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反击
“邈如郡主……谢谢你！”我已经不能再说什么了，转身离开了太微殿，邈如郡主紧紧跟着我，可能是那番话让人动容了，没有谁上前阻止。
“我爹爹要是来了，你就把我捆了然后要挟他！”天色已晚，漱玉阁在我的吩咐下，被点的通明如昼。
“你爹爹不一定要杀我啊！我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不过，他可能会绑了我要挟师傅，如果他们攻下北辰宫的话！”
“攻下了又怎样呢？皇帝表哥又不在，他只能和谷寻舟窝里斗啊！”
“所以啊，你皇帝表哥把我留下，只是为了让你爹爹和我师傅窝里斗！怕只怕，我师傅根本不在乎，那么我只有两个结局！”
“什么结局？”邈如紧张的看着我问道。
“要么是你爹爹觉得我没用，放在一边不管我，要么是你爹爹觉得我这么没用，一气之下把我给宰了！”我半开玩笑道。
“我重要知道七哥哥为什么那么喜欢你了！你和他一样，无论到了什么样的绝境，都不会害怕，依旧谈笑风生！”
“你七哥哥也是这样的人呢！”我回忆宴儒以前的种种，不禁笑出了声。
“记得小时候，我和皇帝表哥还有七哥哥跟着先皇一起去打猎！后来我们三个和大部队走散了！我掉到了一个陷阱里面，那时候我们都还小，都吓得不行，晚上听到狼叫，我哭得可伤心了，七哥哥二话没说就跳进陷阱里面陪我，跟我说了一夜的笑话，他说第二天皇上肯定会派人来救我们的，还让皇帝表哥也跳下来，说是陷阱里又安全又舒适，比在外面被狼啊老虎啊吃掉要好的多，然后他就把皇帝表哥也骗了下来……”
“没想到宴儒小时候就有那么多鬼点子！”我看着邈如郡主满脸幸福的回忆，也仿佛被带到了他们的小时候。
“是啊！如果七哥哥现在在我们身边的话，他一定会有好法子的！”邈如说着说着声音开始低落了下来。
“不要宴儒，我相信我们紫微皇朝两个奇女子也可以完满解决这件事情！到时候我们就是紫微皇朝的巾帼英雄了！”我拍拍邈如的肩膀安慰道，其实自己心里也一直在打鼓。要知道，邈如留下来陪我虽然是件好事，可能也有负面影响。本来北宫王爷可以用我来要挟师傅，可是现在师傅也可以用邈如郡主来威胁北宫王爷了，这样一来，本来不平衡的局势反而得到了平衡，直接会导致他们暂时联合起来。
“你是谁……来人啊……”子衿的尖叫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来者何人？”我皱皱眉头，示意子衿冷静一点。
“在下柳穿鱼，特意来谢过两位姑娘昔日望仙楼的救命之恩！”柳穿鱼久违的声音传来，依然是让我不舒服的嗲声嗲气。
“原来是轩辕国公主大驾光临，请上座！”我也客气的请她进来。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柳穿鱼也不谦虚，大摇大摆的就上座了。
“柳姑娘来道谢，也不备点什么礼物么？”邈如的表情十分不爽，也难怪她当日帮助我们放走柳穿鱼，如今却是放虎归山留后患了。
“礼物早就备下了，就等着二位姑娘跟我走一趟呢！”柳穿鱼接话道。
“走一趟？去稻香会？”我望着她，奇怪师傅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你师傅料到北宫王爷今夜会逼宫，怕你们有危险，说你们两个有恩于我们，所以一定要我接你们出宫！”
“料到会逼宫？哼，你们不应该是商量好了么？”我冷笑着看向满脸沾沾自喜的柳穿鱼。
“商量？影尚宫想是误会了！北宫王爷和你师傅不一样！这紫微皇朝的天下本就是属于真正的七王爷，也就是你师傅的！而北宫王爷才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你师傅又怎会与他同流合污！谷寻舟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天经地义，但是北宫王爷似乎是师出无名吧！”
“我父王才不会与你们沆瀣一气呢！”到底是提到自己的亲爹，邈如郡主还是沉不住气了。
“实在抱歉，柳穿鱼心直口快，没有顾及到邈如郡主的感受！”柳穿鱼也好脾气的认了个错。
“你要说的话说完了，可以走了吧！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邈如郡主脾气一上来就没那么好退下去的。
“柳穿鱼是要走的，可是想请两位和我一起走！”
“如果不呢？”我反问道。
“东阳小姐应该清楚你在你师傅心中的位置！如果现在东阳小姐不跟在下走，那么北宫王爷逼宫必定会抓住东阳小姐来威胁谷寻舟，而你师傅的性格你应该很清楚，如果北宫王爷敢伤害你，他必定会大打出手，相信结局是你我还有邈如郡主所不希望看到的！而且……”柳穿鱼迟疑了一会儿又看向邈如郡主道，“实不相瞒，北宫王爷的实力远远不及谷寻舟，很可能……”
“影尚宫，我们还是跟她走吧！我不想看到爹爹和别人拼命，毕竟他是我爹爹啊！”邈如的请求实在让我无法拒绝。
“跟你走可以，我也有个条件！”我脑子迅速的转了一圈道。
“东阳小姐但说无妨！”
“你要保证我此去能够见到师傅！”我知道就算师傅命人将我带到了稻香会，他也不会见我，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
“这个……”
“如果这个公主都不能保证，那么清影就坐等着北宫王爷逼宫，恐怕劳烦公主白跑一趟了！”我知道师傅此次派柳穿鱼来是下了死命令的，故意拿话激他。
“我答应东阳小姐就是！”柳穿鱼软了下来无奈的答道。
师傅的布局一向毫无疏漏，我们安全的出宫又安全的到达了稻香会。
“我要见你们当家的！”我愤怒的看着站在门外拦住我的奴才。
“东阳小姐还是请回吧，我们当家的有要事出去了！”那奴才倒是很有礼貌的拒绝我。
“那柳穿鱼呢？叫她出来见我！”我没有想到柳穿鱼这么不讲江湖道义，这个时候竟然逃之夭夭。
“请东阳小姐不要为难我们做奴才的！”拦在门口的奴才一般都是既忠心又聪明的。
“清影姐姐，怎么办啊？我们是不是被软禁了？我好担心爹爹啊，他们万一拿我要挟爹爹怎么办啊？我真是糊涂，刚刚我一下子就被说迷糊了……我……”
“郡主莫急！”我退回屋内安慰她道，“马上我冲出去，你跟在我后面！我就不信不会惊动他们的头头，我们就这么冲出去大开杀戒，我不信没人过来阻止！”
“杀人？”邈如果然是小孩心性又没有闯过江湖，杀人对她来说实在有些骇人听闻。
“你跟在我后面保护好自己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来做！”
我打伤了门口的侍卫冲出院门的时候，柳穿鱼就赶过来了，我知道她在故意躲我，要的就是她躲无可躲。
“东阳小姐手下留情！”我故意装作狠命的刺向守院的奴才，柳穿鱼一下子就慌了。
“好！手下留情，那我就杀了你！我东阳清影生平最恨言而无信之人，今天我就结果了你！”我故意发疯似的刺向柳穿鱼，我虽不敢说功夫出神入化，但是我相信杀掉三五个柳穿鱼都是绰绰有余，杀掉师傅的心腹和援兵，我就不信他还不出来见我。
“东阳小姐听我一言！”柳穿鱼马上招架不住的求饶道。
“有什么话你快说！不然就让影尚宫杀了你们这些坏蛋！”邈如也冲上来怒道。
“请东阳小姐稍等片刻，柳穿鱼这就去请寻舟过来见你！”
“早就这样岂不是不会动手！”邈如放心的翻了个白眼道。
“其实我柳穿鱼并非言而无信，一回稻香会我就派人去请寻舟了！只是寻舟在太微殿有些事情还没有解决！”
“师傅去了太微殿做什么？”我一时间竟然忘了师傅可以行动的很快。
“邈如郡主不要难过，北宫王爷的事情被解决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邈如的眼圈一下就红了。
“邈如郡主莫要着急，你爹爹无论如何也是国家要臣，哪有那么容易就像你想的那样！只是我们对寻舟比较有把握，所以才说你爹爹没有胜算！”
“你们打算把我爹爹怎么样？”邈如一脸颓然的坐在地上无话可说。
“你爹爹毕竟帮助过寻舟，所以郡主可以放心，寻舟是不会取他性命的！只是从今以后，紫微皇朝不会有北宫王爷了！”
“你们是想软禁北宫王爷么？”
“这个我不能做主！但是我知道寻舟是不会杀北宫王爷的，这一点邈如郡主大可放心！”
“如果爹爹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的……”邈如喃喃的说道，满脸绝望的望着我。
“柳姑娘，当家的回来了！”
“爹爹……”邈如郡主听到有人来报，连忙一个激灵的站了起来冲了出去。
“师傅将北宫王爷怎样了？”我走上前去拉住了邈如郡主，怕她有过激的举动。
“放心吧！我只是将他软禁起来，怕他坏了我的大事！”师傅微微一笑道，看样子他的计划非常成功。
“师傅的大事成功了吗？”我故意一脸欣喜的望着他。
“清影其实也是希望为师成功的？”师傅被我的表情搞的有些莫名其妙，一脸茫然的望着我问道。
“成不成功都是与清影无关的，但是成不成功对师傅来说太重要了！”我冷冷的答道。
“那为师对清影还是重要的么？”
我没有想过师傅会在众人面前说这样的话，顿时面红耳赤起来，想想柳穿鱼还在一边，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那清影对师傅来说，重要么？”我沉默了半晌，也说了句让自己脸更红的话。
“自然重要！”师傅毫不犹豫的答道，“为师做了这么多事情，还没能让清影看清自己在我心中的位置么？”
“那和这紫微皇朝的江山，哪个更重要呢？”我终于将埋下的陷阱放到了师傅面前。
“清影为何如此纠结于此呢？难道你和江山就不可兼得吗？”师傅也是聪明人，并不直面我的问题。
“师傅又为何如此看重江山呢？”我反问道。
“清影不替为师委屈么？这江山本就是我的！”
“师傅的理由未免太过冠冕堂皇了吧！在师傅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时候，师傅就已经有了谋朝篡位的念头了吧！不然，何以养了这样一大批探子，还和敌国的公主……”
“清影是在吃醋么？因为我和花含意、柳穿鱼的事情？”
“清影此生都不会再吃醋了！”我说的很真实，那天的叹晚斋我的确吃过醋，还呕了一口血，可是从那以后再也不会了。
“等为师夺回我的江山，你东阳家就是四大家族之首，再也不会受到威胁了！”
“可是清影不想这样的生活！清影想归隐山林，过着与山林鱼鸟同乐的生活！”
“我做了皇帝整个天下都是我的，清影喜欢那座山峰，我都可以给你……”
“够了！我要的不是这个！”我突然觉得师傅变了，再不是喜欢菊花的淡雅清仕了，或许他早就变了，只是多年的观念在我心中根深蒂固，我一时间无法相信那个寻一叶扁舟放逐心情的世外高人，原来终究是个俗人！
“清影到底想要什么呢？只要你想的，为师都可以给你！”师傅可能被我的眼神震慑了，有些无可奈何的看着我。
“我再重要不会重过你眼中的江山，那么，我想要什么又怎么会重要呢？”
“除了江山，清影想要什么，我都会答应你！”
“清影想要什么？清影什么也不想要！”我静静的看着他，顿了一顿又道，“清影想要师傅变回原来的样子！清影想要师傅把别人的东西还给别人！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永远不属于你，再怎么争取都是徒劳！”
“怎么会是徒劳！明天我就要登基了！这江山本来就是我的，已经凭白无故给了别人多年，现在也是该还回来的时候了！”
“师傅觉得这些都该有报还的，那宴儒呢？你想过宴儒的处境吗？”
“清影只在乎他，有在乎过我么？”
“师傅只觉得自己有委屈，想过你们母子愧对冷照颦母子吗？”
“清影今天一定要纠结于为师和宴儒的恩怨吗？”师傅明显的心虚，有些逃避的念头。
“清影什么也不想说了！若还念着往日的师徒情谊，就请师傅放我和邈如郡主离开吧！”我欠了欠身子，给他行了个礼道，“如果师傅真的成功了，还请师傅放了北宫王爷！清影自当感激不尽！”
离开稻香会，我带上邈如郡主回了东阳相府，这个时候，我的家应该相对比较安全。第二天师傅果然就登基了，我和邈如郡主只能留在家中干着急，皇上一点消息也没有。师傅一登基马上就是大量的诏书下来，爹爹仍然被封为丞相，这个时候爹爹虽老，但是倒也非常清醒，他以年岁已高为由，辞不就命，师傅念在往日情分，并没有处罚与他。其他几位老臣就不一样了，留头不留节，留节不留头。
想想师傅做的也合情合理，刚刚登基，若是不拿出一些威信，还怎么服天下人。还好，师傅有着最正宗的皇家血统，倒是也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加上贤德太后和西陵家族在朝堂之上的威信，以及皇上和南荣太后已经寻无踪迹，师傅的登基更加来的顺理成章。
我暗自佩服皇上的忍耐力，以他的性格断然不会善罢甘休，但是足足一个月也没有任何风吹草动，难道成大事者，真是不拘小节？
师傅的安稳日子并不长久，刚刚起草的新政策尚未实施，边疆便告急了，更可笑的是竟然是四面楚歌，周边四国除了轩辕国按兵不动，其他三国都是磨刀霍霍，加上南荣将军塞北残留的势力，正好四面临敌。
“皇上大驾光临，罪臣有失远迎……”一筹莫展的时候，师傅却想到了我。
“师傅……”我仍然不肯开口叫他一声皇上。
“清影，你的宴儒回来了！”师傅看着我一脸懒散的表情，立刻挑起我的神经道。
“宴儒……他在哪里？”我立刻激动起来。
“他带着三国联军，马上就要打进垣州城了！”
“你是说边疆告急，是宴儒……”
“是啊！他竟然拿到了望仙诏！”
“望仙诏？你是说望仙留下的信物，我以为那只是一个传说，怎么会真有这个东西！”我顿时就傻眼了，紫微皇朝的周边四国都是信奉望仙的，传说望仙在南部的望仙山留有望仙诏，望仙诏书一出，石破天惊风云变色，持诏书之人就是望仙转世，可以号令多国部队，统一天下。这是万千年来，多少人为了这个诏书深入望仙山，都是有去无回，久而久之这个东西在人们心中就成了一个传说。当年的望仙族也只是自发的守护着望仙山和这封诏书，根本没有人亲眼见过。
“我也不相信这世上真有这东西！可是现在朕已近四面楚歌……”
“师傅，你如今相信了吗？”
“相信什么？”
“是你的终究是你的，这天下本就不该属于你，强求不来的！”
“怎么会，朕才是真命天子！朕是先皇和西陵皇后的儿子，理所当然应该继承皇位的！这天下本就是朕的，为什么不属于朕！”
“是吗？那清影就坐等师傅的失败吧！”我冷冷的将他拖回现实，轩辕国的按兵不动，以及紫微皇朝的人心惶惶，他手下几乎没有什么可调动的军队，又怎能应战呢。
“你也认定为朕会失败！”师傅突然怒不可遏的看着我，认识他这么多年，第一次看他如此生气，原来在他心中，这个皇位这个天下早已大于一切。
“师傅如果还想拼死一搏，不妨将清影绑了，到时候算作人质，倒也可以躲过一劫！”我料到他此番前来，肯定不会只是告诉我这件事情，他知道我和宴儒的关系，所以一来可以请我指点迷津，二来就是拿我作为人质。
“绑了你又有何用？你那个宴儒会因为你而放弃天下？”
“这就是宴儒和师傅的不同之处！”我自信的看着他，我觉得自己在下一个赌注，赌他会不会绑了我作为人质！
“那朕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为了你放弃整个天下！”
师傅还是让我失望了，他一直在让我失望，这次却是绝望了。三国联军攻到垣州城下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因为我在师傅的手中，师傅明明是在做垂死前的挣扎，却依然不肯放弃。我被绑到城门之上，居高临下望着宴儒那愈发坚毅沉着的英俊脸庞，眼泪就簌簌的下来了。
“北辰宴儒，你没有想到吧！我还有最后一个杀手锏！那就是东阳清影，没想到你聪明一世却又糊涂一时，你去搬救兵的时候，为什么不带上她呢？”师傅对着城下狂笑一番，然后命人将我带回了城内。
我的作用仅仅在于告诉宴儒，如果你攻城了，那么东阳清影的小命就不保了。当然，师傅拿我做人质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其实他也拿不准我到底能起多大作用。
好在，我没有让他失望，宴儒的联军果然停下了脚步，在城外安营扎寨。
“你这样耗下去，还是死路一条！”我冷冷的望着脸上竟然带有得意的师傅道，“你想过城里的供给没有？如果宴儒的大军驻守三五个月还可以，若是驻守一年呢？整个垣州城不都要被活活饿死么？”
“朕自有办法，无需尔多嘴！”师傅一拂袖子，扬长而去，走至门边又来了一句，“来人啊，给朕加强防卫！谁要是放走了东阳清影，格杀勿论！”
我料到他如今什么也听不进去了，于是乖乖躺在软榻上休憩。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到天色已晚，迷迷糊糊有敲门声。
“东阳小姐，奴婢给你送晚膳来了！”声音非常熟悉，竟然是顾倾城。
“进来吧！”我按耐住心中的欣喜，平静的说道。
“倾城姐姐是来救我出去的？”我悄悄问道。
“清影好聪明！”顾倾城也低声笑道，还竖起了大拇指。
“怎么出去？”我赶忙问道。
“你和我换衣服吧！”顾倾城毫不犹豫的答道。
“那我师傅一旦发现了，会不会有危险？”我紧张的问道。
“不会的！到那个时候他早就是强弩之末了，杀了我也不管用啊！”顾倾城安慰道。
“不能一起走吗？这样我比较放心，而且，我也好跟邈侍卫交代啊！”我还是觉得非常不放心，万一师傅一气之下，杀了她呢？
“清影就请放心吧！莫要忘了，我也救过谷寻舟的命，他曾是个江湖中人，这个恩情他不会不报，自然就不会杀我！”
我见倾城心意坚决，也不好再推辞，这样只会浪费时间，于是赶紧和她换好了衣服。
“你拿着食盒出去，然后一直走，谁叫你都不要抬头，看见一个花园，拐过去就是厨房，厨房那边有个瞎眼的老婆婆会接应你，她会从后门将你放出去！”顾姐姐将食盒递给我道。
“瞎眼老婆婆，你是说钱妈妈？”
“对，冷照颦曾救过她的命，她如今也知道七王爷才是冷照颦的儿子，所以她一定会助你出去！”
“我知道了！”我应了一声拿起食盒，刚迈步不免又回头问道，“最后问一件事情，顾姐姐到底是谁的人？”
“我不是谁的人，我只想做我自己！我一直被利用，只想做回我自己，就让谷寻舟去感叹一下，成也倾城，败也倾城吧！”顾倾城说完突然就冲我舒心的笑了。
“你真的做到了！”我冲她微微一笑，打开门大大方方的出去了。
“师傅不要再跟着我了，清影很感激你的适时放手！”断梦湖彼岸，我毫无表情的对他说。
“你还在怪为师？”师傅一脸不解的表情。
“你在钱妈妈处放走想要逃跑的我，那时候我就知道，你还是我心中的那个虚怀道人，我又怎么会责怪你呢？”想着前些时候发生的事情，我已经不能用离奇来形容了。顾倾城偷放我离开，又有钱妈妈做接应，本以为是天衣无缝的，却不想再关键时候遇上了师傅，又本以为他不会放我离开，他却想通了这人世间的宿命，开城投降。
“那清影为什么还要躲着我？我已经放弃了一切，我们再次携手江湖不好么？”
“清影是很想找个相爱的人携手江湖，但是那个人不是你！”我说着眼泪就下来了，我在心里默默念的那个名字，在垣州城城楼上的匆匆一瞥之后，就再也没有了踪影。我不知道为什么宴儒要逃避贤德太后的同时又要逃避我，我不该是那个陪着他走到最后的女子么？我不该是他痛苦心灵里的唯一慰藉么？
“我不信！我不信！你我之间，那么些年，怎么可能抵不过你和他的几个月？”师傅突然有些怒意，他毕竟不是神，人应该有的七情六欲他都不缺少。
“师傅，你竟然傻到要用时间来衡量人与人的感情么？”我有些可怜的望着他。
“我不信，那个八岁就认定我的女子；那个从来不肯唤我师傅，只叫我名字的女子；那个曾在这断梦湖边给我立许多规矩的女子……这么快就将我们的感情遗忘……”
“师傅，清影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清楚清影心中的想法，但是清影还是要告诉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余下的人生是用来寻找和等待的，你明白吗？”
“不知道怎么做？不知道怎么做的人是我！”师傅的表情越发像一只受伤的狮子，“你说你懂得家族无奈，我便做了这冒险与你看；你说再热闹也终需离散，我便忍了一段时光分别与你看；你说冷暖自知，我便做了这冬花夏雪与你看；你说恋恋旧日好时光，我便做了曾经的我与你看；你说应愁高处不胜寒，我便拱手让了这江山讨你欢……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难道这些还不够吗？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我不知道师傅说的这一切是真是假，我只知道不能对不起自己的心。诚然他的一番话，让我非常感动，我也终于明白当初是我误会他。因为太爱我，他才放我进宫；因为太爱我，他才要夺这江山；因为太爱我，他才又放弃了到手的一切，然而他却不知道，正是因为他太爱我，才看不清我的心。
“师傅，清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清影只求你不要再跟着我了！皇上说，宴儒可能回了望仙山，那是他娘亲出生的地方，我想宴儒肯定不想看到你，也不想看到任何与贤德太后有关的人，所以你还是不要跟着我……”我咬咬牙说出了狠心的话。
“哼……哼……”师傅突然冷笑起来，“你若是寻不到宴儒呢？他不是给你写了封信，让你不要再找他了么？若是他有心躲你，你又怎能找到呢？”
“重叠泪痕缄锦字，人生只有情难死！”我说罢飞身越过断梦湖，我相信，遥远的南边，望仙山颠，我的宴儒一定在等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