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昨天商量好的,沈苏李三家都去苏家老宅过三十晚,一来离灵山近,二来也祭祖,三是四年来三家都在阴影里,三家一起好好热闹一番,一扫四年的晦气。卢枫、九隆等年夜饭后再上灵山,丽缇当然也会去。
这天一早起来,北风就刮得紧,天泽望望天,听听风微笑:“又该下雪了,梅也该开了,荷儿该在断崖梅等我,她会在做什么呢?和安雅玩,弹琴?多半是弹琴,她才是世界上最懂浪漫的女人,最脱俗的女人,她懂得捉摸男人的心,她知道男人需要怎样的女人,她不美丽可柔情似水,她适宜地玩劣,适度地收场,她让你难堪只为你需要一点刺激……她给了我从来没有的母爱,兄妹情,朋友情,她为我分忧给我灵感。”他想的发傻,一个人笑。
李小维走来看他有没准备好,瞧他一副失神状态笑:“大哥,你是不是陶醉的有点过分,就快见到荷儿了,心痒痒的是不是?”
“是啊,我真想能飞到那。”他心醉神迷地说,可马上像醒悟似的叫:“你小子怎么知道我心痒痒的,你有了恋爱吗?”
李小维嘿嘿笑:“没有,只是想着你们这种爱情让我心痒痒的,好让人神往。”
“你别告诉我你在暗恋荷儿,自在巴黎你那副德性就让我不放心,说什么只在篱笆外望一望,望一望都不准,你去找丽缇,她很适合你。”
“哇,大哥,这种事你也做得出?你怎么可以随便为我指定女人恋爱?我抗议,恋爱是我个人的自由。你无权干涉。”
“你不同意也要同意,长兄为父。”
“你蛮不讲理,我不是你公司的产品,丽缇也不是,你没权这样转推销。”李小维大声抗议,他的声音引来他们的父亲,问他们兄弟在玩什么。李小维马上委屈地:“爸爸,你管管大哥,他一点不讲理,他把我当产品样推销给人,强迫我和她恋爱。”
“是吗?”李维微笑:“爸爸帮你作主,不准他胡闹,他自己争到如意媳妇,全不管别人感受,他的帐我还没跟他算,回李家堡就要家法侍候。”
李小维好不得意,鬼脸儿笑着跑走了。天泽向父亲请安,李维问他此行有什么打算。他答还没想清楚,不过有一条是他今年必须回美国,他不能把他的计划中途搁下成为遗憾,然后和荷儿再慢慢商量以后的事。李维点头随儿子,他只想知道儿子的想法,并不想干涉他的决定,他相信自己的儿子,每做一件事必有他的道理。
沈苏李三家在九点左右准备好,开始起程。
荷儿自上灵山,还没闲下过,她的大师傅染上风寒,病得很重,老方丈身体也不是那么好,毕竟上年岁了,长年以素为食,缺乏一定的荤食补充营养,抵抗能力下降也是无法避免的,幸亏有安雅在他们身边让他们的病体不感烦恼,看着小东西整天不停地跑来跑去,不时的恶作剧,逗得开怀笑。
今天,小东西起了一个早早的,穿着荷儿儿时的小衣物,白狐裘褛,一身的狐毛就像只小白狐狸崽,四方脸,粉嘟嘟的胖,水豆腐似的红润润,小柳叶眉浓浓的就像两道墨柳叶儿,杏眼,溜溜地亮,溜溜的旺。小嘴儿有棱有角,中间还有道双唇线。她拉着荷儿从小楼跑出来直往寺院,嘴里还一直嚷嚷:“妈妈,你快点,瞧大爷爷好了没,他答应我今天抓只小兔我玩,还要和我一起爬山看我的鹰儿抓小鸟。”
“别急,大爷爷今天准好,他吃过早斋就陪你去了。”
“还有镜真爷爷,他会教我弹弓,爹爹的小铁枪子弹飞不远,不好玩,他的小弹弓也太小。”
“他是用来和小伙伴玩游戏的,不是打小鸟的,在这你也不可以打小鸟,知道吗?这是佛门禁地,不杀生,忘了吗?你只可以和它们玩,妈妈给你抓的小松鼠呢?”
“它们在太爷爷那,我看他喜欢它们我就放那了,妈妈要不你再给我抓对,它们可好玩了。”
“没问题,吃过早斋,和大爷爷上山玩两个小时,你就要乖乖地和二爷爷学功课了,知道吗?”
“知道,妈妈,你好罗嗦,哪天我也没忘记学习,每天我都有学字背诗,等爸爸来了我背给他听。我会和爸爸一样,做个文学家,写很多漂亮的诗,昨天我在太爷爷禅房还作了一首诗呢,太爷爷说真好。”
“是吗,昨天为什么没告诉妈妈?”
“ 我忘了。”
“现在念给妈妈听听。”
小东西笑盈盈的,张开小嘴:梅枝上的小骨蕾/风儿吹了/雪也快下了/我吹个笛儿你听/你就开了吗/哦我真想看你花瓣张开的样/一定和我一样美
荷儿喜欢的蹲下身狠狠地亲了下宝贝女儿,赞:“我的小安雅像爸爸一样聪明,真的好极了。”
小东西再次笑的像朵小花样灿烂。
母女俩入寺,荷儿先探望镜月,镜月身体果然好了,精神也有了,他也很早起来在院子里做运动,一看到小安雅,他更是眉开眼笑,一把抱起她,狠狠地亲两块小脸蛋笑:“今天大爷爷可以陪你上山玩了,小淘气。”
荷儿笑:“大师傅,你病看样子是好了,对吗?”
镜月微笑点头。
“这真是太好了,我们去看太爷爷。”安雅高兴地叫。
他们一时又到了绿梅方丈禅院,老人正站在庭院的梅下和汉秦说话,汉秦不时点头,他们说着话,不想安雅一头冲来扑上抱住老人的腿叫:“太爷爷,你在看梅儿开是吗?哇,好漂亮,它们果然开了好一些,一个晚上就能开这么多吗?一定是我的诗儿让它们开的对不对?”
老人忙低下头去,笑,想抱她。汉秦弯身抱起来,刮她的小鼻子:“为什么不多睡一会,小淘气。”
“睡觉多没意思,大舅,今天你为什么不在大殿,每天这时你可是在那的。”
“因为太爷爷想教我看梅。”
“哦,看梅也需教的吗?为什么太爷爷不教我?”
“等你再长大点,大舅就教你,现在你去看看太爷爷把你昨天的诗写出来了呢,等你爸爸见了就欢喜了。”
“哦,太好了。”小东西一溜地溜下来,迈步入室。可不是,老人用歪斜的儿童体字将安雅稚嫩的小诗书写出来,悬挂禅室。
荷儿脸上挂起幸福的笑容,她内心多少有些安慰,她误了卢枫的爱情,然而她给了他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儿,卢枫一直对她说他是想要一个和她一样聪明的女儿的,她真的给了他,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偿还了他一点债,他一生将为得不到她遗憾,他固执的不肯再恋爱,坚持他一生只爱一个女人,他不会改变他的原则。
安雅吃过早斋开心的玩去了,荷儿陪绿梅方丈说话。老人问起天泽,说他今年今天是一定会来的,说他们俩有今日都是截数难逃,冥冥之中早有定数,倘若她当年不是玩劣没有大闹学堂,她可能不会碰上天泽,也自然就没有这场截难,老人说着问她有没有后悔当年行径。她摇头说:“这生没有碰上他才是我最遗憾的,我不在乎有多少难。”
“他从你出国,他从战场上下来就每年都要在三十晚这天上山,但没人知道为什么,每年这晚他都会带给寺院不尽的笑声。”
她笑笑:“他是为我尽孝,他知道你们爱我,过年一定想我,所以他来陪你们,给你们一点俗世的快乐。”
“这是佛缘,好心终有好报。”老人感慨:“荷儿,时间也该差不多了你去断崖梅候候小天吧,他一定想你想坏了。”
“不会这么早,二表哥说九点动的身,现在才十一点,怎么还有几个小时,他要先去李家堡。”
“那你去瞧瞧你二师傅,需不需要你帮手,昨天来了好几个重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