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医生,我老公今天凌晨走了,谢谢你,他最后走的很安详并没有痛苦。”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个50岁女人哽咽的声音,听得出来很是伤心与疲惫。“张太太,您节哀。自己注意身体,我没能帮到您什么,您别客气。”我回答她顺道寒暄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我知道此时的她需要休息,更需要开始适应孤独。
我是个心理医生,我叫林思年,是个上海漂,今年是在上海的第9年。在金茂大厦17楼经营着一家私人心理咨询室。张先生是我的一个患者,他是胰腺癌晚期患者,主治医生预估只有2个月的时间。他的太太第一次打电话给我是3个月前,当时张先生知道自己的病情后表现的非常悲观,无法接受并且不愿意接受后期治疗。张太太也是通过我的闺蜜叶双双找到我,请我给她丈夫进行心理辅导以及临终关怀。
时间确实是飞逝的,张先生多陪伴了爱人一个月零三天,但是结果还是一样,人走了。
作为一个医生的,我们救死扶伤,久经沙场,最怕的就是临终关怀。这是死亡边缘的试探,也是自我内心的窥探。没有人是真正不怕死的,我也怕。每次在经历完患者后,我都会找叶双双喝一杯,我立刻拨通她的电话,两次嘟声后电话那头传来她的娃娃音“honey,想我啦!”“对啊,忒想了!晚上有空吗?喝一杯?”我直奔主题地说。“额...可以,我最后一节课晚上八点结束,老地方见呗。”“好的,晚上见。”说完我挂断了电话。
我和叶双双是高中加大学同学,我们关系一直都很好,她也是我唯一的闺蜜。她是本地人,在家里的支持下在外滩边上开了家舞蹈工作室,在舞蹈圈内也算小有名气。我们性格迥异,她属于活泼开朗浑身散发着安全感的姑娘,她值得拥有现在的一切。
而我,呵呵。
由于职业习惯,我提早半小时到了TM Bar。一进门Tommy就热情似火的和我打招呼“思年,你可算来了。说!有多久没来看我了,过分了昂!”“屁,前天不是刚来过吗?!”我白了他一眼。Tommy是酒吧的老板兼调酒师,我们是常客,一来二去就混熟了。“好了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老样子?”“嗯是的,等下双双也会过来,她也老样子。”“好嘞!”室内比较热我脱下了大衣,顺手垂在了椅背上,在靠窗的角落座位里坐了下来。
晚上八点的茂名路依然是车水马龙,回家的车堵了一整条街,血色的尾灯是每个车里的人内心急躁的写照。在老派上海风格的洋味熏陶下,霓虹灯和出入商场的长腿美女相交融。每个在这里的人几乎都会提着奢侈品的包装袋,有意无意地露出Logo,又故作不在乎地匆匆离去。又有谁不喜欢刷卡时的真实感受呢。不过购物确实能够缓解压力,商场也是缓解我们心理医生工作量的良心存在吧。这么一想,我觉得有必要这周末去逛街,把上次看中的LV包包拿下,我顺手拿起手机发微信和sales预约了看包时间。
“宝贝儿,对不起,我迟到了!嘻嘻!”叶双双风风火火踩着她的恨天高小跑了过来。她那A4腰身和172cm的高个头在人群里一眼就被找到。
“我早就习惯了。”我翻了个白眼回应。
“哎呀,我家思年宝贝最好了,么么哒,爱你爱你。”随后小鸡啄米得亲了几口在了我的脸上。“好了好了,我点了你喜欢的Mojito,tommy在做了。”我停顿了下,又说“你换香水了?应该是Marc Jacobs的小雏菊吧,挺适合你的!”
叶双双长叹一口气,假装唉声叹气得答“哎,你的鼻子是狗..鼻子嘛?”“我是在夸你好不好啊!”我斜眼笑着说。“哼,算了。饶了你!......对了,这周五晚上有没有空?带你去轰趴!应该有很多帅哥的哟~我听说还是假面舞会,大家戴着面具扮演自己喜欢的角色,然后......谁都不认识谁,啧啧啧啧,我想想就刺激!”双双边说边用手托住了腮,两眼放金光,色眯眯的幻想着。
“你个小yin娃,想啥呢!”我看着她的意yin的样子,狠狠的扭了她的手臂一下。“哎哟诶,我的姑奶奶,疼...疼...”她揉了揉纤细的手臂,我确实是下重了手,本身粉嫩纤细的手臂马上泛起一片淤青。我不忍心,牵起了她的手臂,帮她轻轻搓揉。她看我这样便更肆无忌惮得说“林思年,你别说你没幻想过。大家都是女人,我懂的啦!在我面前你还装个屁!快快快,答应我周五陪我一起去,我就原谅你刚才对我的“施暴”!”
瞬间,我的脸上浮起一片羞红,虽说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确实如双双所说,我的内心是喜欢的,特别是异性之间在公共场所互相眼神的传递所摩擦出的荷尔蒙味儿,是多巴胺的分泌,互相希望发生点什么,但又不敢赤裸的表露心声。对,我就是这样的人,就如大家所概括的那样“闷骚”。但是闷骚的人活的更辛苦不是吗?
“可以,周五晚上我也没有约,我陪你去。”我边说边故作无所谓得翻看着菜单。
“我的思年最好了!到时候我把地址发你哈!记得穿漂亮点哦~也许会遇上下半生的幸福哦!”叶双双边说边把tommy端过来的酒接过来放在我的手边。“姐妹,怎么突然找我喝酒啊?又碰到奇葩病人了?”
我抿嘴一笑,淡淡地说“我之前的临终关怀的病人今天走了,他的妻子今早来感谢我。”我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继续说“他们很相爱,相爱的人不能白头偕老,不想爱的人却能肆无忌惮得让痛苦延续。”我盯着杯口的口红印,吞咽了下口水,把情绪压了回去。
每次给奇葩病人,有特殊经历和故事的病人心理辅导完,我总是会找叶双双喝一杯,她也总说心理医生就是个万人垃圾桶,谁不高兴了就找我们哭诉,我们还要专业得全盘接受。但是毕竟心理医生也是个普通人,说不定哪天自己也会有心理疾病。
周围同行的故事也听说过很多,可是谁知道真的有一天这事儿也落在了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