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良禽何不择木而栖
“齐博士果然是出了名的严师。”齐郝闻声向大门处望去,只见国子祭酒正陪着一名身着银色锦袍的冷峻公子一同进到堂内,说话的正是那位公子。
齐郝起身向国子祭酒一拜,笑道:“祭酒大人今日是来考核监生们课业的吗?”
国子祭酒捋了捋胡子,摇头道:“非也,老夫今日是来向监生们引荐新的琴艺博士。”
说完祭酒便向身旁的银衣公子恭敬道:“国子监今日能请到景王殿下来亲自教授监生们琴艺实在是荣耀之至。”
堂内监生一听王爷都要亲自入国子监授课一时间都受宠若惊,芷岚和少游相视一眼,暗暗松了口气,这下好了,景冰来了,十一那一百遍弟子规应该可以免了,不然他们两铁定会迫于十一的淫威沦为代抄的可怜人。
齐郝一听立马对景冰躬身道:“晚生不知是王爷驾到,失礼了。”
景冰淡淡一笑道:“齐博士无需多礼,不知者无罪,对了,本王适才好像听到博士在惩戒监生,是怎么一回事?”
齐郝摇头道:“不过是两个孩子针锋相对罢了。”
闻言景冰点头,脸上依旧挂在淡淡的笑意,只是那笑意中总是带着几分疏冷,“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对了齐博士,最近本王正研究几本古乐谱陷入瓶颈中,想找几个通晓音律的孩子一同探讨一番,博士不会有意见吧?”
齐郝点头笑道:“那是自然,不知王爷想要哪几个孩子?”
景冰指着朱砂,少游,芷岚一桌道:“就那三个孩子吧。”
齐郝看着朱砂陷入为难之中,干笑道:“王爷,可真不巧,适才因为玉监生与郑监生扰乱课堂秩序,晚生刚罚了他们抄弟子规。”
景冰闻言便做出一副不悦的样子,沉吟道:“如此可怎么好,本王很欣赏玉监生的曲乐才华,而且这几本乐谱整编完成后本王准备献给太后。”
国子祭酒一听,立马开口道:“监生之间应该有同窗之谊,这样吧,就让郑监生替玉监生抄袭弟子规吧,一来增进友谊,二来嘛也有助于郑监生提高课业。”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一个丞相公子,一个侯爷公子,还不好比较,只能各打五十大板,可现在一个丞相公子再加上一个王爷那就大大的不同了,所以理所当然,结果便是侯爷公子挨一百大板。
景冰淡淡一笑道:“祭酒大人所言甚是,那这几个孩子?”
国子祭酒抚须笑道:“自然随王爷去。”
竹林中哗啦哗啦的声响与竹林的静谧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东风”朱砂随意打出一张象牙牌,无意道:“景冰,你的古乐谱难道要在这牌桌上完成?”
芷岚点头道:“就是,景冰啊,要知道我和少游对音律可是没什么研究的,只听不会谱。”
少游打了张牌,紧跟着道:“如果你要教我抚琴的话,我很乐意学,露露似乎很喜欢。”此言一出芷岚与朱砂都不由得摇头。
景冰莞尔道:“乐曲自然有人去谱,我们兄弟几个难得一聚,自然要尽兴。”
朱砂呵呵一笑道:“竹林间打牌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少游好似想到什么一般道:“可怜,郑公子现在怕是在抄弟子规吧。”
芷岚轻敲少游的头道:“除了做生意你小子还真是傻的可以。”
少游摸着自己头一脸茫然地望向朱砂和景冰,朱砂笑道:“景冰都知道去找别人谱曲,郑大公子难道就不知道去找别人抄?”
少游一听恍然道:“也对,应该是可怜了郑公子那些家仆,呵呵。”
景冰摸着手中的象牙牌,轻叹道:“前些日子,接了皇命,十日后我便要前往天漠山剿匪,我们兄弟再次相聚怕是要等到年关了。”
闻言朱砂握牌的手一顿道:“很危险吗?”无情最是帝王家,虽是亲兄弟怕是也会相煎何太急……
景冰淡笑自若道:“乌合之众罢了。”
看着景冰如此自信,少游和芷岚都松了口气,以景冰的能耐自然可以全身而退,身在帝王之家就免不了有这许多无奈。
朱砂静静地看着景冰的眼睛,虽然那双眸子沉静之极,可依然掩藏不住那丝淡淡的哀伤。朱砂轻声叹息后笑道:“等景冰年关回来,我们兄弟再到一段香狂饮一番如何?”
少游与芷岚皆点头道:“正和我意。”
景冰嘴角荡起笑意,望向朱砂的眼眸间哀伤已渐渐消散,粲然若星子,颔首道:“好,到时候,我们不醉不归。”
提着一壶西岳城上贡的葡萄酒,朱砂轻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笑意不自觉地在嘴角描画。
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不过这身在帝王家的人总有诸多好处,就像是这等贡酒怕也只有景冰弄得到,正好安抚了她肚子里闹腾的酒虫。
紫藤花架下,朱砂将酒壶放置在石桌上,另外准备了两只玉杯,微风带着落日的余温抚摸着一串串低垂的紫藤花,朱砂轻轻抬手,紫红的酒液顺着壶嘴蜿蜒而下落入玉杯之中。
一片紫藤花瓣不经意间飘落在酒杯中,紫白的花瓣在红色的酒液中打着旋,顽皮之极,朱砂嘴角上扬,柔声道:“竹林的朋友既然来了不如坐下同饮一杯?”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鬼面人从假山后走出,望向朱砂的眼眸中丝毫不掩饰惊疑之色。
朱砂淡然道:“你来的时候。”伸手点了点对面的位置,示意鬼面人坐下。
看着石桌上那多出的一只玉杯,鬼面人摇头轻笑,“枉我自以为隐藏的很好,没想到玉公子却早备下了酒水,只是玉公子何以断定我是友而非敌?”
朱砂闻言笑道:“就凭阁下两次示警。”若是第一次红缨钢针,朱砂尚不能辨明对方是敌是友,那第二次这鬼面人提醒她火烛之事便可让她断定此人是友,至少目前是朋友。
鬼面人咧嘴一笑,面上却反添了几分狰狞,也不再客气坐到朱砂对面,拿起面前的玉杯,并不急着饮,腕间轻摇,瞬间感叹道:“竟是西岳城葡萄酒?”
朱砂眸间精光一闪,能知道这西岳贡酒的岂是寻常之人,于是故作无意道:“阁下倒是眼尖,这可是“皇家人’专用的,我们也算运气。”朱砂故意将皇家二字说得极重,若有所思地望向鬼面人。
鬼面人举杯饮尽杯中美酒,畅快道:“玉公子何不问我的主子是不是那皇家人?”
朱砂支着头,细细品着这杯中甘醇,眼波如丝如倦,“若我如此问,阁下又会如何答?”
鬼面人转动着玉杯,轻声道:“玉公子果真不认得我了吗?”
闻言,朱砂一愣,眼眸中闪过一丝警惕,慵懒的气息渐渐散去,却听鬼面人又道:“你果然不认得我了,虽然你我仅有一面之缘却是生死之搏,我本以为你会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