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北方私塾中,手中握着一卷诗书,正读酣畅之刻,忽然停了下来,道出了这么一句。
下方,坐着二十余人,尽是十方男子,尽无一女子在其中。
夫子的话,让这二十余人交头接耳。
纷纷不明夫子这话何意。
“夫子,口中该来的,你可知是什么?”
“不知!”
“从未听夫子说起过啊!”
“这就奇怪了,既然不曾听说,那夫子口中该来的又是何物?”
“想是什么人要来了吧!”
众说纷纭,猜测不透。
夫子把诗卷收起,放在桌上,卷了卷长袖,对着二十余人问:“我且问你们一个问题,若有人今日能答上,我便赠与他一卷诗卷。若没人能答上,那就罚你们回去抄诗卷十遍。”
“啊,不会吧!”
“夫子的问题,我们怎么可能答的上来。”
“就是!”
“夫子这不是为难于我们。”
有人哀嚎,有人淡然,有人欲欲一试。
夫子轻笑,直呼一人之名,“洛山,你且回答,如何?”
洛山恭然起身,对着夫子一个施礼,神色泰然,安然若素,“夫子请问。”
夫子:“甚好!”
“传闻这世间有仙,洛山你如何看之!”
夫子话一出,洛山没开口,其余人又是一阵杂乱嘈杂。
“真的有仙?”
“应该有吧,据说南面不就有一桃花仙吗?”
“那是传言,你也信啊。你见过那桃花林,见着那桃花仙了吗?”
“当然......没去过,不过,我决定,一有时间,定然要去一番。见见,那花中之仙。”
“就你,怕还没走到桃花镇南面,就吓得屁滚尿流,窝回被窝叫娘去了吧!”
嘲笑,杂乱,毫无规章。
夫子眼见,耳闻,却不呵不斥。
洛山:“夫子可是想说,夫子的学生之中,有仙人到来?”
夫子闻言大笑,略微点头。
私塾忽然安静下来,学生都看着夫子。
真有仙人到来?
夫子是在说笑吧!
堂堂仙人会来上夫子的课,那夫子岂不是比仙还要厉害?
夫子示意让洛山坐下,夫子道:“今日,就到这。你们回去之后,把诗卷抄写各五遍,明日洛山负责收集。”
学生:“是,夫子!”
苦不堪言,愁眉苦眼。
诗卷五遍,喜书之人是趣,厌书之人是折磨。
夫子:“洛山,你留下!”
洛山:“是!”
待所有人尽数离开,只有夫子和洛山,夫子说:“洛山,你来私塾,可还记得有多久了?”
洛山:“三年之余。”
夫子:“三年之中,你可学了什么?”
洛山:“夫子可是要赶洛山?”
一般这般口齿,言下之意,便是先问你学了什么,然后在退而其次的说,既然你已都学,那......
夫子把一卷诗卷递给洛山。
洛山:“夫子,这......”
平时,若是能得夫子一卷诗卷,洛山定然大喜不已。
今日手握诗卷,重若千钧。
夫子:“你拿着这诗卷,替夫子等二人,夫子出府一趟,若是二人问起,就说夫子外出,亥时必归。”
话已尽,夫子已朝着私塾外走去。
洛山:“夫子.....”
洛山坐在私塾前,握着诗卷,等待起来。
“来人会是谁?”
洛山猜测,不得。
夫子出门后,寻了一条小道,出了桃花镇,朝着桃花镇外一间庙宇走去。
庙宇修的富力。
庙宇之内,焚香寥寥
清香安神,庙宇之香更使人心神安然。
庙宇内供奉一石像,竟是一女子。只见得,这石像手中提一蓝,篮中装满桃花,看上去好生怪异。夫子走进之后,香蒲上跪下,对着石像磕了三个响头。起身,点燃三支长香,插在了香盆之中。
“今日来,所谓何事?”
石像睁眼,口吐人言。
夫子:“仙子,桃花林之人,不时便到私塾,不知该如何,特来请教仙子。”
石像:“不必多问,你只须做好分内之事!”
夫子:“是!”
石像闭眼,夫子起身,离开庙宇。
夫子刚出庙宇,庙宇周边忽然长起桃树,桃树长成之后,桃花盛开,香飘万里。
“仙女庙!”
三个金灿灿大字出现在庙宇之上,熠熠生辉。
夫子见状,对着这庙宇又行了三礼,这才离开。
回到私塾,见洛山坐与私塾前,夫子走过去。
洛山起身:“夫子!”
夫子:“可否见人?”
洛山:“不曾见!”
朝着远处一望,说:“你先回去吧!”
洛山:“是,夫子!”
夫子走进私塾,私塾的门未关。
桃花南和桃花北相距不远,三个时辰可到。
不过,四月为了讨素月欢喜,则是一路走走停停,二人乐得开怀,喜的自在。
到了私塾,素月已把自己打扮成男儿装。
四月上前敲响私塾的门,见门没关,四月推开门走了进去,素月跟在后,刚进门就见一人。这人穿着一身白衫,坐在一张椅子上,竟是睡着了过去。
素月:“这就是夫子?”
四月:“问问不就清楚了!”
走进,四月还没开口,夫子睁开眼,道:“你们可知,不经允许进入别内府中,是为贼!”
四月:“贼?”
素月先前一步,力争:“我们有敲门,见门开了,这才走进的。再说,我们不曾偷你一叶一草,你凭什么说我门是贼?”
牙尖嘴利的小丫头。
夫子起身,看着素月:“你叫什么名字?”
素月:“你是夫子?”
谨慎的小丫头。
夫子一指四方,“你们走进私塾,见了我,还问我是不是夫子。你见不是夫子的人,会在私塾中吗?”
四月:“私塾中也不见得就是夫子,也有可能是吓人,也有可能是找夫子的人。”
私塾中,不一定是夫子。
私塾中,不一定是学生。
夫子一愣,一个小丫头这般牙尖嘴利情有可原,可这一男子如此,似乎......
能言会道?
妙语连珠?
舌战莲花?
有失风范吧!
夫子:“你们如何相信我就是夫子?”
不再力争,这般争论下去,何时是一个源,何时是一个结。
素月和四月一时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证明夫子是夫子,这如何证明?
素月:“你当真是夫子?”
夫子:“千真万确!”
这时,洛山去而复返,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诗卷,“夫子,您说的就是他们?”
四月见洛山称夫子为夫子,问:“他当真是夫子?”
洛山:“.....”
私塾内怀疑夫子,这可一奇闻。
夫子:“你回来做什么?”
不怒自威。
洛山解释说:“夫子叫我等人,人没等到,不愿离去。于是,在不远处多等片刻。见人进了私塾,这才跟了进来,还望夫子恕罪。”
夫子指着素月和四月二人,对洛山道:“你且先回去。我等的人,已经等到。”
“是,夫子!”
这二人,难道就是夫子口中说言的仙人?
可怎么看也看不是!
洛山走后,素月也是信了夫子的身份。从包袱里拿出一封书信,递到夫子面前,“夫子。”
夫子:“书信?”
素月:“我娘叮嘱,见着夫子后,把这书信给夫子。”
夫子结果书信,看完书信之后,收起书信,夫子问:“你叫素月?”
“嗯!”素月啄了啄脑袋。
“你娘可好?”
“好!”
她不知夫子为何忽然问起娘来,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回了一个好。
夫子目光转向四月,“你叫什么名字?”
四月:“学生四月,见过夫子。”
夫子一抬手,“我是夫子无疑,可我还没答应教导你们。”
四月脸上一顿,握手行礼的手悬在半空,骑虎难下。
夫子:“你可是官家人?”
四月没开口回答,陷入两难之地。
素月:“夫子,你怎么知道他是官家人?”
“果然如此!”
夫子:“你们跟我来!”
四月和素月对望一样,跟在夫子身后,朝着私塾后面走去。
“今后,你们就住这里!”
这屋子内充满着一股潮湿的味道,空气中弥散一股腐烂的气味。最主要的是,还是一间屋子....
一间屋子.....
一间。
素月是女儿身,尽管女扮男装,这也改不了她是女儿生这一事实。如今,竟被安排和四月一间屋子之中,这安排,真的是好安排。
“夫子,这里有多的房间吗?”
四月问。
夫子看着四月:“怎么,嫌弃?”
四月:“不,不是。”
“既然不是,还这么多话!”
夫子一甩手走了,只留下四月和素月望着屋内两张床,面露为难。屋内两张床仅仅挨在一起,床头与床头之间,只有一屏风隔阻。
素月:“这房间除了味道难闻一点,其他的都还好,你怎么还要问其他房间?”
四月看着素月,一时无语。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呢?
素月把包袱仍在一张床上,皱着眉头闻了闻床,小手挥了挥,“咦,这什么味道,真难闻。”
四月:“素月,你可知你是女儿身?”
决定一番,四月还是要和素月好好说说。
这男女终究有别,这素月,平时看时懂的挺多,怎么这时刻这般迷糊。
素月:“怎么?”
四月有些气节,说:“你可知男女有别?”
素月点头,“娘说过,怎么了?”
有些抓狂了,竟然还只是听说。
四月耐住性子,说:“那你可是男和女是不能住在一起的?”
素月想了想,“我知道,怎么了?”
又是一句怎么了,怎么可能这么多怎么了?
四月双手握拳,压着声道:“那你可知,我是男儿身?”
素月点头,“知道啊,怎么了?”
崩溃边缘挣扎。
四月:“既然你都知道,我是男儿身,你是女儿身,所以.....”
素月:“所以,怎么?”
不以为然的说:“可是,我娘对我说,来私塾就要和你住一起啊!”
什么?
和我住一起?
这发生了什么?
四月变得有些结巴,“和...和我住一起?”
他没听错吧?
真有这么好的事!
素月解释说:“娘说,私塾里从不招收女学生,所以我只能扮成男的。而且,要和你住一起。这样,一来,你可以保护我。二来,也为了能更好的隐瞒我是女儿身的事实。”
四月:“可是,终究男女有别.....”
素月:“我娘还说,我以后终究是要嫁给官家人的。”
四月呆住了,愣住了。
这素月的酿,也太明理了吧!
把这么远的事,都给安排的井井有条,有序有条理。
素月:“还愣着想什么,这屋子气味这么重,还不赶紧收拾?”
白了四月一眼。
两人正在收拾,夫子抱着一盆桃花走了过来,把桃花放在屋内东南位置,拍了拍手,说:“这棵桃花,可是我从很远的地方移栽过来的。这屋子许久没住人,放过来,去去味。你们可得好生照养,知道吗?”
素月:“放心吧,夫子!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这棵桃花的。”
夫子:“那边好!”
两人把屋子打扫了一遍又一遍后,四月躺在床上,“真累啊!”
素月擦着额头的汗珠,“怎么,你以前都没做过这些?”
四月:“这些事,以前都是雨轻也雨叶做的。”
素月:“官家人可真懒!”
四月:“......”
屋外传来夫子的喊声,“打扫好了,就出来吃点东西!”
走出去一看,天虽亮,不过也快接近傍晚。
四月:“没想到收拾了这么久。”
两人走到夫子前,一张桃木桌上已摆好了饭菜。
四月一屁股坐了下来,拿起碗不客气大口的吃了起来。
素月右手轻轻抚着桃木卓,“这是桃木做的桌子吧?”
夫子见素月神色,解释道:“这桃木是一棵老桃树。几年前桃树被雷劈断,我见桃树做柴火,烧了可惜,就托人做了这张桃木卓。”
四月:“不就是桃树做的桌子,有什么好意外的,咱们镇这么多桃树,做一张桌子又如何。这饭菜可好吃,来尝尝。”
给素月碗里夹了一点点菜。
素月坐了下来,端起碗吃了起来,饭没吃多少,她就一个人先回了屋子。
回到屋子后,搬起一个凳子,和桃花依伴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