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并不宁静,甚至喧嚣。河一边,镇内的人家都亮着灯,无言地做着抵抗。另一边,响着窸窸窣窣的声音,诡异又阴森。
断桥前,一个壮汉直立,他竖着大背头,双目圆睁无人敢与其对视,双手闪着狼头纹像。虽然是穿着拖鞋,但整个人已经凛然如石像,不可撼动。
没想到他还没上门讨债,对面已经把手伸到这里了。
无垠的黑暗中站出了三个人,左虎背熊腰,右高高瘦瘦看上去是专门克制自己的。但这都不紧要,真正让景鸣镜警惕的,是中间的蓑衣人。
即便是有着狼一般嗅觉的他,也只探知是个女的,其余一无所知,宛如不合时宜地闯进了一场大雨,迷失在其中。
“小塘也有大鱼,黎求双这小子死得不亏。”高瘦男舒活舒活脖子,语气并不善,应该与白发男有交情。
“慢着,按说好的来。”虎背男伸手拦住,指向景鸣镜,动了动指头。
三个人一起来,现在居然还敢和他一对一。看来他们已经琢磨透了自己,这回可在劫难逃。
景鸣镜也不跟他废话,双手一握拳,四周的景象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漫无边际的黄沙,起伏缥缈的小丘,还有上百双猩红的狼眼。这就是高阶纹者,以纹像影响现实,创造出自己的领域。
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对面,双拳如双狼,张着血盘大口。
虎背男格挡住扑击,手臂上留下两道见骨的伤。他脸上看不出恐惧,双手青筋暴起,慢慢长出浓毛,最后化成一双虎爪。
血止住了,伤也变浅了。
对面是知道在境界上无法与他匹敌,所以找来肉体强横的同阶纹者。景鸣镜再度出击,他大喝一声,月下隐约的影子,幻化成一头狼魂。
狼魂加持状态下的景鸣镜,一拳抵平时四拳,观战的人仿佛看见群狼猎食的景象。一头接一头地扑向猎物,撕咬,让其流血,变得虚弱,最后的狼王在等着对准咽喉的一击。
可虎背男不为所动,举起双手只顾防御,但他的防御并不算精湛,相反在狼群的攻势下,越显颓势。
不过数息,虎背男一只手完全被废掉,无力地垂了下来,他不得不挪动身体躲避攻击。
“你再不出手,我可真要死了。”
狼群中的哨兵瞧见,高瘦男已经半蹲在地上,预备向着他冲锋。
如果这就是你们的计划,那可真是失算了!太慢了太慢了太慢了!景鸣镜朝虎背男脸部抓了两下,趁着血肉飞溅的瞬间。
他凌空着将右拳拉到最大幅度,这一击,就是狼王的盛宴!
拳头还没轰出来,他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把匕首,正是已然近身的高瘦男。
果然如此,同阶中,几乎没有人能在他的领域里和他匹敌。所以这一优点也成了缺点,对于只有一匹狼王的狼群,同时猎杀两虎,还是太难了。
不过,他这可不止有狼群!依旧往虎背男脸面轰去,景鸣镜丝毫不顾隔开他皮肤的匕首。
高瘦男腹下出现一个老头,他腿如枪,贯穿了前者的肚子;而景鸣镜拳如炮,将虎背男上半身轰成灰。
“这是你俩所有的筹码了吧。”蓑衣女看着两人的生命力完全消失,不为所动。
“或许吧,有个金纹力的同伴也不是没可能。”黒老头用着玩笑的语气,脸上却只有谨慎。
纵使他一把岁数,这还是第一次面对这么有压迫力的对手。
一声雷鸣,天下起了倾盘大雨。蓑衣女冷声道:“我不想伤及无辜,也不想浪费时间。”
两人无措地看向天,突如其来的大雨完全遮蔽了上面的光。黒老头声音显出细微颤抖:“你干了什么……”
“我这里的任务只是把你们两个捉回去,快点选择。”蓑衣女身边亮起了一个个的小纹术。
黒老头嘴角一扬,心道这人还是年轻。这时女人身后红光一闪,景鸣镜左爪掏向她的心脏。
血溅两米,景鸣镜洒下的血像铁块一样,没入黒老头体内,两人闷声跪下,
蓑衣女身边密密麻麻的纹术式,构成了一个无懈可击的保护盾。她双手紧扣,高举过头呼喊道:“天上天下,唯有雨龙!”
仪式做完,蓑衣女问跪着的两人:“你们是想别人提着脑袋,还是自己顶着跟我走。”
“等等等等等等!大姐!”景鸣镜想叫停向黒老头的女人。
“你们别想耍什么花样。”她向天挥了挥手,两人得以看到大雨的真相。
从天幕降下了近五十米的纹术,上面全是基础纹术,但结合起来的整体他们就不认得了。
掏出身后的剑,蓑衣女挥向黒老头。
“雨龙王牛批!”景鸣镜狗急跳墙地喊了出来,黒老头赶紧也跟上。
“雨龙王牛批!”
“说吧,哪里听来的名号。”蓑衣女很诧异在光龙大陆的不知名小镇里,还能听到真王的名号。
“是一位传颂者在小镇的孩子间留下的英雄故事……只是……”黒老头不知对与否,越说女人靠得越紧,蓑帽下的双眼闪着强烈的冰蓝色光芒。
“只是什么?”
“只是他只留下了雨龙王年少时的故事。”景鸣镜抢答。
“姑且拿给我。”蓑衣女把黒老头提了起来,“带路。”
头顶的纹术再次潜入天幕,她并不容许两人耍什么花招。
大木蹲在窗边,安静地看向镇外,异常的天气让他很不安,但他并未表现出来。木子也是一样的心情,两兄妹握着彼此的手相互鼓励。
门被敲响了,大木从门缝看去,是老丁和黒老头。
“你们回来了?没事了?”
“有没有事看你的表现了,开门我们拿点东西。”
蓑衣女马上注意到男孩手臂上的旗帜纹,一下把人抓了起来:“我可要慢慢听你们说。”
四人紧张刺激地抢答问题后,蓑衣女小心翼翼地收起了大木手头的孤本。十有八九可以确定,光龙大陆这边,还有人记得王的功绩。
她欣慰了看向大木臂上的纹,起身说道:“我来到这里,纹者都已经跑了。”
见四人面露不解,她解释:“以后这里既不归暗教,也不归光教。”
“那这里算什么?”大木心疼阿文留给自己的东西被拿走。
“算是雨龙王的领土,而你就是暂时的领主。”
“那你要去哪里?”景鸣镜并不反对这个决定,可才宣布人就要走了,没有一点劫后余生的喜悦,现在他表示一头雾水。
“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