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扬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他回头看看嗤笑一声却也没说话。
身旁站的褚和泥塑一般一动不动。他紧紧闭着双眼，靠近时候甚至能清晰地看见眼皮底下的眼珠子骨碌碌的疯狂转动着。
褚和的额头上满是汗水，一滴一滴的落在地面上，很快地面上出现一滩水渍。
有一种说法是，人们在做梦时，眼球不停地转动意味着大脑的潜意识正操控着人们不断地切换梦中的场景。
换句话讲，此时的褚和已经沉浸在自己梦中。
刘子扬信手拦下一辆出租，他先上车后，手指有意无意地敲击在手臂上的石膏，褚和闭着眼睛亦步亦趋地也上了车。
司机从后视镜上看了看这有些古怪的两个人，随口说道：“你这朋友怎么了，大晚上怎么出这么多汗，
回到出租房内，刘子扬带着褚和走到棺材前，猛然一拍手。
褚和的眼睛突然睁开，眼睛里还带着惊恐和不安，就像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
他紧张地看了看周围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刘子扬的那个怪异的屋子中，只是少了那个装满头发的棺材。
当他看到刘子扬在一旁就像看着一场滑稽秀一样的看着他的时候，褚和气涌上头，他只觉得自己的每一根头发都炸裂开来。
“啊啊啊啊！“褚和狂叫着撞向刘子扬。
刘子扬却不躲不闪，任凭褚和冲过来，眼看着褚和就要将他扑倒在地的时候。刘子扬打了个响指。
“啪。“响指声在褚和耳边响起，刹那间褚和只觉得自己好像有个开关被开启了一样，整个人开始不听使唤，他又闭上了眼睛，眼睛疯狂的转动着，整个身子佝偻起来一下一下抽搐着，喉咙中传来嘶嘶的呼吸声。
活像一条被钓上岸就要窒息而死的鱼在做着一个在油锅里被高温烹饪的梦。
刘子扬饶有兴致地蹲下，仔细的看着痛苦的褚和，看着他抽搐的表情，拼命张大的嘴巴用力的呼吸，脑袋和脖颈上密密麻麻的布满青筋，一条条蚯蚓一样的爬满皮肤。他伸手出轻轻的抚摸着那凸起的血管，感受着血液在其中的泵感。
刘子扬掏出手机打开自拍模式，蹲在褚和面前比了一个耶的手势。
闪光灯瞬间照亮整个屋子，惨白的窗帘，破碎的窗户，丢在地上的钢筋，趴在地上不断抽搐的人，还有一个正在自拍一脸微笑的男子。
这一切不用怎么修饰，就足以形成一个凶杀现场。
刘子扬似乎还有点儿不满足，他用手指头将褚紧紧咬住的嘴巴撑开，用力的凹出一个嘴角上扬的微笑。
“褚哥，开心点儿。对着镜头和我一起说cheese。“刘子扬似乎对刚才的照片不满意，又一连拍了好多张挑选了半天后才心满意足的收起手机。
他看着躺在地上的褚和已经不在那么激烈的挣扎了，好半天才抖动了一下身子以证明自己还存活在这个世界。
刘子扬又拍了一下手。
褚和身体停止了抽搐，他瞪着眼睛趴在地上拼命的呼吸着，刚才他差点以为自己死去。
就那个瞬间对于他来说就像是度过了一万年。
那是一个恐怖的梦境。
在梦中，他梦到自己在做梦，梦中的他还是在做梦，而梦中的内容依旧是他在做梦，就这样好像一个死循环。
一个莫比乌斯之环无限死循环的梦境。
他可以听见周遭的声音及看到周围的影像，但是身体却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音来。等他好不容易挣脱这样的感觉时候以为自己从梦中醒来，却才发现自己躺在那里依旧是梦中人。
褚和的头发一滴一滴的流淌着汗水，他从未意识到原来做梦是这样一件令人痛苦的事情。他试图动动自己的手指，却发现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刘子扬那平淡的声音在褚和耳旁响起：“褚哥，你别挣扎了，乖乖地听话不好吗？”
褚和只能瞪着眼睛表示自己的愤慨，刘子扬蹲在他身前，低头看着褚和。
两人四目相对，静默了很久。
刘子扬却突然笑叹到：“褚哥，本来没打算闹成这样的。我只是想悄悄地得到我想要的，你为什么就不能乖乖完成自己的使命，要给我惹出这么多麻烦？”
褚和只是瞪着眼，他的身体完全不听自己的使唤。他想要质问刘子扬，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刘子扬扯下窗帘，在悬挂窗帘的横杠上密密麻麻地不知道挂了些什么。
等到刘子扬将那些悬挂着的物体一个个摘下来用窗帘捧着放在褚和身边的时候，褚和却看到令他此生难以忘记的可怕物品。
在白色窗帘上一个个被紧紧捆成粽子样子的居然是一具具小小的无头干尸。
干尸的手脚还在一动一动，好像还活着一样。
褚和头皮发紧，每一个毛孔似乎都要炸裂一样，可是身体不能一动的他只能看着那些小小的干尸就要爬上他的脸。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无头干尸还会动！！！
古埃及人笃信人死后，其灵魂不会消亡，仍会依附在尸体或雕像上，所以，法老王等死后，均制成木乃伊。对死者用香药涂尸防腐的方法，以期他们能够再次复生。
可是这些不是传说吗？那么多年过去，金字塔内的木乃伊不照样是一具具干尸，也没有听说有爬出来复活的。
就算有，那些不也只是电影吗？
可是，为什么，自己眼前的这些居然在动！
就在今夜，褚和觉得自己二十多年的常识全部被颠覆。
他只想大声呼救，即使会被人笑话像个娘儿们一样没有一点男子气概他也不在乎了。
可是他连嘶喊的权利都没有，只能看着那一个个巴掌大小散发着一种特殊气味的干尸一点一点的爬向他的脸。
这个味道！
这个他一直觉得熟悉的味道，居然是这些干尸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他在医院闻到的那种熟悉感吗？
难道这就是所谓死亡的气息？
他绝望的想要闭上眼，却悲哀的发现自己连眼皮都合不上。
突然周围的声音似乎消失了一样，刘子扬转身，将这些小小的干尸用窗帘抱住。白色的包裹不断蠕动着，像是一群被抱住的小白鼠。
“看来，这些小宝贝很喜欢褚哥你啊。“刘子扬将包裹包装好后从外面找了个袋子随意丢了进去。
“不过也是，毕竟他们的头不见了。着急一点儿也是可以理解的。“
刘子扬将褚和搀扶了起来坐在客厅。
他提起来那个不断蠕动的袋子，看着褚和笑笑说。
“褚哥你也要理解一下，如果你的头突然有一天不见了，但是又突然出现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相信你也会很迫切的想要拿回来吧？“
刘子扬对着褚和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神秘的笑笑。
褚和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得煞白。
12个无头小人。
12个脑中的肿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