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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皇宫暗曲 (1)

淡蓝的天空,琉璃瓦重檐殿顶,整个皇宫显得格外辉煌,日影稍稍偏斜,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淡金色的光,柔和而神秘。

穿过重重宫门,也不知走了多久,慕容珏直走的腿脚酸软,到了一座院子,这才听到前面带路的公公停下来面无表情的道:“你进去吧,咱家就送到这里。”

说完转身走了。

慕容珏看看左右,一个人影都没有,院子里静悄悄的,两边架起的绿色藤蔓长的正盛,藤蔓下是一丛丛叫不说名的紫色小花,一排古色古香的屋子,各个房间的门紧紧关闭着,干净的青石板地上独投下她一个人长长的影子,显得寂寥而空阔,慕容珏无端的升起一股子忐忑不安的感觉,一入宫门深似海,她这算不算掉进了大海里的一条小鱼?周围是各种各样比她强势的大鱼,要想平安的生存下去,难啊!

下午从福升茶楼回来后,稍稍休息片刻,宫中便来人接她进宫,解缙一路送她进了宫门而后也去了文渊阁。

慕容珏跟着那个一脸呆相的宦官来到这里,那宦官什么也不交待却径自走了。

慕容珏捏捏泛疼的腿暗叹一声举步向前走去,好歹看看这里有没有人啊,眼看天色已晚,自己总不能在院子里站一晚吧!

随便向着一间房间走过去,里面似乎有一点动静,抬手敲敲门,里面的声音嘎然而止,接着有人不耐烦的问:“是谁?”

声音尖声尖气,慕容珏屏住气息扬声道:“公公,我是新来的虞美人,请公公训示!”

门吱扭开了,却是一个穿了莲青色宫装的女子,低着头小声道:“请姐姐进来!”

慕容珏一愣,莫非是方才听错了,刚才问话的不是宦官却是一位宫女?可是声音也不像啊!

不容慕容珏多想,只听里面有人尖声道:“你就是虞美人?”

慕容珏愕然,却见从里面又走出一个中年宦官,面白无须,负手站在慕容珏跟前上下打量着,眯起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若端详一只刚刚捕获的猎物。

慕容珏暗暗皱起秀眉,心中纳罕,为何一个宦官和一个宫女会在一间屋子里?

见他忽然现出不悦的神色,慕容珏忙规规矩矩答道:“是!”

“嗯!”那人见她恭敬似乎颇满意,尖着嗓子道:“好,不错!你就叫咱家李公公吧,我和她们都已经讲过了,这一个月,你们都归咱家管,负责你们的礼仪训示,一个月后郑大人会亲自教导你们,都好好学,别给咱家丢脸!可听清楚了?”

慕容珏忙道:“是,听清楚了!”

“嗯,你正好和谢美人一个房间!先让谢美人和你讲讲,一会用晚膳!”说完,李公公出门走了。

那一直低头站在一旁的女子似乎轻轻舒了口气,拉起慕容珏亲热的说:“美人姐姐,我叫婷婷,你来的正好,我带姐姐看看你的房间。”

“好,叫我慕容珏就是了。”慕容珏细细看她,长的眉目秀丽,体态婀娜,最难得的是目光清澈,令慕容珏大有好感。

见她脸上犹有泪痕,双目微红,慕容珏怔了怔,遂跟着她去看自己的房间,听她细细讲述,原来十位和亲的美人除了慕容珏都是过了年便已经入宫受训,基本是两个人一间屋子,因为慕容珏一直未到,所以这里独剩下谢婷婷自己。

到了晚上,婷婷带着慕容珏去后面的偏殿吃饭,其他八位美人都已到齐,婷婷高兴的介绍道:“姐姐们,这是新来的虞美人,可是御封的哦!”

那几位美人一听都不禁抬起头好奇的看过来,有几个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慕容珏也笑着点头回应。

缓缓走过去,找个位子挨着婷婷坐下来。

却不留神听到旁边有人小声说道:“哼!御封的又怎么样?又不是皇上的女人,还不是和我们一样去和亲?”

“可不是,听说她还被劫匪掳走了三个月,抢到山里当压寨夫人,不知道破没破身呢!”嗤嗤笑中含了暗昧的语气。

“哎哟!红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破身的美人岂能进宫?又怎么能去和亲?”语气夸张带了兴灾乐祸。

……

慕容珏暗暗苦笑,看来在什么地方都不缺少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以别人的短处或倒霉为乐趣。

婷婷自然也听到了有些尴尬的看看慕容珏,见她神态自若,脸上始终带了淡淡的微笑,始才放下心来,装了一碗饭递过来道:“慕容姐姐,吃饭吧!”

慕容珏笑着道了谢,见桌上的菜式简单,不过是几道荤菜和素菜,荤菜已经零七八落没剩下什么,便就着青菜慢慢的吃起来。

忽听一旁有人重重哼了一声:“一向清高的谢美人,何时干起了端茶递碗的活来了?还是御封的美人面子大啊!”

声音娇媚略有些尖利,慕容珏抬头看去,却是一位穿了大红宫装的女子,形容艳丽,神态傲然,双眼斜睨过来满含了不屑。

慕容珏淡淡一笑并不理会低头继续吃饭。

那女子仿佛受了藐视,声音尖锐起来低低道:“哼,好大的架子!谁知道是真清高还是假清白!”

谢婷婷忍不住说道:“妍姐姐,我们不过都是和亲的美人罢了,谁又比谁高什么?都是共系一条绳子,何苦自己人为难自己人?”

妍美人狠狠瞪了她一眼,冷冷道:“你今天的话真是够多,可是李公公悄悄给你训示了?”

谢婷婷一滞,脸色骤然变白,张张嘴想说什么,却终于没说出来,低头扒碗中的白米饭,慕容珏见她只顾吃白饭,挟了一著青菜放她碗里,谢婷婷冲她感激一笑,又忙低下头,慕容珏瞧见一滴泪滚落在她的白瓷碗中。

晚饭后,回到各自的房间,谢婷婷情绪不是很高,但也简单的给她介绍了一下几位美人的状况,顿了顿又轻声感叹道:“除了姐姐,不过都是穷人家的女儿罢了,若不是生活所迫,谁又愿意去做和亲的美人?大家的命运都是殊途同归罢了!”

慕容珏听她说话颇有些见识,想起她方才的情形忍不住问道:“你,刚才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

谢美人见她问起也不掩饰又长长叹了口气:“姐姐刚来还不知道,说与你听也无防,正好姐姐也能提早做些准备。那个李公公……”

默默瞅了慕容珏一眼,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又道:“自李公公管着大家的礼仪训示,便总是借口单独训示喊美人们去他的房间,去了又不是真正的训示,说的话下流之极,又动手动脚的不安分,令大家苦恼不已。”

慕容珏大大震惊,这个李公公看着一派道貌岸然的样子暗地里却干这类勾当,不由气愤道:“这个李公公真不是个好东西,咱们怎么说也是宫中的人,他竟敢如此胡作非为?他……也叫你去过吗?”

“我只去过一次,见他如此慌忙跑了出来,后来他再派人传话,我也不曾去,他便总是找借口来这里,这个房间只有我一个,我多次提出要和其他美人住一起,他都不许,幸好现在慕容姐姐来了。”

慕容珏见她神色突现出欢喜,容颜更增清丽,令人怜惜。

蓦然想到一个问题:“他,他可只是一个公公啊!岂能在宫中作乱?”

婷婷无奈道:“其实他也不能真的把大家怎么样,不过是说些疯话,占点手上的便宜,更何况,大家终归是和亲的美人,他也不敢造成明显的伤害,出了外伤很容易被发现的。”

外伤?还有外伤?

婷婷见她疑惑的目光默默站起来解开衣衫,褪下絷衣,露出雪白的肌肤,胸前赫然一道道青紫的淤痕。

慕容珏愤愤道:“太过分了太过分了!真是一个混蛋!难道就没有人管吗?”

婷婷苦笑着摇摇头穿好衣衫,谁管呢?一入宫门深似海,每个人都是明哲保身,有谁会多管闲事?

她们这些女孩子独自进宫没根没叶的,又不是皇上的女人,说的好听点是美人,可是就连洗衣房的宫女都瞧不起她们,她们不过是送给异族人的礼物罢了,命运好一点的可能还能见到外族的王子王孙一面,有的也许在半路上便被人凌侮上报一个染疾而终了事。

若是冒然求助恐怕还会白白将命搭里面,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也只能忍侮含羞受他欺负,只是令婷婷难过的是,大家的地位已经如此卑微,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些美人之间却有了嫌疑,她拒绝李公公,她们说她假清高,看到李公公往她这里来,她们又出言讽刺,言语里有着分明的妒嫉。

“也不早了,早些休息吧,跟姐姐说这些,只是让姐姐提早有个心理准备,我看下午李公公瞧姐姐的眼神不对。何况姐姐的人品相貌皆是出众的,不得不防。”

慕容珏心中一凛,这是在宫外没想到的,一想到那心理扭曲的混蛋色迷迷的瞧着自己,慕容珏顿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一晚无话,第二天,十个美人跟着李公公去谨身殿学习礼仪,谨身殿在华盖殿的后面,大殿足有九丈高,黄琉璃瓦四角攒尖顶。屋顶有4条垂脊的亭子形的方殿。四脊顶端聚成尖状,上安铜胎鎏金球形的宝顶,端的是雄伟壮丽,看的慕容珏暗暗乍舌,据说每年除夕皇帝就在这里为外藩王公赐宴,这里又是科举考试举行殿试的地方,不知为何如今却让她们来此受教。

李公公训了几句话,便由同来的两个嫫嫫挨个指点,宫中的礼仪繁杂,美人们都屏住了呼吸认真的学习,慕容珏也跟着一起学,虽然来的晚,有婷婷在一旁小声提醒着,倒也没出太大的错误。

李公公一脸严肃的站在一旁监管。

直到吃过晚饭回到房间,慕容珏紧绷了一天的弦才松弛下来笑道:“站了一天还是挺累的,真想立刻躺床上睡一觉,这一整天我还一直担心会去受训呢!”

婷婷也笑道:“姐姐第一天训练自然累得慌,我去倒些热水,姐姐洗洗睡了吧!”

“不劳驾,我自己来!”

二人正说笑,忽听外面传来咄咄的敲门声,婷婷疑惑的走过去,打开门一看是李公公身边的小六子,不禁脸色一白,低声问:“小六子公公,这么晚了有何事?”

小六子嘻嘻笑道:“李公公请虞美人过去受训!”

慕容珏也听到动静正好走过来,一听此言暗暗叫苦,还以为今天没事了呢,见婷婷白了一张脸站在那里,当下道:“是小六子公公吧!你去回李公公,就说今日实在乏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小六子一愣,他受差遣喊美人们去李公公那里还未曾这样遭拒绝过,他自然知道李公公干的什么勾当,吓的那些美人们一见到他就诚惶诚恐的巴结着,唯恐得罪了连回转的余地都没有,即使眼前的谢美人不想去还不是可怜巴巴的求着他呢,没少打点他,他收了好处也费心替她们找借口,当然也不是每次都灵,但像这样拒绝的理直气壮的还没有。

小六子脸色一沉,这几年在李公公身边虎假虎威还是学了几招的,他不敢对着那些真正住在宫中的美人们无礼,谁能知道那些人中间会不会出来一个贵妃呢?这年头麻雀变凤凰的事也不是不会发生,多留余地就是了,但这些和亲的美人们就不用小心翼翼的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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