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众们跪在地上,面面相觑,一时间震惊不已。
要让他们相信,李忘尘以凝气境的实力击杀陈万雄、踏破风狼门,他们是万万不肯。这已经超出了这些村汉的想象、违背了他们的常识。
然而此刻,李忘尘的身后就乖乖地跟着一众风狼门弟子。一向嚣张跋扈的他们任由李千钢大呼小叫,那落败的神情更是做不得假。
“难道……李忘尘他……真的把陈万雄给杀了?”
一村汉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道。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
林庄主突然一个激灵站起身来。他本来趴伏在地上,尘土沾了满身满脸。他指着李忘尘,狰狞狠厉地辱骂道:“你这厮,好狠毒的心肠!”
“你不知从哪里找来这许多人,穿上风狼门的衣服,和你一起作假!你只为骗过我们,好带上你这老不死的爹一起逃跑!我说的对不对!”
“凭你怎么可能杀掉陈万雄,凭你怎么可能……”
李忘尘望着状若疯狂的林庄主,摇了摇头。林怡萌看着这个曾经熟悉的庄主,心中有几分气愤,却也更多几分怜悯。她本以为,林庄主逼她嫁人、待忘尘哥哥和千钢叔如此恶劣,是因为他坚信忘尘哥哥赢不了陈万雄、更踏不破风狼门。他的那些恶劣行径,也不过是为了求生存而已。
谁能想到,此时忘尘哥哥已经战胜归来,他却已然不肯相信,甚至编出一套说辞来污蔑忘尘哥哥。
林怡萌心知,这个曾经德高望重的庄主已经近乎半疯了。他拒绝接受自己的错误,更不愿向李忘尘低头。他甚至不愿意相信现实。
众人本来半信半疑,叫林庄主这么一鼓动,更加怀疑多过信任,纷纷聒噪起来。林庄主见状,面露喜色,大声喊道:“快!快!大家快把他捉起来!捉起来!扭送陈万雄,咱们还有救!咱们庄子还有救……”
李忘尘不屑地一笑。他从马鞍旁取下一个包裹,朝着林庄主丢了过去,淡淡地说道:“林庄主,林族长,你瞧瞧这是什么?”
林庄主慌乱地接过包裹,只觉得包裹内是个似软非硬、半热半冷、圆球般却又凹凸不平的东西。他双手颤抖,打开了包裹,只见一双失了神色的死人眼眸正死死地盯着他。
包裹中正是陈万雄的首级。只见他七窍流血、死不瞑目、样貌凄惨。林庄主打开包裹,恰与死人双目相对,骇得他浑身一颤,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怎么,林庄主?”
李忘尘语气中含着淡淡的讥讽,“这风狼门门主的头,你不认得了吗?”
“你比怕你自己的祖宗更怕他、比敬你自己的祖宗更敬他。如今竟然认不出了吗?”
“这……这……”
林庄主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声响,只有一阵“嗬嗬”声。突然,他抱着脑袋,狂笑了起来:“这不是陈万雄的脑袋!这不是陈万雄的脑袋!”
“假的!都是假的!你找人做的假的!哈哈哈哈——!”
“全是假的——全是假的——哈哈哈哈——”
林庄主一时间又羞、又恼、又惊、又怒,被死人的脑袋这么一骇,竟然吓得缺魂少魄,神智失常了。
他抱着脑袋,又舞又跳,又哭又笑,口中时而咒骂,时而欢喜。突然,他把脑袋朝李忘尘一丢,大声吼道:“假的!都是假的!”
“你也是假的!我也是假的!哈哈哈哈哈!”
说罢,林庄主又蹦又跳,朝着庄外跑去,不多时便不见了踪影。
李忘尘接过脑袋,用手揪着陈万雄的头发,朝村众展示了一圈。村众们纷纷低头,不敢直视。
李忘尘冷哼一声。他将贼首递给李千钢,嘱托道:“爹,你去把这厮的脑袋挂到村头旗杆子上去。好叫别人永远记得,我李家不是好欺辱的。”
李千钢大喜,连连点头,接过包裹便去了。
这时,村里众人才纷纷反应过来。他们小心翼翼地围了上来,改口开始说些好话。
“那个……忘尘啊……你看我之前吧……哈哈……”
“咱们也是为了这个庄子好,都是为了庄子,对吧。”
“哥哥从小说话就不着调,你是知道的,别记心上。你看,你小时候有一次去哥哥家……”
“俺早就说了,忘尘他生得相貌不凡,将来肯定有出息!”
“那还用你说?我早就知道忘尘他命格不凡,将来是封王拜相的材料!”
众人越说越起劲,越说越放松,叫人肉麻的马屁一个接一个地不停。在众人的口中,逼婚林怡萌、为难李千钢的全都是“别人”,看不惯其他人欺负李忘尘、一直信任李忘尘的全都是“自己”。
只是这个“别人”,叫众人上下嘴唇一翻,却是无影无踪,不知溜到哪里去了。大抵这些事儿全都是那个吓疯了的林庄主一人所为。
李忘尘听得众人吹捧,只是觉得无趣。他冷哼一声,众人瞬间噤声,谁也不敢再多一句嘴。
李忘尘牵过马匹,冲着后面的几名风狼门门人一招呼,叫他们驱车赶进院内。而纪先生则被他带进大堂,林怡萌安置在内室。
村人们望着李忘尘的背影,面面相觑,神情复杂。更有村汉看着车上满载的金银财宝,面露贪欲之色,口中喃喃道:“忘尘这小子发了这么大的财,也该给村里人分一点儿才对。他这么有钱了,不差那一点……”
身旁的的几人神情怪异地望了过来。那喃喃自语的村汉愣了愣神,挺了挺腰板,理直气壮地说道:“咋了,俺说的不对吗?”
“咱们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理应互相照拂才对!”
其他人面色各异。或羞,或恼,或怒,或叹。众情众欲,显露无疑。
……
李忘尘设宴摆酒,请过纪先生,自不必提。那纪先生似乎果真有求于李忘尘,只是欲言又止、故弄玄虚。李忘尘也懒得探究,绕过话语机锋,只是和他饮酒。
酒宴过后,李忘尘又指挥着众人将草药、钱财等收拾妥当,便带着林怡萌来到了内室,让林怡萌上床坐下。
林怡萌面色羞红,沉吟不语。经此一役,她对李忘尘只有无条件的信任,任凭摆布,更无二心。就在她紧闭双眼,轻起朱唇,摆出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样时,却听得李忘尘问道:“你闭眼睛做什么?闭上眼怎么练功?”
林怡萌睁开双眼,只见床前桌上摆满了草药。李忘尘摆弄着手中的草药,扭头望向她:
“清心,定气。”
“我教你一处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