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把你许配给了欧阳文瞳。”
易天满脸震惊地说。
他曾听熙弦提起过逃婚的事情,却没想到和她有婚约的人正是欧阳文瞳。
“难怪...”
易天喃喃自语。
这才知道为何今日欧阳文瞳处处针对于他。
晚间餐毕,二人沿着天山闲步,易天不经意间聊到今日的比试,这才知晓欧阳文瞳和她的关系。
上官熙弦嘿嘿一笑。
“瞧你这幅模样。”
易天白了她一眼。
“你说得倒是轻松。”
“幺哥,这么多年你都去哪儿了?”
易天将自己这些年的遭遇讲给熙弦听,只是于金先生和傲火天寒一事隐去。
上官熙弦这才顿悟,难怪自己一直寻易天而不得,原来他是一个人偷偷去修习功法。想到这儿,熙弦翻了翻眼,伸脚狠狠地踩了易天一下。
易天哎呦一声,刚要诉苦却见上官熙弦一脸蛮横样子,想到她一个女儿家四处寻觅自己,心下一暖。
“熙弦,我也是迫于无奈,我不知你家在何处,就是想去找你,这天殇大陆又去何处去寻呢?”
此言虽在理,但上官熙弦想到自己连日里独个儿孤苦伶仃,寻遍大江南北也没找到易天,到得凤辽城时更是万念俱灰,心肠一硬,当即不在理会他,独自朝前走去。
易天追上前去。
“熙弦,你怎么了?”
“我没事,我好得很。”
熙弦一边说着一边朝前走。
易天连忙解释了起来,可是熙弦却压根不理睬他。
二人这般一前一后地走着。
“再不回去,只怕天黑以后可回不去客舍了。”
易天见天色越来越黑。
闻言,上官熙弦止住脚步,转身看着他。
“幺哥!”
易天连忙应了一声。
上官熙弦撅嘴道:“我双腿无力,可是走不了了。”
易天心知她故意捣鬼却也不理会。
“我背着你!”
话闭,他背起熙弦,朝原路走去。
夜路难行。
易天背着熙弦一步步地缓缓走着。
熙弦躺在易天的背上,丹唇扬起一丝柔美的弧度。
她紧紧地搂着易天脖颈。
头顶上是一树树清新的叶子。
鼻尖是一阵阵淡雅的花香。
易天一步步地走着,每走一步,身子都微微地晃动。他很累,但背仍旧宽广平实,可以让熙弦就这样懒懒地依靠。
“幺哥。”
上官熙弦忽地发问:“我问你个事情。”
易天“恩”了一声以作答。
“你从前背过谁没有?”
易天如是说:“没有,今天是头一次!”
熙弦心里感动似愈渐深刻起来,她将易天搂得更紧些,徐徐地闭上眼睛,轻声说道:“幺哥,那你要背我一辈子。”
易天缓步走着,四下黑夜,自然看不见上官熙弦的表情,他的步伐有些吃力,声音也有几分颤抖却仍努力地说着。
“好,我背你一辈子。”
天色愈黑,二人从林中穿出,回到客舍。
走在廊间,上官熙弦忽地想起了什么。
“幺哥,你可还记得王大哥。”
易天自然记得。
若没有刀剑狂生,自己也不会闯入修真界。
若没有战盟客卿,目下天殇大陆或许早就不复存在。
“你说他当年为何让你去给吕梦宁送信?”
当年二人埋葬王栩的时候,上官熙弦曾问过同样的问题,其时易天也没有多想,如今再听这话,易天忽地一怔,接下来顿觉头皮发麻,颤声道:“竟难道王大哥当年便知你是天荒魔教的人了?”
上官熙弦点了点头,眼中透出一抹异样的神色,她若有所思地说:“我的确和他说过此事。”
听得此言,易天的额上已冒出了都大的汗珠,往昔种种如潮水般涌来,让他一时想不出个究竟。
——既是如此,他又何苦求我?
——他让我去战盟难道真是为了送信?
——那锦囊里藏着的究竟是什么?
“吕大哥是爹爹的徒弟,我和他本就相识。”
听得上官熙弦此言,易天心中更无怀疑,料定王栩让他前往战盟实非送信,可意在何处,又不得而知。
他忽地想起了金先生。
——金先生为什么愿意教我功法?
——为何传说中的移天玉尺会在我的体内?
想到这些,易天蓦地感到一阵凉意。只觉得自己身处一个棋局之中,成了他人的棋子,一直堕在彀中而丝毫不觉,不禁大是气恼。
上官熙弦见他面带怒火,忙岔开话题。
“幺哥,你说在天虞山教你功法的前辈可是八派的人?白天我听晓梦姑娘说你入门之时,一身修为已进‘元婴’境界,属实不易。”
易天想起金先生的教导,心中虽有疑惑,但也颇为感恩。
“那位前辈应该不是八派中人,至于他道行如何,我却也看不透。”
说着,忽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心房一眼。
“你可知诸天二十七秘宝?”
上官熙弦道:“自然知道,当年岐佳所持者就是九大魔兵榜的‘凌迟刃’,你问这干什么?”
“没什么。”
易天神情不豫,一时间也想不出该问些什么。
熙弦见他这般模样,便也没再多问。
“你也不要多想了,过几天和谢掌教言语一声,我和你下山去趟天机谷,找吕大哥把事情给问个清楚。他是一定知道的!”
易天点了点头,和熙弦寒暄几句,便目送她回房。
举目天际,只见夜色深浓如墨,他微微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当他和熙弦说话时,二人都没注意到身后的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躲在廊间的角落处,怔怔地盯着上官熙弦。
或贪婪。
或憎恨。
这人是戒律院的首席弟子,可当他遇到上官熙弦时,整个人似乎都变得贪婪起来。
他垂涎于上官熙弦的容貌。
为了见上她一眼,不惜黑夜中的苦苦守候。
可等到的、见到的又令他徒生怒火。
宋老虎几是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拳,眉头深拧在一起。
他脸上沉得如同此时的天色。
黑沉不化。
易天一边寻思着‘移天玉尺’的事情一边朝住所走去,忽地一个声音从旁处的亭子响起。
“想不到易公子也睡不着,深夜还在外游荡,不妨和我饮上一杯?”
易天扭头望去,欧阳文瞳坐在亭内,手里缓缓地倒着清酒,面带邪笑地看着自己,心想这人诡计多端,又知道我和熙弦的关系,只怕没安什么好心。他一时踌躇,不知该不该答应。
“怎么?”
欧阳文瞳笑了起来。
“我没怪你抢走我的未婚妻,只是与你喝一杯酒,你也不肯?”
易天听他话说得直接,踏步进亭。
二人也不提他事,只把酒享乐。
三巡酒后。
欧阳文瞳忽地说起了他和上官熙弦的事情。
当年,万魔堂想和天荒教结成姻缘,上官云欣赏欧阳文瞳的惊才,便将熙弦许配给他,岂料熙弦却因此负气,离家出走。
“想不到第一次见到魔教圣女竟是在这应龙书院,真是有趣。”
易天干笑了一声,并未作答。
欧阳文瞳摆了摆手。
“你也无需多虑,师父让我与她成亲不外乎是为了联合天荒魔教以便在八派中立足,我志在天下又岂会被儿女情长所羁绊。”
易天瞧他面色诚恳,想来所言非假,但又不敢轻信,便含糊了一句:。
你这人倒是有趣。”
欧阳文瞳反问。
“我今日与剑侠派为难,你为何帮我?”他双目一转,惑道:“难道是因为上官熙弦?”
易天忙道:“你误会了。我是刚刚才知道你和熙弦的…的事情。”
欧阳文瞳闻言,微一沉吟,随即起身举杯望月。
“会武夺魁大会还有两年,八派虽然面上交好,内里却是彼此较劲。我这一次也是想看看八派弟子到底有什么本事。”
他转过头看向易天,双目带着一丝邪魅神色。
“你觉得当今八派何人算得上我的对手?”
易天将杯中酒下肚。
“天殇八派强者辈出,又岂是我可以窥视的。不过,虚无道观的六艺修为高强,一身武功即使与你相比亦不差分毫,应该算的上你的对手。”
欧阳文瞳摇了摇头。
“六艺武功虽强,但于是非善恶却太过固执,这种人值得钦佩却算不上对手。”
“凤凰仙居法诀绝妙无比...”
易天脑海中忽地想起了霜雪的身影,微一哽咽,心想熙弦如此厚待自己,怎现下竟还会想起他人,当即不再做声。
“漫天飞花携红袖,九天玉凤四影游。仙居四小凤中当属苏以姑娘的武功最佳,若有机会,我倒也想领教领教‘凤凰真诀’的厉害。”
“我师兄葛勇剑如何?”
“不行。幻龙剑诀一日不全,便不足为患。”
易天无奈一笑,心想欧阳文瞳果真自负得紧,八派才俊竟都入不了他的法眼,心下生出计较。
“剑侠仙派位列八派第二,我想今日若不是炽邪提醒误事,一旦让冷莫寒施展出无上仙剑道,你未必能胜。”
欧阳文瞳神色一凛,不知他这番话是何用意,便顺着说道:“我所想的倒不是胜负,而是….”
话音顿止,他奇怪看着易天,似乎在等易天给自己找出答案。
易天见状,身体一怔,颇有些诧异。
“你是说炽邪是故意想让冷莫寒输的?”
欧阳文瞳的目光中透出一丝赞许。
“仙剑双侠悟性极高,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但二人的性格却是截然不同。冷、炽二人平日并无嫌隙,但剑侠派却一直传言说他二人为争掌门之位,暗地里相互不满。我今日故意如此,便是要离间他二人。”
易天讽刺道:“你倒是费了不少心思。”
欧阳文瞳也不理会。
“炽邪是带艺入门,若非他当年提着墨姬的人头,只怕磐石仙翁也不会将他纳入门下。”
易天“哦”了一声,心中疑窦重重,他虽不知墨姬的实力如何,但连王栩都非她敌手,何以会败给炽邪?
自当年北境一战后,墨姬踪迹全无,炽邪又是如何找到她?
诸般种种,令他一时间理不清头绪。
恍惚之间,易天似乎又看到了那皑皑白雪覆盖着的天地。
——他为何让你去送信?
上官熙弦的话萦绕在他的耳边,经久不散。
过了好一会儿,易天才回过神来,只见欧阳文瞳负手而立,仰目望天,正自唉声叹气。
“怎么了?”
欧阳文瞳苦笑一声。
“遗憾!这次没能见到他。”
“谁?”
“圣火明教,穆严。”
易天更是疑惑,没想到八派中还能有人让这鬼堂公子如此忧心。
“我不远千里来到应龙书院,就是为了见一见号称八派第一少年的穆严。”
“你没自信胜过他?”
欧阳文瞳摇了摇头,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我俩实力相差太多,任何弥补也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