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无心与二皇兄在这个事上过多纠结,还是低声应下了。
九皇妹第二日就被接进宫来待嫁,听闻她接到消息后,就将房中的瓷器砸了个遍,然后关在房中哭了许久。她不是不懂理的人,这样的发泄,也不过是因为她清楚,她作为琼国的公主,必须选择出嫁这一条路。
三皇姐在国寺之中,不能出来。四皇姐和八皇妹都和九皇妹一起住进了宫里,一来陪她待嫁,二来也方便时时探望父皇。
某日我去看成安,礼部的官员在她的殿外跪了一地,整个宫里静的出奇。他们见了我来都纷纷行礼,领头的官员一脸苦相,配上他那方正的国字脸,倒颇有两分滑稽。
我下令让他们起身,他们却忌惮地看着殿内,满脸犹豫。成安公主骄纵的名声在京中并非隐秘,如今她发起脾气来,这些官员招架不住也属正常。我不再说什么,领着宫人们径直入殿。
她见到我来,面上的怒气消了些,唤了一声皇姐。她自小没受过什么苦,如今遭此巨变,不过几日,就消瘦了许多,自幼一起长大的妹妹,虽非同胞,我见了她现今的模样,还是有些心疼。
但心疼归心疼,外面还跪着一地的官员,我也不好在这时候去同她感概人生。便同她讨了令,遣人挪了屏风,让外面的人进殿回话。
礼部的人素来啰嗦,繁文缛节念得人颇为头疼,他们才刚讲完祭祖,还没到大婚当日的流程,九皇妹就砸了一个茶杯,让他们都滚出去跪着。
“成安......”我话还没开始,她就急急打断,“皇姐,我不想听。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为妃做妾,这场婚礼的那些礼节,有什么意义吗?难道按照礼节来,我就可以不嫁了吗?”她向来挑着几分倨傲的眼睛中如今说话间就蓄满了泪,就像一个以为自己独立的小孩子,在真正的风浪面前仍是手足无措。
我重新拿了个杯子给她添了杯茶,“我知你心情不好,不愿听这些繁琐的东西,但是成安,今日他们说的这些礼节,都是父皇亲自为你改的,你就当是听听父皇的心意吧。”
“父皇?父皇他在病中为我改的?”
“求亲的消息传过来那日,我正巧在侍疾,父皇强打起精神,将诸多礼节一一做了改动。”
父皇娇宠成安,成安也极听他的话,我一搬出父皇,她的神色就缓和了不少。她咬着唇,用力地把眼泪逼回去,她向来知道,一个公主应维持怎样的尊贵。
被喝出去的官员又复返回来继续回话,成安这次安分了不少,虽不说欣然接受,但她直到官员们说完,也没有再把人赶出去。
皇兄们还在与大楚的使臣们商量着合约的细节,大楚的军队已经出动,敌国不愿与大楚开战,便暂时按兵不动,听说还派了使臣去往大楚,希望大楚能不要插手两国的战争。
前朝斗争我虽不懂,但我心里也清楚,大楚向来自诩为王,怎会允许有小国在它眼皮子底下扩张国土?且此番帮了琼国,既保住了自己霸主地位,又折辱琼国,无疑让其声势再上一层。
时间一天天过去,玉民仍然没有一点消息,八皇妹同我谈过几回,让我不要再这样浑浑噩噩度日,然而每谈一次,我就感觉自己愈加恍惚,愈加迷茫。玉民的家中早就为他操办了丧事,听说在祖坟中立了一个衣冠冢,所有人都觉得他死了,而我心中本来坚定的信念,也随着这没有音信传回的日日夜夜,一点点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