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书生坠楼后的第三日早上,经过了一天一夜的调查,依旧没有确定嫌疑人。
燕桢和堂弟去了书生家,这是书生在此地租的小宅院,租金很便宜。听说是以前经常闹鬼,而且传闻还有女鬼会爬上床吸取人的精气。
一进院子,就有一阵阴风吹得堂弟一激灵。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堂哥的胳膊,好有个依靠,看到燕桢投来疑惑的眼神,他以为这动作惹他堂哥不快了,忙把手伸了回来,抱住了自己的膀子。
进到睡觉的屋子,里面只有一张大方桌,一张有帘子的床,和几幅挂在墙上的字画,看起来应是书生为激励自己写下的诗句。还有一盆窗台上已经枯萎了的植物。角落里还有一个空花盆。
燕桢向床走去,看见枕边放着一个鹅黄色的荷包,上面绣着一对翩翩飞舞的蝴蝶,再无别的。
燕桢把香囊收好放进袖子里的口袋中,正要翻查枕头底下,忽听见院门被打开了的声音。堂弟从灶屋跑出来,大喊一声:“何人来此?!”飞快地跑到门口,却没看见一个人影。
垂着个脑袋走进屋子里,看向燕桢,燕桢摆摆手意在安慰他。
他倒是根本没当一回事,“桢哥,你说刚才是要进来的,会是风是人还是鬼呢?”
燕桢无言以对,继续刚才暂停的动作,枕头下放着几封信,展开来,娟秀的小楷映入眼帘,信上的内容将一个女子的内敛和对情郎的爱慕展现得淋漓尽致。又拆了余下的几封,都是如此。没有泄露出过自己的身份,只是看得出是个读过不少书的女子,信中还有一句盼望书生早日考取功名,好迎娶她过门的话。
也把信收好,继续寻找别的信息。
问堂弟:“你去厨房都有什么发现?”
“哦!似乎是许久没有生过火了,簸箕里的菜叶子都烂到不行了,喂猪,猪都不能肯吃。碗架上有三个盛菜的盘子和两副碗筷没有刷出来。嗯……米缸里还剩一缸底的稻米。还有还有,咸菜缸里都生毛了,这得多久不在家吃饭了呀。”
燕桢环视屋子,“一个还未娶回家的女子为你洗手作羹汤,任劳任怨地照顾你的生活起居,你可会好生待她?”
堂弟不假思索便到:“当然会了!我也会加倍地对她好,早日把她娶过门……”似乎脑里有了想象,竟痴痴地笑了。
燕桢走到窗台,兰花枯败的花瓣掉落在枯黄的叶子上,浮在干硬的花土上,最美的花期等不到人来欣赏,等到的确是默默枯萎凋零。
低头瞥见那个空花盆,其实并不是空的,里面还有一层淤泥,燕桢很容易地便联想到了里面可以种些什么,铜钱草、富贵竹还有莲花……莲花!那个叫莲好的,会不会与她有关系?刚才门外那个很轻的脚步声会不会就是她的?往来书信、定情荷包、照顾起居……可是那青楼老鸨说的是两人只是次数屈指而数陪酒与客人的关系,莫非老鸨也在这上面有所隐瞒?
和堂弟把院子翻遍了,也没有找到一粒种子,只能作罢。一人拎着空花盆,一人捧着咸菜缸,便关了院门回了。
到了风满楼门口询问看守的两个捕快,今天都有谁出去过,可曾有外人来过?答曰:一个小厮早上出去订了菜,还有个姑娘要出去买药,但没给她放出去。再一问那姑娘是谁,听描述便知晓正是莲好。还有就是今天来送菜的是菜铺家的女儿。
燕桢把咸菜缸交给风满楼做饭的伙计,叮嘱他今天楼里每人的餐食里都要有上这咸菜。
安排好了,燕桢回到大堂,寻了张桌子继续研究起那些信来。周围只有老鸨噼里啪啦打算盘的声音,老鸨几日没开张的怨气全撒在了算盘上。看见那个一脸淡漠的当官的,她也惹不起,能怎么办?忍着吧!
燕桢又注意到信中提到了一个人:这里的知府,女子叫书生带着自己的文章去找那位知府,知府定会赏识他并且助他一臂之力。暗暗记下,这个案件又牵连出本地知府,莲好竟然可以说动知府的儿子让他爹帮助书生?
差点忘了要紧的事!赶紧起身去柜台找老鸨,询问莲好和书生的事。
老鸨恍然大悟到,“嗨呀,我哪里能想到这上面啊,他们两个以前是私底下偷摸联系来着。有次被我撞见了,说了那书生几句,好像就那么算了?”
燕桢:“那莲好姑娘和知府家的公子又是怎么一回事?莲好姑娘没有抵触过作陪吗?”
老鸨:“嗯……好像和书生好那会儿,总是说自己身子抱恙推脱来着,我也不能惯着她。一次两次行,不能人家回回叫她,她都不给面子啊。让我骂了几回,也是能去了。”
燕桢:“莲好姑娘和晴儿姑娘关系可是十分要好?”
老鸨皱眉思考,“晴儿平时爱嚼人舌根,还乐意跟姐妹们攀比,好像就没有谁得意她的。莲好跟谁都不是很亲,也不知是她看得明白,还是瞧不上这窑子里的人,呵。”
燕桢嘱咐好老鸨,今日所谈之事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老鸨一脸我明白地应下了。
平时两人没什么来往,为何这会子有了姐妹情谊?而且两人还是情敌关系,如果莲好姑娘就是杀害书生的凶手,那晴儿姑娘现在会不会有危险?
正好,现在到了晚上开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