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你没事吧。”人群渐渐散去,孙晓梦走到易天身旁,见他双目微红,一个人怔怔地杵在那里。
易天双目微红,勉强地对孙晓梦笑了笑。
孙晓梦为人亲和,但心思却不甚细腻,见易天如此模样,也不知该怎么安慰,想了一会儿,才道:“师兄,你莫要和钟掌教生气,我们已经拜入应龙书院,管他作甚。”
她本意虽好,但易天听来却是无比刺耳。
——废物!
才刚钟浩然的话又再一次回荡在易天耳边,他深吸了口气,一声不吭,心里却暗自想着:“等着瞧吧。”
易天和孙晓梦朝着书斋外走去,二人来到应龙天山的演武场,看到了谢卓然夫妇二人。
“师傅,师娘!”孙晓梦摆手喊道。
易天怔了一下,匆忙间四下张望,似乎并不想让谢卓然见到自己这副模样。
谢卓然走到二人面前,见易天满脸墨痕,惑道:“你这是怎么了?”
易天笑着掩饰。“是…是我一不小心。”
“才不关师兄的事呢。”孙晓梦怒不可竭,把才刚的事一股脑都告诉了谢卓然夫妇。
楚蝶情闻言,柔声道:“天儿,钟掌教为人耿直,说的话重了些,你莫要放在心上。”
“是,师娘。”易天说话时不禁低下了头。
一旁,谢卓然则来回踱步,一张黑脸憋得通红。“岂有此理,那姓钟的欺人太甚,我现在就去找他理论去。”说着,便朝龙吟殿走去。
楚蝶情连忙拦住了他,低声道:“你又犯糊涂,收易天为徒的事本就惹得书院诸位长老不满,现在你去找钟浩然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谢卓然冷哼了一声,心中的愤怒难以遏制,转而对易天吼道:“老夫都已经收你为徒了,你还跑到这里来凑什么热闹。那姓钟的指着你鼻子骂,你便也忍了?你当年在天虞镇不是能耐得很嘛,怎么现在又成哑巴了。”
楚蝶情见丈夫动了真怒,拉了他一下,宽慰道:“跟徒弟们发什么火。晓梦你们俩人快回九玄峰好好歇息一下,明天还有武试呢。”说着,给孙晓梦使了个眼神。
孙晓梦连忙拉着易天往九玄峰走去。
谢卓然见二人离去,和楚蝶情说道:“你还让他们歇个什么,明天武试是实打实的对决,就那小子现在的修为,歇不歇又能怎样?倒不如赶紧退赛,免得丢了我的脸。”
楚蝶情轻声道:“你又何苦发这么大的火。”
谢卓然微微摇头,也不吭声。
楚蝶情续道:“我瞧天儿的性格和你一般倔强,他之所以参赛无非是想替你争一口气,你何苦迁怒于他。”
谢卓然深深看了妻子一眼,反问道:“葛勇剑那小子也去了龙吟殿,你知道吗?”
楚蝶情道:“他是去替兰师兄招兵买马去了。”
谢卓然哼了一声。“我应龙书院乃是天殇八派之一,堂堂幻龙院掌教还私底下干这些勾当,真是丢人。”
楚蝶情笑道:“是啊,堂堂应龙院掌教可就不屑这些事,我看是非得有人求着拜你为师,你才肯收呢。”
谢卓然闻言,苦笑一声,他呆了片刻,才道:“晚上你去看看易天,那小子心气高,别弄得寻死觅活,坏了九玄峰的风水。”
楚蝶情道了声好,她也怕易天难过,打定主意便是丈夫不言,也得去探望一番。
入夜。
今夜的九玄峰可比往日热闹得多。
参试弟子纷纷趁机来到这里打探消息,以便在后续的赛事中能够脱颖而出,而大家口中议论最多的反倒是那个出尽洋相、被众人耻笑的易天。
——他凭什么能拜入应龙书院?
除了少数几个人,大家心里都有这样那样的不忿,而目下的易天则将自己紧闭在房内。
他在思索,为什么毫无修为的自己竟能看到试卷上隐藏着的字,他不禁想起了当年金先生告诫他的两大瞳术。
——神佑眼。
——魔轮眼。
——难道我的右眼竟真掌握了神佑眼的奥义不成?
易天这般一想,连忙闭上了右眼,左眼目之所及毫无异样,易天不禁暗自庆幸:“金先生说神魔共体于人有害,我左眼没什么异样,看来也无须担心了。”这般一想,反倒心宽了些,连同白天遭受的屈辱似乎也少了一份。他服下了楚蝶情送来的安神药,脑袋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易天和孙晓梦就来到了应龙天山,见演武场边上的告示牌聚集了很多人。
“唉,看来我这一次是没希望了。”
“哈哈哈,看来我是铁定要加入应龙书院了。”
二人往人群里挤了进去,公示牌上贴着长长的条幅,上面写着的正是参试弟子的文试成绩。
“师哥,你快看,快看!”孙晓梦指着自己的成绩,欢悦地笑道。“孙晓梦,文试成绩:第三”
易天笑着夸赞了几句,找起了自己的成绩,他顺着条幅尾端找起,一开始没看到自己的名字,心里反倒有些欣喜,但找了半天却还没什么发现。
“这不是昨天的废物吗,怎么?你都已经拜入了应龙书院还来这里作甚,是昨天脸丢的还不够吗。”身后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易天回头一瞧,说话的正是昨日向他泼墨的人。
“哼,师兄来不来和你有什么关系,昨天的仇,我们可是还没报呢,你且小心点。”孙晓梦在一旁替易天出头。
“好哇,那我就恭候二位。不过….”他伸手朝远处指去。“你能不能参加武试可就不知道了。”
易天二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里也立着一块告示牌:易天,不遵纪律,文试成绩作废!
易天看到告示牌上的几个大字,心下一沉。
孙晓梦也忍不住怒出声来。
易天虽然不悦,但事已至此反倒安慰起了孙晓梦。
这时,一声钟鸣忽地响起,众人转身朝演武场望去。只见几个长老站在远处的台阶上,似乎在商议着什么。易天远远望去,隐约可见谢卓然满脸通红。
孙晓梦猜道:“师傅定是因为这告示牌的事跟钟长老闹别扭呢。”
如此一来,易天反倒更为愧疚,不知自己一时逞能参加选拔比试究竟是对是错。
台阶上,一个长老袖手挥动,飘然地落在了演武场正中。“现在开始抽签,进行武试选拔!”
一旁的书院弟子开始组织参试者进行抽签。
易天抽到了下午的比试,孙晓梦则是在上午。本次武试分东西南北中五大场地同时进行,易天闲来无事便陪着孙晓梦去参试。二人来到东演武场,一眼看去只见茫茫人海,人气鼎盛,心想这次武试的难度属实太大。
远处,杨源笑着朝二人走来,原来他是特意给二人打气助威的。
孙晓梦笑道:“多谢杨师兄了,有师兄掠阵,看来这一次我想输都不能输!”
“那你可得赢了这一次武试。”一声笑语传来,三人转头看去,却是谢卓然夫妇走了过来。
易天三人连忙参见。
谢卓然沉默不语,脸色十分难看,倒是楚蝶情道:“晓梦,等一下就开始比试了,你可要争气些,知道了么?”
“是。”
楚蝶情点了点头,转看向易天,见他眼神有所闪避,便拉着他走到一旁,低声道:“天儿,文试成绩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钟掌教执法多年,品行我是了解的,他刚正不阿但处事却少了几分圆润,这一次也不是故意为难于你的。你师傅已经替你去找回场子,你要振作起来,武试可要…..”她本想让易天武试好好努力,可想到他一身修为全无,这话却是说不出来。
易天心中似是被针刺了一下,不由得低下头去。
楚蝶情无奈地叹了口气。“修为没了也不打紧,应龙书院道法博大,你若是能将外家功夫练到极致也是一番成就。”
“多谢师娘!”
“你师傅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也是挂念你的,昨天他对你说的话重了些,你不要多心。”
“弟子知道师傅是为了我好。”
“那就好!”楚蝶情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地笑着。
二人说话时,“砰”地一声响从台上传来,只见一个男子已被打落在地。一旁,书院长老飞身跃向高台,朗声道:“胜负已分!”话落,一声清脆的钟声响起,长老环顾四周。“下一轮,孙晓梦对战张烁。”
易天听在耳中,忽地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若是自己修为仍在,势必要在这次武试中大展拳脚,转而见孙晓梦满脸笑容,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她跃到高台。“在下孙晓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