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进门,一股弥散着血腥味与腐臭味混杂的热流就扑面而来。嗡嗡的黑蝇争先恐后地从门内涌出,使人睁不开眼。
宋澄只站在玄关外朝客厅内望了一眼,就抑制不住自己哇的呕吐出来。
她受不得血腥气,即便做了几年的刑警,做到刑侦一队队长的位置,还是改不了这毛病。
“澄姐,你没事吧?”
法医小梅递过来一只口罩。
“没事。”宋澄摆摆手,接过那只口罩后道了谢。
目光移到小梅的脸上,宋澄有些恍惚:“新来的?”
“嗯!我跟着许平老师实习。”小梅略显稚嫩的脸上难掩兴奋:“今天是我来队里后第一次出现场呢!”
“第一次啊……”宋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小姑娘也算是倒霉,第一次就碰上这么血腥的案子,门里面的情景也不知她受得住还是受不住。
斟酌了半天,她拍拍她的肩膀:“加油。”
“我知道啦!谢谢澄姐。”小梅笑起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防护服,便迈着大步走进去。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小梅干呕的声音。
……
刑侦一队办公室的灯亮了一夜。
队里的几个人讨论了数个小时,对于觅花小区的碎尸案依旧没争论出什么结果。天快亮的时候,实习法医小梅敲开办公室的门,送来了尸检报告。
“尸体被分为206块。”小梅想起白天在案发现场见到那一滩血肉模糊时的模样,就忍不住胃内翻腾:“都是剥皮剃肉后骨骼,只有少量肌肉组织粘连。除了骨骼,其余部分都不知所踪。”
她顿了顿,忍着恶心继续道:“根据腐败的程度以及初步检测,死亡时间大概可以精确在上个月27号,也就是一个星期前的下午四点左右,但死因尚不明确。”
宋澄忽然想到一件事。上个月二十七号的下午,自己休息。在西侧街与西六条街道附近,她抓到一个骑着摩托车当街抢劫的歹徒。
她喃喃了句:“27号……”
“怎么了澄姐?有什么问题吗?”小梅紧张地看过来。
对于小梅这样的新人来说,宋澄既是前辈,又是刑侦队赫赫有名的一把手,办案能力也是队里公认的。除了对血腥味有些敏感外,她几乎是刀枪不入的女强人。小梅对她充满了敬仰与畏惧。
“哦,没什么。”宋澄回过神来,再次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将目光转向小梅,示意她继续。
小梅这才清清嗓子继续:“死者身高大概在163左右,根据骨骼判断为20岁左右的年轻女性,双侧髋关节为假体,应该是做过置换手术。DNA样本经过信息库对比,没有找到符合的人员。”
宋澄揉了揉太阳穴,在脑中将小梅报告的信息,现场勘验的信息和这一个晚上与其他人讨论的信息融合在一起。
“我简单的梳理一下。”她轻轻起身,拿起笔在白板上边说边写起来:“死者女,20岁左右,身高163。昨天下午被发现死在觅花小区6号楼,报案的是其邻居,因为腐臭气味太大所以报了警。”
“尸体被剥皮剃肉,皮肉与内脏失踪。骨骼分割为206块。”宋澄顿了顿:“正常成年人的骨骼正好是206块,也就是说,这个凶手将其剥皮剃肉之后,又根据人体关节,将其一块块分割开,分割的相当仔细。”
一旁的警员岑易忍不住咋舌:“这孙子的心理素质够好的。”
有人插嘴道:“会不会凶手就是某种特殊职业,比如医生?正常人杀人后就算是有足够强的心理素质,也很难将尸体分割的这么精细吧?”
宋澄点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即便凶手不是医生,也一定对人体构造十分了解。不排除多人作案。”
“我更倾向于单人作案。”此时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随着“吱呀”的声响,一个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所有人都愣了,更是有小梅等人深吸了一口冷气。
好帅的男人!
外面的天刚蒙蒙放亮,这个时间警局还没有正式上班,不可能受理普通案件,显然他不是一个报案者。能这样大摇大摆地推开刑侦一队办公室的门走进来,这个男人是谁?
而正在分析案情的宋澄顺着突如其来的声音望过去,先是一愣,随即,一个星期前的某些画面在脑海中浮现。
是他!
沈倾川旁若无人地走进来,指了指白板上用小磁石夹着的几张照片,毫不客气地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与我猜的差不多,这些照片上的骨骼剔除的程度,和切口处的手法都很相似,所以基本可以判定,分尸的活,是由一个人来完成的。”
“猜?”宋澄抬眸看向他,见他仍是一副慵懒闲散的模样,忍不住讥讽:“还没看到照片就断言凶手是单人作案,难不成这又是你通过卦象猜出来的?”
一时间,众人听的云里雾里。
什么卦象?看起来,他们的这位宋警官与眼前这个不速之客是旧相识?
看来这位宋警官还记得他啊——沈倾川似是十分满足地笑起来:“倒也不是,刚刚没看到照片时,我是想着,剥皮剃肉,又拆骨分尸,显然是一个耗时又耗力的大工程,若是多人作案,难保作案过程中有人不会出现情绪崩溃,以至于引发许多的不确定因素,对于凶手来说徒增许多风险。因此,单人作案的可能性更大些。”
看似轻描淡写的解释,引得办公室内众人频频点头。
沈倾川看向宋澄,目有浓浓的笑意,像是个期待表扬,得意又傲娇的孩子:“你觉得呢,宋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