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天，梅生发的大哥终于咂摸出味道来了。
其实那天晚上他就问了放烊回家的梅妍笑，也从梅妍笑那里证实到老二今时不同往日了，好像真能做成些什么。
但他还是不放心，因为往日里横看竖看都不顺眼的弟弟，跟一个成功人士半点不沾边。
他倒是能从外星怪物看到公告，也能看到大企鹅跟工作室签约的协议，但那里面没有任何一个钱字，只说了大企鹅拥有外星怪物工作室技术的商务开发优先权以及后续研发的专利权益，然后大企鹅为外星怪物提供运营支持。
所以第二天他又东拐西弯的托人打听。
前文说过，大哥已经是农林局的小领导了，但这个农林局不是县里的，而是市里的。
处级干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能全国上下到处去开会参观了。
也就是说，大哥已经放下了手里的阉猪刀，成了讲政治讲大局的职业官员。
终于，今天早上一上班就听到了喜雀叫，那位在学习时跟梅文化一起住过同一个房间的深圳农业局的同僚，给他回了准信。
“老梅，你托我问的那个软件工作室，我在大企鹅打听到了，是有这么个人，对方也比较重视，现在是股东了，还说希望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误会，是我们局里有个系统开发项目准备外包，所以想打听一下，核实了比较放心。”
“哦，那不错，大企鹅的实力还是信得过的。”
梅文化寒喧了几句，挂上电话手都有点抖，心情太激动了，同过窗的哥们果然没让他失望，即便他隐去了姓名，对方还是把事办成了。
梅文化很意外，但也放了心。
他关注的不是什么股东不股东的，钱对他来说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结合那天梅生发在电话里说的事，他看到了一条金光大道，联想到了枫桥经验、两山理论。
这就差点要了大哥的亲命，血压它绷不住了。
吞了两颗硝本地平缓了缓，他还是艰难地拿起了电话。
“老二，你前两天跟我说的那个应用，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可以搞，农林状况的监控，可是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的，如果能把一部分人力资源解放出来，又能实时地了解农林地的变化，那对于后续开展工作是有很大的帮助的。”
梅文化还是稳稳当当地说话，一点都没显露出心情，这是一个职业官员应有的修养。
可梅生发没啥修养，本来大哥这通电话就来得突然，让他觉得很怪异，但他没深想，就回绝了。
“哥，我那天只是说我能做到，后面我想了想觉得做这个没有意义，所以就打消了念头。”
“怎么会没有意义呢？你要知道，这样的软件应用到一区一县，一地一市，是可能提高很多工作效率的，特别是人力，现在政府部门的基层人力资源是很紧张的。”
电话那头的情绪有些着急了，但梅生发不关心。
“有没有意义是对于你们政府部门来说的，对于我来说意义不大。”
“这个可以作为政府外包项目啊，我们可以做政府采购，回报还是比较丰厚的。“
梅家老二还是屌样：“可我现在并不想赚这个钱啊，还是那句话，要不要做这件事，是政府部门的考量，而我们工作室的精力目前不打算放在这点上。”
梅家老大血管有爆开的趋势了。
“信口糊言，三农问题无小事，这是政府的执政基础，怎么能用这种态度对待呢？”
梅生发莫明其妙，那天我主动问你这事管不管，你让我少操闲心，怎么今天转了百八十度呢？
其实梅生发也有点愣：“不是你让我少管闲事的吗？”
梅文化被堵住了，他只能放下架子：“我也要经过通盘的考虑，太忙了，难免一时半会考虑不周，我这不是思考后改变了态度嘛，还是要看大局。”
这个思想转变太突然了，梅生发是不信的，他也知道大哥平时是什么样。
“反正这个应用我是不打算做，哥你如果觉得它很有必要，可以委托别的企业进行开发，我这准备出发了，那就先这样，到了我再给你电话。”
这电话挂的，好玄梅文化没吐血。
其实老梅家的人都有点愣，没你个屠户，我还吃带毛猪？
梅文化也不管梅生发了，他打了一圈电话，问了好些人，一听有项目都是好好好，一听要求都是摇头NO，他把整个上午的时间都扔这里面了，最后发现，这就不是杀猪。
到了下午，索性他就去了电话到大企鹅咨询，巧了，电话怼到了喇如火那里，因为对外平台既负责往里收，也管对外服务。
喇如火一听对方的需求，眼神一亮，这事可以有啊，对图像识别能做到这个程度的，现在也就大企鹅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但是当对方报上意向、单位和联络方式时，他感觉有点不对。
想了想他就去电话骚扰了一下梅生发。
梅生发听喇如火说完，有些好笑，他就直说了。
“他就是我哥，我现在不想搞这个了，另有打算，半路上，回去我再跟你细聊。”
好嘛，喇如火一听是梅老师的大哥，那得表示尊重，便又回了梅文化一个电话。
“大哥，您早说啊，一家人嘛，梅老师说他有另外的想法，我觉得肯定要比这个好，梅老师弄出的东西，岗岗的，要不您再跟他讨论一下？”
这等于又补了梅文化一刀。
但他又有收获，大企鹅对外项目部的主管叫老二老师，这是什么节奏？
梅文化陷入了深思。
但这个政绩还是深深地勾住了梅文化的心，临下班前，他还是再拨出了梅生发的电话。
“老二，你到了吗？”
“还没到呢，不过快了，中间停车吃饭花了点时间，地方不好找。”
“大企鹅那边说你有别的打算，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专门为农民朋友做一个应用，像外星怪物那样的，有农业技术，有市场营销，既做数据收集，也做信息推送，用大数据解决信息鸿沟的问题。”
梅文化眼前一亮，好像这个比前面说的更棒，要得，要得，硬是要得！
“这个想法很好，这个想法更可以和政府部门合作啊！”
“并没有，我不打算用政府部门的名义来推广，要真的贴地气，不做官面文章，就是一个手机应用，让用的人真叫好自己愿意用，不搞大调门。”
梅文化急了，他仿佛看到金光大道改线了，从他这里绕了过去。
“农村的问题怎么能绕过政府部门呢？要服从大局。”
“看个快手视频要不要去政府登记？装个QQ要不要去教育局报备？”
梅生发也没好气，直接就顶了回去。
但顶完他回过神来了，老大一定有什么想法。
“哥，你忽然对这件事那么上心，是有什么想法？”
“我主要是想，做这件事可以造福广大农民，也可以突出党和政府对三农问题的重视和行动。”
梅生发听出来了，但他没有再多考虑，而是直接摊了牌。
“哥，我说句不好听的话，要没政绩，我估计你不会关心这个事，在我这抱歉，不会考虑你的政绩，这个项目我打算是直接做公益运作，连商业都不考虑，就更加不会考虑政府部门，只要我不违规不违法，真的能帮到别人就行。”
梅文化对于老弟的直白有些吃不消，讪讪道：“可以兼顾两方面的效益嘛。”
“兼顾不了，孝仁老爹的教训在那摆着呢，很多官员是代表党和政府的，但心思是不是都代表党和政府的就不知道了，如果一件事是对群众有好处，对党和政府没坏处，但官员是没有政绩的，在这样情况下，如果你们还热心支持，那大伙一定有好日子过。”
梅文化不忿道：”怎么能对党和政府的干部这样定义呢？不是可以双赢多赢吗？“
”哥，不是我调门和觉悟高，我只是觉得，大家都是从田里走出来的，如果你们也能重新走进田里，并且不需要锦旗和表彰来催动，那锦旗和表彰自己就来了，或许到那时，你们也不需要这些了。“
后来这事还到了老爷子耳朵里，老爷子难得说了句：“这事阿发做得对，老大你也得想想了，往前几十年，大家都是泥腿子。”
当然，最终的结果很好，这个项目被列入了五年基建的规划，直接给了大企鹅一笔补贴，作为运营旺财的专项拨款，梅生发很高兴，因为还是有人愿意下田。
神兽饲养守则40：神兽对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理解是你也是从神兽长大的，你得陪神兽玩，然后和其他神兽一起玩，至于玩什么，要不我们撒尿和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