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城内。
一处不起眼的宅院内。
门窗紧闭,屋内显得十分阴暗。
丹厉捂着自己的脑袋,在床榻上滚来滚去,口中凄厉地惨呼:“李忘尘——李忘尘——”
他猛地睁开了双眼。
只见两注鲜血从他的眼角处缓缓流下,整个眼眸已经被血丝布满,狰狞可怖。
与此同时,他的双眼周围也布满了细密的青筋。表情凄厉,似乎正忍受着莫大的痛楚。
“李忘尘——”
丹厉捂着自己的脑袋,恨声道:
“好一个李忘尘……”
“你竟然这么快就解决了我的‘傀儡’……”
“好……好!你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
“啊——”
丹厉痛得在床榻上直打滚,口中凄厉地呼喊着。
房间内不透光亮,愈发显得阴森恐怖。
……
云海学院内。
一处宽敞的大堂。
两排摆放着七八张木椅,有七八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分坐两旁,表情冷峻。
乖离老人坐在首座,望着堂下负手而立的年轻人,表情有几分复杂。
“还不跪下!”
一老人突然站起身来,指着李忘尘怒声喝道。
李忘尘背着双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轻哼一声。
“你!”
那老人气得双目圆睁,大声喊道:“好小子!”
“我先教训教训你——”
“咳”
乖离老人轻咳了一声,给那人使了个眼色。
“……哼!”
那老人冷哼一声,气呼呼地坐了下去。
李忘尘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依旧是面无表情。
“李忘尘啊……”
乖离老人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得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是丹道部的宝贝,也是我们云海学院的后起之秀。”
“我也不想为难你。”
“今天,只要你说清楚为什么要出手击杀柳见秋。看在你之前拯救过丹道部的份儿上,我可以酌情减轻你的罪责。”
“院长!”
一老人猛地看向乖离老人。
乖离老人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我说了算。”
李忘尘负手而立,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他想杀我,我自然要杀他。”
“不斩草除根,还要等着他以后再来报复吗?”
“屁话!”一人大声嚷道,“擂台上切磋,拳脚间带上几分杀意那是正常的。”
“若是每个上台切磋的人都要像你这样打生打死,那还了得?”
“更何况他已经跪地求饶了!你还要杀他,其心可诛!”
“不错。”有一老者附和道,“若是切磋之间下了重手、过失杀人,罪责还要轻些。”
“你出手击杀一个已经跪地求饶的同门弟子,情况太过恶劣。谁也保不住你!”
李忘尘轻哼一声,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不是今日。”
“上一次有人到我院里行刺,虽然没能伤我,却差点杀了我的同寝室友丹青阳。”
“那个刺客,就是柳见秋。”
众人闻言,不由得哗然。
刺客出手刺杀李忘尘,此事这些云海学院的元老们都是知晓的。
云海学院内向来没有过刺客行刺学员。若论恶劣,此事比起李忘尘擂台上出手戕害同门还要恶劣。
更何况最后那刺客还扬长而去,让云海学院一众护卫的脸上大失光彩。
乖离老人双眼微眯,心中已经信了三四分。
早就有人判断,那刺客就是云海学院内部的学生。否则不可能趁夜出入云海学院,视学院的护卫于无物。
“你这样说。”乖离老人的身子微微前倾,做出一副认真问询的模样:“可有什么证据吗?”
李忘尘淡淡地说道:“这是他亲口承认的,还需要什么证据?”
“亲口承认?”
众人面面相觑。
“什么时候承认的?”有老者出声问道,“可有第三人在场?”
李忘尘轻描淡写地说道:“就在擂台之上,他亲口承认了当日的刺客就是他柳见秋。”
“还放话要在擂台上将我击杀。”
“胡说八道。”一老者冷哼一声:“他要是真的在擂台上这么说,怎么其他人都没有听见?”
“这么多观战的学员、督战的老师,都没有听见?”
李忘尘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彼时风大,所以你们没有听见。”
“可笑。”
有老者冷哼一声,摇了摇头。
然而坐在首位的乖离老人,此时却已经信了七分。
比武切磋之时,那一阵突然的疾风,的确是有几分蹊跷。
乖离老人身子微微后仰,心中有了计较。
他接着问道:“你说他要刺杀你,可有什么缘由?”
“总不至于无缘无故,他柳见秋就与你结下如此私仇。”
李忘尘冷冷地一笑,摇头道:“他是孙家的狗,替孙家出手杀我。”
“这是他自己亲口所言。”
“胡说!”
有老者拍案而起,指着李忘尘大声斥责道:“胡言乱语,妖言惑众!”
“我看直接把他拉下去,大刑伺候,不信他不说实话!”
众人望向李忘尘的眼神,气愤有之、震惊有之、复杂有之。
乖离老人看着众人的反应,又看了看一脸淡然的李忘尘,心中已经有了结论。
孙家与北地之间的冲突,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可是有些事就是这样。就算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是你也不能就这么挑明了说出来。
因为谁也承担不了这“公开宣战”的后果。
这座云海学院虽然独立于北地的行政机构,不受孙家、鲁家任何一方制衡。但是也免不了被人渗透一二。
乖离老人看着那淡然而镇静的李忘尘,心中微叹。
“你们先退下吧。”
他突然开口说道:“我想和他单独谈谈。”
“院长!”
“退下。”乖离斜了众人一眼,淡淡地说道:“是非曲折,我自有评断。”
“是……”
众元老纷纷站起身来,躬身行礼,离开了这座大堂。
有人在李忘尘身边经过时,朝他投去了一个复杂的眼神。有人则是冷哼一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李忘尘依旧是负手而立,不为所动。
过了一阵,大堂内只剩下了乖离老人和李忘尘两个人。
乖离老人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