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刨根
“那你师傅的出身呢?哪里人氏?谷寻舟不是他的真姓名吧!”
“清影自从认识师傅开始他就叫谷寻舟了,至于哪里人氏清影实在不知,因为他云游四海,处处无家处处家……而且,清影认识他的时候他只是一个云游道士,号虚怀道人!”
“哼……虚怀若谷,所以他姓谷,这必定不是他的真姓名!”皇上冷笑道。
“这个清影就不清楚了……”
“那他的绝世武功和精良医术,是跟谁学来的?”
“跟他师傅啊!”
“他师傅又是谁,不要告诉朕又是一个不知姓名的江湖中人!”
“就是不知姓名,他只说他的师傅是一个世外高人……”
“哼……世外高人,没想到我紫微皇朝到处都是世外高人啊!”
“其实皇上真的不必担心,我师傅真的只是江湖中人,对名利权势没有任何兴趣!”
“是吗,照你这么说,你师傅是跟后宫有什么渊源了,不然他的人怎么会寻仇寻到皇宫里来?”皇上头脑特别清醒,又绕回那个问题上了。
“这个清影只是听他这么说的,具体和皇宫有什么仇怨清影也是一无所知!”我脑子也不笨,自始至终要守口如瓶。
“你不知道就这么肯定的帮他,这么肯定他不是叛贼?就像你所说的,你对你的师傅可是一无所知啊!”皇上一句话顿时说的我哑口无言。是啊,虽说他是我的师傅,可我对他的确一无所知,按常理来推测,我是不该这么轻易的相信他的。
“所以朕敢断定,你是有内情瞒着朕!”
“清影没有!”我有些慌乱,皇上也太敏感了吧,我差点被绕糊涂了。
“你还是去天牢里说没有吧!朕今日就定了你的死罪,朕就不信你的同伙不来救你!”皇上一声令下我顿时瘫软在地上,这也太不公平了吧,为什么就只定了我一个人的罪呢!
“皇兄!”
“七弟不必求情,想让朕饶她不死,关键在她自己肯不肯说实话!”皇上立刻打断宴儒的求情,“来人啊,将东阳清影打入死牢,隔日再审!”
“皇兄……”
“皇上……”我被拖出去的时候,宴儒和北辰邈行都在为我求情,顾倾城看我的眼神非常奇怪,我心里也更加诧异,怎么能就定了我的死罪呢?若论罪行,我和宴儒是一样的,就算宴儒是皇上的弟弟,不好治罪,那么罪行最严重的也不该是我,而是顾倾城啊?为什么皇上只追究我一个人?难道这只是皇上的一个计策,目的要再次引蛇出洞?
我被打入死牢的第一个晚上,听到宴儒在门外吹了一夜的笛子。我心里难过的是,宴儒难过了。他陪我一起去帮助我曾经深爱的男子,没有丝毫的埋怨,可是,如今因为没有让我安然脱身,他难过了。我该怎样感激宴儒这份伟大的爱情,他已经爱到包容宽仁,爱到放任自由了么?他不害怕我做任何事情,让他伤心的、让他难过的、让他为难的、让他绝望的,他一概不怕,他只害怕不能守在我身边,不是么?
我心暗暗咒骂皇上的恶毒,关我就算了,定我死罪也算了,还不准任何人来探监,这是什么道理。
“宴儒,你快回去吧!我很好,他们暂时不会把我怎样的!”我冲着牢门外喊话,不知道这声音经过怎样的弯绕和传递,才能传入宴儒耳中。
“清影,你放心,我一定救你出去!”宴儒的声音传来,笛声断了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寅时。
“尚宫大人,出来吧!”我迷迷糊糊的被人叫醒。
皇上想通了,要放我出去了?我心中暗自窃喜,却被两个狱卒架了起来。
“你们要做什么?”我发觉势头不对连忙问道。
“做什么?尚宫大人可听说过逼供啊?”叫醒我的那个狱卒道。
“你们小小狱卒,竟敢对本大人无礼!”我怒吼道,想用士气吓倒他们。
“尚宫大人得罪了,我们死牢里的狱卒是得了皇上允许的,只要能严刑逼供出些什么,什么阴招损招,我们都是使得出的!”他阴沉的笑道。
“想对本大人用刑,你们还嫩着呢!”虽然戴着脚铐、手铐,可我一身功夫也不是吃素的。我双手一用力就推开了架着我的两个狱卒,然后就是毫不留情的一顿痛打,直打到两个狱卒哭爹喊娘,方才住手。
“尚宫大人好功夫啊!你也是在下看到的,进了死牢还不服软的第一人!”那人说完就退到墙边,不知道是转动了那里的机关,我就被周围伸出的铁笼子困住了。
这皇上是怎么回事,总爱用铁笼子困人,一点本事都没有,这算什么啊!我拼命想晃动笼子,可惜纹丝未动,难道也是那个什么凤钨笼?我仔细回忆顾倾城在笼子的四角位置触动的机关,可惜折腾了半天也没有反应,只好泄了气的说,“快放我出去!”
“哈哈,尚宫大人是在下看到过最有意思的人!一般人关进去就会说这句话,你是折腾了半天找不着出路了才说,大人果然沉着冷静的很啊!”
“别冷嘲热讽的行么,放我出去,好好说话!”
“大人真是天真!来人啊,用刑!”那人一说完,就见那个狱卒爬了起来,去里间拎了两只木桶出来。
我往水桶里看看,应该不会是油一类的东西吧,不然点着了整个牢房不都烧着了?皇上这个时候还要引蛇出洞呢,不会这么快把我烧死的。
“扑上去!”那人一声令下,两个狱卒就将桶里的东西往我身上倒,我是很想躲开,怎奈周围空间太小,怎么也逃不开,只能任着桶里水质的东西往我身上淋。
“好辣……”我眼睛被呛得睁不开了,只觉得整个身体都火辣辣的,难受异常。
“尚宫大人,辣椒汁的滋味不错吧!来人啊,再给大人降降温,不然后面兄弟们没办法玩了!”
两桶冷水扑在我身上的时候,我眼泪唰唰的流了下来,也分不清是被辣椒汁呛得,还是真的难过了,皇上为什么要这般对我,好歹我对他是一片忠心,还几次救过他。
“多叫几个兄弟过来将尚宫大人绑起来!”我瘫坐在笼子里,心里止不住的难过,我想再挣扎也没有意义了,这里铁定到处是机关,我人生地不熟的能斗过谁呢?任你们作弄吧,可能我昏死过去,就是尽头了!
被绑着吊了起来,几个狱卒对我指手画脚的商量着要怎么折腾我。我只是闭上眼睛,不想以前的事情,不想如今,也不想以后,脑子里一片空白。
“真是可怕的女子,打的皮开肉绽也不叫一声痛!”
“我开始以为她死了,没想到她只是睡着了,怪不得都说她功夫深不可测呢!”
听到几个狱卒对我评头论足我才想起来,他们刚刚打了我,可是,我都没有感觉呢,是心死了吗?如果我没有进宫,我还是东阳相府里那个无忧无虑的三小姐吗?如果我不是身在豪门,我需要理会这些恩怨情仇吗?如果我当初就跟着师傅云游四海去了,我还会遇到宴儒吗?如果,当初我能放下仇恨,我又是一个什么样子呢?
“要撒盐吗?她好像根本不怕疼?”一个狱卒请示道。
“急什么,一步一步来!我就不信她不吃疼,尚宫大人总不能是铁打的吧!”
盐粒渗入伤口的时候,我想过撕心裂肺的大叫,叫的不是痛,而是委屈。可是我还是拼命忍住了,我的目的还没有达到,我不能轻易的认输服软,而且,就算此时痛苦的大叫,那又有何用,只不过能给这个几个狱卒提供消遣的玩笑罢了!
“圣旨到!”白公公熟悉的声音将我叫醒。
“你们这群奴才,不想活了么?谁让你们用刑的,你们长了几个脑袋!”我听到白公公的怒斥就昏了过去,在昏死过去之前,我的意识告诉我两件事,一是皇上的圣旨必定是救我出去的,二是,这些人滥用私刑,皇上并没有真正待我如此。
我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了宴儒酝酿了很多心疼与焦虑的眼神。
“已经没事了啊,皇上已经放我出来了!”我勉强忍着疼痛安慰宴儒。
撒过盐的伤口,果然疼的厉害,我尽量忍着痛不让自己叫出声,因为宴儒的表情已经够疼了,我实在不忍心看他那般自责。
“皇兄并没有说要放了你,只是现在后宫很多人得了怪病,太医院无人能治,我这才请求皇兄让你出狱,给后宫治病,以求将功赎罪!”
“怪病?”我奇怪的是我仅仅被关进去那么一会儿功夫,怎么就有那么多人得了怪病呢?
“清影就说她们得了疫病就是了!这是最新的疫病,是以太医院没能诊断出来!”
“疫病?她们又是指谁?”我越来越糊涂了,难不成宴儒知道这些人的病,甚至,就是宴儒让她们装病的?
“她们自然是后宫重要的一群人!清影就说她们食了什么东西,然后引发了瘟疫……”
“最重要的一群人?莫非……”
“两宫太后、荣妃、含妃、皇后娘娘甚至连邈如郡主都全身长满了红斑,然后腹痛难耐,整个太医院都忙翻了,也没人找出原因,所以才请了你这个世外高人……”
“她们都为了救我装病?”这下我完全的受宠若惊了,说贤德太后、邈如郡主和荣妃为我装病我觉得情有可原,可是连南荣太后都帮我了,叫我怎么不奇怪?还是宴儒的本领实在太大,说服了她们?
“嗯,我们清影如此善良,大家都知道清影是冤枉的,谁不想救你呢!”
“宴儒这是在安慰我啊!”我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不管怎样,你现在可以好生养病,尽量拖延时间,我再想办法!”宴儒冰凉的手摸着我的脸颊,不争气的眼泪就打湿了他的手。
“宴儒总是有很多办法的……”我不想让他看到我流泪,硬生生的眼泪憋了回去。
等我身体复原之后,各位装病的太后、娘娘们已经“病入膏肓”了,太医院上下人心惶惶,皇上怒斥了这般庸才,说是要将这些没用的家伙全部斩了!转眼,我便成了这些人唯一的救命稻草,他们当然希望我治好这些主子们,好让皇上龙颜大悦,顺带饶了他们,因此我的漱玉阁一时间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是门庭若市。
两宫太后那里我有太多疑惑,所以我决定最后去,皇后和邈如那里不过是几句客套话,感谢她们好心相助。至于荣妃,我有恩于她,她这次自然会要帮我,我们之间是有利益关系的,只是含妃又成了我的心头病。我以为那次放过她之后,她在后宫可以沉浸下来,却没想到,什么事情她都是愿意搅合进来的。还有她和师傅的真实关系,让我不得不担心她是师傅
示下要帮我的,这是后宫的事,我真希望师傅不要再搅进来了。
“清影谢过含妃娘娘!”病榻前,我给她谢恩,彼此心照不宣。
“谢我做什么!我做这件事是有代价的!”含意虚无缥缈的声音。
自从纵火过后我和她已经几乎没有任何交集了,所以她变成这样倒是让我着实吃了一惊。
“代价?”
“是啊!其实我本不愿意把这件事当成买卖!按理说我欠你不止一个人情,可是七王爷救你心切,二话没说就答应了我的要求,所以,这次救你就成了一笔交易!”
“答应了你什么要求?”我紧张的问。
“这个时机未到,我也说不出来,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快了!”含意说完就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影尚宫,开你的药方吧!本宫要歇息了!”
这些秘密萦绕在我的心头,我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如果不问出来,我觉得是一万只猫在挠我的心,我实在无法将这些秘密独自承担,但是我不想让宴儒知道这一切,因为所有目前掌握的信息都对他不利。
“清影谢过南荣太后救命之恩!”南荣太后和钱妈妈一样,是二十多年前这件事的见证人,所以我宁愿先去听听她的说法。
“哀家听玥熙说了救你的缘由!看来你真是和玥熙化干戈为玉帛了,哀家这才愿意救你!很多事情哀家都是不知道的,对于含妃那件事情你做的很好!”
“太后知道含妃那件事?”我有点惊讶,我们纵火似乎做得天衣无缝,聪明如南荣玥熙者或许可以猜出来,可她怎么会告诉南荣太后呢?而且,太后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情,为什么不去制裁含妃呢?
“别忘了,这个后宫是哀家的天下!有多少事情是哀家不知道的呢?”太后看着我反问道,这么久了,我都觉得她不算是有城府的人,如今看来,是我高估了自己,却又低估了别人。
“那太后为什么……”
“你一定想问,哀家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对含妃采取手段吧!”她敏感的打断我道,“你觉得哀家就算对付含妃又有什么结果呢?让皇上为难?让哀家与贤德太后的斗争明朗化?含妃只不过是一个棋子,哀家想移走这粒棋子,要么轻而易举,要么鱼死网破!若是在二十年前,我会选择赌一赌,可是,如今哀家宁愿纵观其变!细心观察再做打算,哀家和贤德太后斗争了这么多年,这是哀家从她身上学到的!”
“太后认为,含妃是贤德太后的人?”这与我的掌握的信息大不一样。
“难道不是吗?”南荣太后一副肯定的模样。
“那太后和我说这番话,不怕我也是贤德太后的人么?”我追问道,按理来说我更像是贤德太后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