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市原本只是常安村,它是个很不起眼的小渔村,祖祖辈辈都打鱼卖鱼晒鱼干,没出一个大户,虽无富贵,却也安乐。
它跟所有的小乡村一样,漂泊在人们的视线外,只有一点,这个村子一直都有一个职业——守墓人。
没人知道守墓人从何而来,只知道他一直都在,无所起,无所终。
后来,破四旧的时候,这个职业又突然悄无声息的不见了。似乎在一夜之间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没有荡起半分波澜。老人们对此讳莫如深,避而不答,久而久之,就没有人关注了。
再后来他们乘着改革开放这股春风慢慢发展起来,教育、经济、医疗都逐渐完善。新世纪以后,经济飞速发展,不能说比得上魔都首都,但也算是温饱富足。从那以后,常安村变成了常安市。
小城市既没有大城市的压抑,也没有小乡镇的闭塞,人们纯善又狡黠,富有又贫穷,开明与愚昧同生共存,机遇与灾难相伴相生。
石南乔是近几年刚刚崛起的青年企业家,刚过而立之年,已是身价过亿,地位斐然。
更让人眼红的是,他娶了前市长的掌上明珠——孟梓桐。
孟梓桐家境好,人也长漂亮,自己又是名牌大学毕业生,真真称得上是天之娇女。仅22岁,就自己举办画展,才学可见一斑。
后来,小姑娘遇到了石南乔。
年轻时候的石南乔长得也算是英俊潇洒,在一群大腹便便的企业家里,简直星辰一般打眼。
而他第一次见到孟梓桐的时候,她坐在高台之上,所有的聚光灯都打在美人身上,那一席雪白的拖地礼服似冬日里无边无涯的皑皑白雪反射着冷光,纤白的手指在黑色的钢琴上飞速滑过,叮咚的琴曲飘荡在纸醉金迷的宴会大厅里,白的衣,墨的发,雪的肤,端是黑白分明。
她只是在舞台上居高临下的撇了他一眼,他便觉得周围的觥筹交错都迅速远去,那一刻,他恍然明白,老人们口中的天人之姿。
从那以后,石南乔对孟梓桐展开了猛烈的追求,雨天送伞,冷天送衣,春时送花,夏时送冰……哪怕就是天上下刀子,那也得风雨无阻的去看小姑娘。就是小姑娘逛街多看了一眼的东西,他也第二天送过去。
小姑娘哪里见过这阵仗,在此之前,象牙塔里都是风花雪月诗酒花,搞艺术的都进退有度,浪漫温情,哪有这般强势侵略。
他不在乎她拒绝他,他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知道学校里的花前月下不过是空中楼阁,早晚得塌。
后来,老市长退位,小姑娘也难追的很,那趋之若鹜的人群一时间去了八分,只有石南乔依旧如初。
因为很多人都不记得了,年纪轻轻的新任市长,其实是老市长的学生,更何况,孟家其他人还在位呢。
宝刀虽老,余威尚存。
高门大户自然也要富贵朱门来伴,迅速崛起的石南乔确实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终于,在一次浪漫的出海游玩之际,孟梓桐把戒指戴上了。
那时,石南乔已经追求她三年之久。自此仙女也入了凡尘,羽衣尽褪,洗手为君作羹汤。
再后来,石南乔的生意越做越大,他陪孟梓桐的时间越来越少,但好在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降生了。
老市长给她起名石孟予。
石家住在常安市的富人区里,三层小别墅表面风光,内里却空空荡荡,只有两个保姆和母女俩。
孟梓桐坐在偌大的客厅里,听着老保姆唯唯诺诺的答着电话。
“好的。”
“您今晚不回来了?”
“是,太太在客厅。”
老保姆捂着电话,转头对孟梓桐道:“夫人,先生想跟您说几句话。”
孟梓桐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头都没回就上楼了。
老太太心里跟明镜似的,转头跟石南乔说:“先生,夫人不太方便。”
石南乔顿了一下:“那就算了。”又嘱咐了几句仆人,挂断电话。老人家叹了口气,把电话放回原处,石南乔的生意越做越大,回家的时候也越来越少。掰指头数数,都快半个月没见着人影了。
孟梓桐坐在二楼的小酒台前自饮自酌,风花雪月散尽剩下的不过是空空荡荡的房子。
夜渐渐深了,她也有几分醉了。
突然她听到小姑娘房间里传来小孩子咯咯的笑声。抬头一看表已经过了午时,她以为小姑娘醒了,刚要敲门,就听见小姑娘似乎在跟谁说话:“那,那我是不是要叫你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