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狭窄但很干爽的小酒馆,大开的门口与两扇窗户对着无尽的大海,略带有咸涩的海风穿过摇曳的小门灌入到酒馆里的每一个角落,一年四季从不间断。
此时,就在这样的一个小酒馆里,本来就很小的空间却塞满了彪悍大汉,还有他们相互之间的吵闹声。
“刚才那群耍杂的真是寒酸!”一个叫哈勒尔的壮汉咕噜咕噜地喝着酒说,“一大群人,裤兜里却没有几个子。”显然,哈勒尔是这群地痞的老大。
“是呀老大,这样的活计干不下去了!”普林斯似乎有点鄙视这种廉价的朗姆酒,他一口也不沾。“如今是海贼的时代。”
罗杰生前的最后一句‘One piece是确实存在的’,确实打动了哈勒尔。One piece 在普通人的眼里代表的可是无尽的金银财宝。贪婪的目光在他那张粗犷愚蠢的脸孔上一览无遗,他望着普林斯说,“我决定了,我们也出海去大赚一笔。罗杰的宝藏也好,其他海泽的金银也罢,我们都统统收入囊中。”
“这绝对是明智的决定!”瘦骨嶙峋的普林斯附和说。“罗格镇已经没有多少油水可捞了,人们都发疯似的出海去寻宝啦。”
“噢,该死!我们没有船,这可怎么办?”哈勒尔满口黄牙的嘴里喷着酒气,他的脚底已经躺有好几个空酒瓶。
普林斯凹陷的眼窝里散发出精光,鼠目般眼珠骨碌碌地转动着:“确实,我们现在就差一艘能够漂洋过海的帆船!但这个问题基本上算是解决了。”他用余光瞟向了那个正在把一个玻璃杯擦得发亮的敦实憨厚的酒店老板。
“普林斯,你是不喝酒怎么倒比我先醉了!除了乘小船出海钓过鱼之外,我们就没有远程航行过,上哪里找船去?”
普林斯用眼角斜向店家,示意说:“我早就发现了,酒馆老板有一艘专用于采购和配送物资用的小型帆船,对刚起步的我们来说,拿来练手是最合适不过了。而且可以足够宽敞把我们所有弟兄都载得下的。”
“嗯,这倒不赖!那我们该怎么把那艘船夺过来?”哈勒尔酒意已醒了三分,皱起的眉头在前额上形成川字型的沟壑。“直接动手不太妥当,毕竟这十几年一直在这里喝酒的。”
“这个包在我身上,我早已摸清他的底细。”普林斯那副毫苍白如布的脸孔泛着淫邪的奸笑。“他是个赌徒,搞定他就得用赌徒的手段。”
“哈,说到赌博,这一片就没有你的对手!即使再高明的赌徒在你面前就像个乳臭未干的婴儿。”
如果说哈勒尔以力量和凶猛征服这片街区的话,那普林斯则是用奸炸与狡猾赢得了哈勒尔的认可。他们俩自幼便丧失双亲,沦落到街头靠讨吃或做点小偷小摸为生。同样的遭遇,同样的被社会所遗弃的俩人走在一起,哈勒尔即便是终日食不果腹,但依旧没有妨碍到他身高的飙升,体格的强壮。他很适合用武力解决问题,而他也确实做到了;反观普林斯,他恰好是哈勒尔生长的另一端,像极了一副人的皮囊包裹着一具骷髅,只那双骨碌碌转动的眼睛还透露出些生命的气息,其他部位看上去都是死气沉沉。不过那双骸骨似双手却快而稳,出老千的速度比任何人的眼睛都要快上几分,这也是地下赌场禁止他出入的缘故。他以极高的智商辅助着哈勒尔,确保他的团伙屹立在地下势力不被吞并;而哈勒尔当然也是他手里的一张牌、一座城堡,能够保护他羸弱的身躯不受欺压的王牌,能够供他隐形藏匿的壁垒。
普林斯迈开他犹如行尸般的步伐,踉踉跄跄地走向吧台。
而无时无刻不在吧台内侧擦拭东西的卡洛·唐看似与世隔绝,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把手中的玻璃杯擦得一尘不染之外,其他正在窄小的房间内上演的一切事情都逃不过他的双眼。学会安静是他经营了这家小酒馆四十多年所实践总结出来的最有价值的处世之道,甚至也适用于赌桌上。虽然这个道理确实能让他维护酒馆的营业,但却让他赚不了大钱,这家破陋窄小的酒馆从四十年前至前从未变过样就是最好的证明。
熟悉卡洛·唐的人都和蔼又简洁地称呼他为唐。他憨厚老实的长相与他名字相符,带有浓浓的东方气息。褐黄色的皮肤经海风的摧残变得干枯开裂,头发由开始的乌黑转变成银白,最后变成褐黄,这是长寿的象征。即使他的骨子里流淌着赌徒的血液,但丝毫不影响他勤恳敬业之心。只要这个镇上还有人想到酒馆喝酒,他的店门就会为他敞开。他没有其他伙计,也不需要伙记就能维持好这里!唐基本不会竭业,即使像今天这种特殊的日子。
今天的第一批酒鬼是不知从何来,又将往何处去的马戏团一伙人。一进来就点了几桶廉价的朗姆酒,在带走之前忍不住先喝了一桶多。然尔,这帮耍杂的显然是外来的,竟然未曾和当地的恶霸打过招呼,就是没有交保护费。下场就是马戏团的团长被打死,大海是他的坟场。这些事情在唐的眼中还不如他手里的玻璃杯吸引他,所以唐全程低着头,只要没把这个酒馆的屋顶掀翻,他就会一直缄默不言。这样的事情他早习以为常啦。
后来那帮马戏团的人被赶跑,剩下的廉价朗姆酒是断然不敢带走的,现在是那帮地痞的战利品,虽然很廉价,但同样可以让人大醉,让人自找麻烦的。这不,就有一个不识好歹的人找上门来了。唐认得他,他是地头蛇哈勒尔的军师——普林斯。
“唐,来两杯最好的酒,另一杯是你的。”普林斯掏出两枚金牌,啪一声按在吧台上,“我从不赊账。”他的声音似乎是从地狱传上来的,冰冷无情。
唐倒酒的手同样的稳,同样的繁捷。一杯上好的威士忌摆在普林斯的面前,他从没见过普林斯喝酒,以他那样的身板,估计只是嗅一下酒味就会倒下,何况这是最烈的酒。
普林斯以最娴熟、最优雅的喝酒姿势把这杯最烈的酒倒进喉咙,除了苍白的面孔终于泛起些血色之外,其他毫无变化。唐也命起酒杯,一饮而尽,同样面不改色。
一副扑克牌不知何时已被普林斯拿出来,放在酒杯隔壁。
“唐,你知道的,我们是同一类人!只有扑克才让我们快乐起来。”普林斯十指飞舞,与其说是在洗牌,不如说是在表演。“你是我的前辈,我值得我的尊重。”
唐的双眼在散发着兴奋的光芒,顿时变得烔烔有神,是标准的赌徒眼神。“喔呵呵!当然,当然。见鬼,没人能够拒绝那些小卡片,不是吗。”他笑容可掬,但那副迎宾般的笑容之下,是一个十足赌徒的欲望之心。
“二十一点!一局定胜负。怎么样?”
“你的筹码是什么?”唐问,他毕竟是生意人。
普林斯语气依旧冰冷,说:“如今是大海贼时代,我们注定离开这里,去追寻时代的脚步。所以……”他停顿了一下,“所以,当我们离开之后,保证你和你的小酒馆还照常起床,开门营业。这就是我们的筹码。”
唐当然明白,他们随时让他抛尸大海。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把这间酒馆砸得稀巴烂。
“似乎很合理!那我该出什么样的筹码才能达到同等的价值呢?”唐好像很有自信,话说得还是那么的得体。
“那就简单多啦!你那艘船好像很不错。比起载货物,它更想飘洋过海,完成葬身大海的使命。”
“同样合理,那我们开始吧!或许我还想多擦几年杯子,那艘船也想留下,谁说得准呢。”
“很好!”普林斯把洗好的牌弟递验唐,又说:“请过目。赌桌上讲究的是公平。”
唐只用眼角匆匆扫射了下,便说:“我同样敬重你,在扑克牌上面。”他用手缓慢地把扑克推回去。
“很好。”
此时,哈勒尔克到好处地来到吧台,说:“唐,我来担任庒家,你没异议吧!”
唐讪笑了一声:“哈老大是出了名明公正的,而且从不参与赌博。我没有不相信你的理由。”
哈勒尔点点头,开始发牌,先发唐,再发给普林斯,直到每人手上有三张牌为止。他没发给自己,认为没有必要。
唐两张明牌为对K,而普林斯的是对Q,略逊一筹。
唐笑得像煮熟的猪头一样,合不拢嘴,他认为基本上宣布获胜了,因为他的底牌是红桃A,二十一点,至少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开吧!唐。”
唐的笑容凝固在翻下底牌的一瞬间,一直捏在他手中的扑克个从原本的A变成了2,而红桃A去到了对方的手上,被普林斯那双骨瘦如柴的手指夹住。
“愿赌服输!”普林斯奸淫的笑容绽放在就无血色你的脸孔上,扭曲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