,她更加渴望快乐,却从不曾快乐。
顾然的家教很好,安哲宇从来没见过她失态的样子,想来她的生活并没有大家想的那么安常履顺,他也会心疼这样一个好女孩儿,所以他尽可能地对她好,喜欢这件事他也尝试过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们俩聊什么吗?”安柯桥给他们一人递了一杯咖啡,她刚走近就觉得气场不太对,像是聊了什么沉重的话题。
苏苏接过咖啡喝了一口,真苦,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这么苦的东西呢?她从安柯桥手里拿过一袋糖包尽数倒了进去。
她突然想起玛蒂尔达问里昂:“Is life always this hard,or it just when you are a kid?”
里昂的回答是:“Always like this.”
想来,这话是很有道理的。
人生就像是一杯咖啡,有些人很不幸,从头苦到尾,有些人就比较幸运了,比如苏苏,手边随时都有一袋糖包,想加多少加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