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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私生子

李迹寒蹲在院子门口看雪,她把斗笠往下压了压,挡住风雪的同时,也掩住了冻得通红的清秀小脸。

“泊心?泊心!”院内响起母亲李氏的呼唤,她立刻站起来大声应答。李氏从院内走出,一把捞起刚到她腰边的小孩,声音里带了几分气恼,“怎么乱跑呢?要是被拍花子抓去了怎么办?”

“不会的。”李迹寒抱住李氏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有安影在呢,拍花子打不过他。”安影是家主给他的私生子派的影子,平时不会出现,只在李迹寒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会冒头。

闻言李氏脚步一滞,随后装作无事般走回了屋。她把李迹寒放在椅子上,把她的斗笠摘了,又用热水湿了布给她擦脸,看着才六岁的小女孩一副男儿打扮,浅浅地叹了口气。

“我相信你爹不会放弃你的。”她怜爱地摸了摸李迹寒的脑袋,“今年就该有仙家下山来把有缘人带回去了。你一向聪慧,仙家定会喜欢你的。”

李迹寒嘻嘻一笑:“要是孩儿无缘呢?”

李氏温柔地捏了捏李迹寒的鼻子:“怎会无缘呢?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吗?我家泊心最乖了。”

李迹寒晃了晃腿:“孩儿会努力的!”

李氏又叹了口气,眉头始终紧蹙着。独自抚养孩子的生活给她秀丽的容貌蒙上了一层哀愁,艰难的日子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好几岁。

李迹寒看着李氏忙忙碌碌的身影,眼睛亮亮的,嘴角始终挂着笑。她知道她是个私生子,李迹寒虽然不知道私生子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爹很少来看她,但她猜私生子应该是个很不好的东西,因为四邻稍微大一些的孩子总拿这件事嘲笑她。

不过这些事情她都没有告诉给李氏听,娘平时养她就已经很辛苦了,再让她徒生烦恼就不是乖孩子应该做的事了。

她李迹寒,一定是最乖最好的那个。

……

……

今日雪小了。

久无客至的小院子里出现了喊门声,李迹寒停下了临摹字帖的手,抬起头,看了眼熟睡的娘。喊门声持续不断没有停,隐隐带上了些不耐烦,李迹寒怕李氏被吵醒,哒哒哒跑过去开了门。

喊门的人是个十几岁的小厮,李迹寒扫了他一眼,目光停留在他身后穿着华服的男人身上。

这人周身贵气,神态冰凉,五官好看,嗯,身份一下子就确认了,是喻家家主喻凝春,李迹寒立刻乖乖地喊了句:“父亲好。”

看见李迹寒,男人冰凉的表情也带了些暖意,抚了抚她的脑袋,迈步进院子里,随口问道:“你娘呢?”

“母亲在歇息。”李迹寒又哒哒哒跑回屋里,她急匆匆地把李氏喊起,斟了杯白水给喻凝春,“父亲请喝水。”

按理说她不应该喊母亲这个称呼,但此刻喻凝春也没介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看了眼茶杯,示意他的小厮拿着。见他没喝,李迹寒也不介意。毕竟堂堂喻家家主怎么会吃他们这儿的东西呢?

喻凝春走进屋中,坐下,看都没看在一旁惴惴不安的李氏一眼,他先是捏了捏李迹寒的手,又捏了捏她的胳膊和肩膀,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开口表明来意:“你跟我回去测灵根。”

李氏大喜过望,她瞪着李迹寒,满脸写着开心。李迹寒虽然不知道什么是“测灵根”,但是看娘的脸色,她猜这是个好事情,于是她坦然接受了:“一切全凭父亲安排。”

喻凝春是仙人,他腾云驾雾御剑走了,而李氏和李迹寒只能舟车劳顿,从冬天走到了春天,这才看见喻家的门匾。

“哪有这么夸张。”李氏噗嗤笑了,“咱们走的时候就已经是初春了,这才走了半个月而已。”

李迹寒理了理身上的衣裳,因为喻凝春走时又留下了不少银子,所以她现在穿的全是新衣裳,虽然依旧还是男孩子穿的。理完衣裳之后,她又在怀里摸,摸了许久才摸出一块玉制的令牌。

“父亲说拿这个给门房看他们就会安置我们了。”李迹寒给李氏解释。

“好,好,你快去呀,呆站着作甚。”李氏推了李迹寒一把。

“娘,孩儿有点紧张。”李迹寒不好意思地说。

孩子很少会喊“娘”这个称呼,大部分时间都正正式式地喊“母亲”。李氏虽然纠正过,却一直纠正不过来,后来也就放任了。现在蓦地听见这个称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斥责孩子?这有什么好斥责的。再说了,终于能进家门了,谁不紧张?她也紧张呢。

“泊心,不怕。”李氏安慰道,“你父亲一定会喜欢你的,一定会的。”

李迹寒深呼吸一口气,把父亲给的令牌递给门房看,门房看了大惊,这可是少爷才能持有的令牌,他立刻喊了侍女来安顿。

一阵忙乱,等李氏终于坐在了温暖的屋子里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母亲,喝水。”李迹寒递给李氏一杯水。李氏像以前那般接了过来,忽的听见了阴阳怪气的嘲讽:“该改口了,喊什么母亲啊?我们只有一个母亲,不是什么外面不三不四的女人都能被你喊母亲的。”

是小孩的声音。

李氏脸色顿时苍白,她颤着手把杯子放回桌上,低着头坐立不安。

“你是谁?”李迹寒皱眉看着说话的小孩,悄悄用目光比了比两人的身高,还好,差不多,只比她高半个头左右,她安心了点,不怕打不过了。

“我?我是你哥。”小孩冷酷无情地说。

李迹寒瞪圆了眼。

什么,居然不是来嘲笑她的私生子身份的?

“傻站着干嘛?随我去测灵根,测了灵根之后才能入族谱。”他瞥了李氏一眼,“若是有灵根的话,那托你的福,你娘也能被抬成姨娘。”

李迹寒咽了口唾沫:“那要是没有灵根呢?”

“没有灵根就意味着你与大道无缘呗,也没什么,咱们虽然是修仙家族,可凡人也是不少的,大部分都入仕经商去了。”小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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