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方逸哲,你胆子越来越肥了,少占我便宜。”丁思雨拍开他的手,怎么变得这么无赖了?
“小气鬼,就拉了下你的手而已。”方逸哲松开她的手,张开嘴,“啊——喂我。”
“切,你是个巨婴吗?我不喂啦,叫你那个亲戚来喂。”
“哪个亲戚?”
“就刚刚出去那个。”丁思雨用头指指门外。
“他不是。”
“不是?那既然不是,你为什么没让他回去?”
“放心吧,他不会和我们住一间房当电灯泡的。待会儿你就打电话给前台,让他跟阿彬一起住一晚,就说我一样支付十倍房费。”
“动不动就支付十倍房费,你很有钱吗?”
“没有,就一点点而已,不过养活你应该足够了。”
“谁要你养?我有手有脚,自己有本事可以养活我自己。”
“好好好,就你最有本事。”想让我养的女人多了去了,可惜我没兴趣。
方逸哲喝完甜酒冲蛋后冲了个凉,然后懒洋洋地靠坐在床上,眯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诶,今晚你睡床。”
“什么意思?”丁思雨放下手中杂志,从沙发上一屁股坐起来,“你是觉得我是那种很随便的女生吗?”
“不是。”方逸哲想了想,觉得还是明早再跟她说会比较好,免得她又炸毛,“我是怕明天舟车劳顿,你如果没休息好的话,会很累。”
“明天去哪儿?”
“明天再告诉你,你先好好睡。”方逸哲坐起来拉好睡袍,“不过你现在得想清楚,到底是你睡到床上来,我去睡沙发?还是我挪过去和你一起挤在沙发上?两个,你选一个。”说完,他就摸索着走到沙发旁,还没等丁思雨反应过来,就一把将她横抱起,然后转身把她轻轻放到了床上。
丁思雨一动不动的蜷缩在他的怀里,乖得像只小猫,脸蛋紧紧地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半天都不敢出声。他的胸膛就像是一片柔软的沙滩,既厚实又温暖。
“放心,我不会占你便宜。”方逸哲笑了笑,温柔地帮她把被子盖好。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好像有些离不开她了,有时候她去楼下准备餐食太久,他都会害怕她会一去不复返。
丁思雨抓着被子,瞪着大大的眼睛,怎么都无法入睡,幸福来得太突然,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她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温暖了,一直以来都是她照顾妹妹,从来都没有人主动关心过她,问她睡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有没有冷着饿着......除了妈妈。好像这些年来,她也习惯了照顾别人,没想到有一天也会有人来照顾她,想到这些,眼泪就不自觉地打湿了长长的睫毛,黑色的瞳孔蒙上了一层又一层的雾珠,她尽量小声抽泣着,以免让方逸哲听到。
但方逸哲还是感觉到了她的异样,“你睡了吗?”
见她不作声,方逸哲便站起来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俯下身摸了摸她别过去的脸,“傻瓜,干嘛掉眼泪?”
丁思雨摇摇头,翻了个身,“没什么,就是有些想家人了。”
方逸哲叹了口气,坐过去把颤栗的她紧紧搂在怀里,“别老是胡思乱想,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你的家人。”他轻轻拂去她的泪痕,“以后不准再在我面前掉眼泪了。”后半句他没说出口,不然那些让你落泪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你怎么那么不讲理?”丁思雨娇嗲道,“人家的眼睛又不是水龙头,说关就关。”
“你呀,就喜欢跟我斗嘴。”以前别人见了他,都是百般讨好,上至学姐,下至学妹,最后搞到每年情人节都要请假躲在家里,直到现在,看见巧克力还会吐。而她,非但不谄媚,还一副吃得他死死的样子,正所谓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一物降一物。
这晚,月色撩人,树影摇晃,大海似乎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屋内的两个人却都各怀心思,睡得不太安稳踏实。翌日清晨,丁思雨早早下了床,看着方逸哲挤在那张沙发上,又好笑又感动,本来想在他的脸上画只乌龟的,但是想着他也看不见,便又作罢。其实这块冷冰冰的大理石有时候还挺温暖的,算啦,今天暂且放过你,先给你做个元气满满的爱心早餐。
没想到丁思雨一下楼便遇见了方老爷子,看样子好像他已经在楼下坐了很久,桌上沏的茶都没有冒着热气。
“醒啦?”方建宏和善地看着她,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又停留在了她的脸上,果然是个清秀可人落落大方的美人胚子。
“是。”丁思雨毕恭毕敬道,她就算再怎么没有见过世面,也知道眼前的这位长辈来头不小。
“听阿权说是你救了逸哲?”
“是。”
“那你现在是他的女人了?”
“不是。”丁思雨感觉有些被冒犯到了,语气也没刚才那样平和。
“那既然如此,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方家一向知恩图报,顾小姐只要开口说个数,我就让人立刻转账。”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我的意思很清楚,想要爬上逸哲床头的女人有很多,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是,我承认的嫡孙媳儿只有一个,那就是许家千金,我们两家早就帮他们订好了婚,所以,希望顾小姐不要破坏了一桩好姻缘。”
“好的,我知道了。”
“顾小姐还很年轻,还有很多机会。”
“谢谢,请您别再说下去了。我原本就没有想要攀高枝,救他也只是凑巧,既然他的家人已经来接他了,那我也会离开。”
“好,是个爽快人,逸哲没有看走眼。”
“那请问,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方建宏点点头,“不过,我听阿权说有人向顾小姐追债,所以这些你应该能用得上。”
丁思雨瞥了眼桌角的牛皮纸袋,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厨房。秦琴赶紧小碎步跟了过去,“傻丫头,给钱都不要,你陪了那小子好几个晚上,这点儿钱算什么?”
丁思雨委屈的泪水涌了出来,又赶紧用手抹掉,“原来你也这样想。”
秦琴见把她惹哭了,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你瞧我这张嘴,真是不会说话。琴姨信你,其实我看那小子对你还挺上心的,你为什么不把他叫下来,当面问个清楚?”
“没这个必要了,难道还要让他的家人再羞辱我一次吗?”
“好。”秦琴看了她一眼,不再相劝,“那既然这样,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我又不是个孤儿。”其实她心里也知道现在她跟孤儿也没有什么区别。
“我觉得你倒不如先继续在我这儿住着,等家人来了再走?”
“谢谢,不用了。”
“那你执意要走的话,就先在这儿等我一下。”
秦琴回房间拿了一个信封递给丁思雨,“这个你收着。”
丁思雨慌忙推开,“无功不受禄,我不能要。”
“傻丫头,这个是我退你的房费。”秦琴知道她心性高,“刚才他们把手表赎回去了,给的房费十倍有余。”
“那你应该还给方逸哲。”
“要还,还是你自己去还,反正你们是一块儿来的。我说过收十倍房费,那么就只收十倍,多一分不拿,少一分不要。这些多出来的房费,你要么自己留着,要么拿回去还给他,都由你决定。”
见丁思雨有些犹豫,秦琴又牵起她的手,苦口婆心道,“厨房后面的院子有个侧门,那里也可以出去。去吧,外面风也停了,待了这么多天,你的家人应该也在找你。”
“琴姨,谢谢你。”
“傻丫头,要是我女儿没走丢,应该也有你这般大了。”秦琴不舍地看着她。
丁思雨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她,却终究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好啦,你想要说的,我都明白,一切随缘吧。”
送走了丁思雨,秦琴舒了口气,也不知道她这样做是对是错。
方逸哲醒来后发现丁思雨不在,心想她一定又是一声不吭跑到楼下做早餐去了,待会儿必须得好好罚她,让她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能轻易离开他的安全范围。可没想到推门进来的竟然是方老爷子,“逸哲,爷爷来接你回家了。”
“她呢?”
“哪个她?”
“爷爷,您知道我在问谁。”
“她已经走了。”
“去哪儿了?”
“不知道。”
“好。”方逸哲越过方老爷子,径直朝门的方向走去。
“逸哲,你要去哪儿?”方建宏示意让阿升将他拦下。
“她应该还没走远,我去找她。”
“不用找了,她应该不会见你。逸哲,你们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你倒不如将她放下......咳咳咳......”
“爷爷——”方逸哲转身去扶方老爷子,结果却让自己摔倒了。他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扶着墙直起身子,阿升赶紧过去握住他的肩膀。方逸哲摆摆手,“阿升,你先帮我照顾好爷爷。”然后他就走到门口大声喊道:“琴姨——琴姨——”
秦琴赶紧跑上楼,我的小祖宗小少爷,您可别把我其他客人给吵醒了,“来了,来了。”
“琴姨,顾雨去哪儿了?”
“我——”秦琴抬头瞄了眼屋内坐在沙发上的方老爷子,又赶紧低下了头,“我不知道。”
“好,那就请你帮我查下监控。”
“这个......”
“怎么?很为难吗?我可以包下这里整栋民宿,给你支付一年的房费,也按十倍计算。”
“不是房费的问题,是楼下就只有一个监控,但是这个监控在台风来的时候已经坏掉了。”
“那就拆了让人拿去修。”
“这——”
“逸哲,你闹够没有?”方建宏终于忍不住了,“你平日里不像是这样没有分寸的人,凡事要懂得知进退,适可而止。”
方逸哲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任由阿升拉着他,直到上了加长林肯,他也都一言不发。上车后他紧握拳头,侧身望着窗外,面色凌厉,两片薄薄的嘴唇棱角分明,其实他望哪儿都一样,反正都是黑暗。权叔带人在外面候着,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只知道方老爷子出来的时候黑着个脸,而方逸哲,则像是丢了魂一样,从小到大,还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哪怕是当年苏悦榕抛下他,他也没有这样沮丧过,反而还笑着安慰苏悦榕让她放心,说他一定会照顾好自己,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