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走过去,转过身来,对所有的村长与教头们说:“向姑娘的确当得你们这二大王的位置。若有不服,就是与我菊氏为敌。”
水清歌一听,头一下子翁地大了,要知道,那菊公子这样一说,分明是将自己放在了菊氏在此地的人的地位。不但保证不了什么,反而只能令当地的村长与教头反感。果然那些根本不明了,海大王为何会认她为妹子的人,这时候,眼神中都闪过一丝丝的轻蔑之意。原来是依附倭人而来。
水清歌有口难辩,口中还得说谢谢菊公子。
海大王有些疑惑地看着菊公子,不明白他何以去而复返。那菊公子戴着面具却甚是倨傲,根本不向他解释什么。
而海大王也发现,这个戴着菊花面具的公子,才是真正的菊氏家庭的主人,那些平时与自己联络的,不过是站在他身边的护卫武士罢了。神情更是紧张,武士武艺已如此惊人,只不知道主人该会如何。
他尚未想过其它,却见菊公子一个跃起,已有一个年青教头血溅当场,这种变故,所有的人都被惊住了,鲜花的血顺着菊公子手中的弧形倭刀抽出的方向,喷溅而去,血液迅速从他的前胸渗出,宛如一朵逐渐盛放的菊花,他的人却如同脱了线的木偶,慢悠悠向后倒去,菊公子冷冷地说:“若有他人不服,尽可以出来挑战。”
菊公子改刀为剑,出刀收刀,都只有那么一瞬,众人只觉得眼前有流影飞过,很快就有人死了过去。
小孩子们都吓呆了,立即哇哇大哭起来,菊公子目光一闪,那些武士们都抽出倭刀,森森然对着那些孩子与村长,教头,一个人喊道:“不许哭。”
海大王眼睁睁看着眼前的情景,他盯着菊公子手中的倭刀,似乎仍然不相信他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完成如此利落的杀人动作。
水清歌一下子扑过去,那倒下的教头一歪头,已经死了,只是双目圆瞪,似乎心有不甘。
水清歌近日见惯了杀人的场面,早没有了任何恶心的感觉,只是胸中却有一团郁气不解。她缓缓放下那名年青的教头,那菊公子却只是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仿佛屋中所有的人,海大王的惊愣,禅杖上暴跳的青筋,村长的骇然,教头的物伤其类,孩子们的惊吓,都不放在眼里,他只想看看,这个特殊的女人,会在这种时刻做出什么特殊的事情。
那水清歌勃然而起,走到菊公子面前,对着他尚未还鞘的仍然在滴血的闪亮的倭刀,直面着他:“菊公子,为何无故伤人?”
禅师双目圆瞪,小玉紧紧拉着他的前袖。水清歌扫视众人一眼,尤其看了一眼禅师。
菊公子从菊花面具后溢流出笑声:“向小姐何出此问?本公子是为了让这些人以后服你管教。难道这有错吗?”
水清歌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戏谑的眼睛:“菊公子,你当听过,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瞻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
那菊公子目光闪了闪,没有说话,已有一个倭人侍卫将一把长刀架在水清歌的头颅之上,水清歌看着菊公子,面对颈上长刀凛然不移:“公子仍然想以力服人吗?”
菊公子对侍卫摆摆手,那侍卫将长刀放下,犹恶狠狠地看了这个丑姑娘一眼,心说,这丑姑娘有什么魅力让公子对她青眼有加的。若放在大和,这样敢质问公子的姑娘,就应该被拉出去痛打。让她也知道什么是女人该有的温良恭顺。
公子说:“以德服人?”
看着那些仍然森严架在众教头身上的倭刀,水清歌说:“公子若想详听,不如请众位侍卫撤去长刀。刀剑加身,我又怎能侃侃而谈呢。”
菊公子自恃武功,对手下摆了摆手,水清歌对海风雷说:“海大哥,请与村长们带孩子们先下去吧,今日看来并非什么黄道吉日。课我们改日再开。”
海风雪担心地看她一眼,水清歌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海风雷带着众人离去,小玉却执意要留下来。水清歌厉目对她一闪,对禅师说:“大师,请带小玉一同下去。”
众人都离开了,屋内忽然有些静,水清歌又指指那些侍卫:“公子,有些话,只宜你一人听。”
众人都离开后,水清歌推开旁边中厅的门,为菊公子倒了一杯清茶,那菊公子饮了一下:“姑娘可以说了罢。”
“依我看,菊公子应该有雄图大志,而不是为了只当一个海盗头儿吧?”
菊公子默然。
“此语出自孟子 公孙丑,以力假仁者霸,霸必有大国;以德行仁者王,王不待大。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如七十子之服孔子也。《诗》云:‘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此之谓也。”
菊公子低头深思了一会儿:“可无以威势,何以称霸,无霸为基何以称王?你们中原的这套理论,我并不认同。”
水清歌说:“天下纷争固需以力假仁,然则,现在四方岛屿,已是公子御下之地。何必再施以武力,若公子广兴德政,使四方岛屿甘心奉公子为王,公子大业何愁不成?若公子坚持以武力相逼,所谓官逼而民反,相信公子不想看到这种局面吧。”
菊公子长身而起:“巧言令色。我不与你争辩。不过,给你面子,今日公子可以不必杀人。只是下月的此时,你们需献上与昨日等值的珠宝。否则,你们就献一颗人头上来的,你的,或海风雷的都可以。”
“你!”
菊公子却不再理她,推门而出,带众武士扬长而去。
菊公子一走,海风雷与禅师小玉便跑了进来,三人一进屋,见水清歌面色沉郁,海风雷忙问:“向妹妹,他怎么突然走了?你都跟他说了什么?”
水清歌长叹一声,将刚才菊公子的一番话讲给海风雷听。
海风雷面色大变:“昨天他们带走的,是你的那包珠宝。我都看过的,个个可说是宫庭一品命妇所用,尽是珍品。如今沿海渔村,已是穷苦不堪言,而海上又势力交错,商船们都基本断了贸易。这可如何是好?”
小玉一听,心疼那包珠宝:“海大王,那些珠宝,你真的都给了那群倭人了?”
海风雷面显惭色,点了点头。
水清歌忙拉住小玉,安慰海风雷:“海大哥,你不必难过。钱财本是身外之物,不必挂怀。只是这一月之期后,却不好办。”
禅师将禅铲咣啷一声在地上顿了一下:“小友,向姑娘,不必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们不成?”
水清歌看了看禅师,叹了一口气:“若说凭大师的手段,对付二三侍卫,应是问题不大。只是那菊公子甚难对付,其他教头却也没有禅师这般武功。更何况村中亦有老幼妇孺,还需想个万全之计。”
四人相顾半晌,却也想不出什么好计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