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还在睡梦中的格雷与青叶就被奎希姆从床上强拖了起来。
起床的时候,天色还是灰蒙蒙的,不过等三个人长途跋涉到市区时,街道上的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当然格雷和青叶也清醒了不少。
走在路上的三个人,他们的目的地是乌姆盖斯尔深水港,在从奎希姆口中得知他的安排后——
“那么,”对男孩自说自话,还要强拉上他们的行为感到极度不情愿的格雷,“难道你就不怕我向阿克拉斯打小报告吗?”
“担心这个的话,我就不会叫上你们了,”奎希姆对格雷的威胁毫不在意,“只是去做个实地调查而已,又不搞炸弹袭击,就算阿克拉斯先生知道了也无所谓。做这种工作,像我这样的小孩,比起大人的话,更不会引起别人怀疑。”
“也希望利用和我们这些外国人走在一起的机会,替你打掩护,好让人家更少地注意你吧。”
一句点破奎希姆的诡计,作为男孩“护身符”的他们——
“不要那么斤斤计较嘛,又不是让你们帮什么难度很大的忙,”男孩以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待会儿只要尽量保持自然就行了,记住可千万别拖我的后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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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巴士拉城南部的乌姆盖斯尔深水港,自古以来就是重要而繁忙的商业港口,非常便于海上贸易。这一点就算是在战争时期以及战后不久都没有发生改变,甚至到了现在,这个新水港的作用,由于“某些原因”反而显得更加重要和突出了。
今天的港口也是一如既往的繁忙景象,在船坞处停满了来自不同地区的集装箱船和商船,各种吊车和机械手装吊着一个个大型集装箱,在船和仓库之间移动。码头前面到处是忙着进行补给或在卸货和装货的空隙中,忙里偷闲到陆上走一走的船上水手,以及在清点货物和负责联系工作的本地工作人员。中间还偶尔看到几个穿行在人群中间、荷枪实弹的美国大兵,而在远处的海面上,还有源源不断的各种船只朝这驶来。
原本两个大小孩,带着一个真小鬼的显眼组合,混在熙熙攘攘各种不同肤色的人堆里,也就没那么醒目了,不过三个人还是尽量选择避开了美军的耳目。奎希姆在大致转了一圈后,选了一个视野比较好、又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开始了蹲点式侦查,这样又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后——
“有发现了吗?”
事先没有从男孩口中得到任何情报的格雷,在这样平常的景象中,就像是雾里看花一样,坚持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而已经盯着某个方向,20分钟都没有移开视线的男孩点了点头。
“就是那个。”
根据从阿克拉斯那儿偷听来的特征信息,他搜寻了一圈才好不容易锁定了目标。
“那艘船.....”格雷循着他的指示往前看,“不是很普通的比利时商船吗?”
“关键是它上面运的那些集装箱,仔细看印在侧面的标志。”
“卡伦沃特........阿拉斯加—巴士拉。”
“那个卡伦沃特的确是一家比利时海运公司,不过它的另一个身份是美国人的合作伙伴,美军15%的海上物资运输,都承包给了这家公司......”
“后勤保障的民间化。”
奎希姆点了点头:“那里面装的肯定都是军用物品,阿克拉斯先生说,甚至包括美军173空降旅用的那些最机密的通信设备,可能也在这里面......”
“竟然连这么详细的情报也.......”
奎希姆笑着回答道:“我们在阿拉斯加正好有几位线人,根据他们发来的情报,船是30天前在阿拉斯加的军港,美军太平洋第一舰队所属的格罗尼基地装载上货物的,算上中间补给的时间,差不多也就是在这两天能够到达巴士拉。我们也运气不错,竟然等了那么一会儿就碰上了,原本我还作了在这儿侦查好几天的打算呢。”
“那么这批装备的去向呢?”
“巴士拉是英国人的管辖范围,驻扎在这儿的美军很少,差不多80%的东西要再通过陆运到巴格达以及更北部的摩苏尔。这次除了确认货物的到港外,另外更重要的一点,就是掌握接头的下一个环节,如果知道是哪一家负责最后陆路运输的话就简单了,只要摸清他们的行踪,就能把东西截在半路上......”
“难道这么关键的步骤,不是军方负责也是请私营公司代劳?”
“你看那边。”
奎希姆指了指仓库附近停靠着的三辆正在装货的大型卡车,有一辆已经装载完成了,几个皮肤黝黑的男人正在覆盖上最外一层厚重的帆布,然后用粗绳索捆扎在车两边,保证东西隐蔽性的同时,也使箱子能更好地固定在车上。从那块黑色帆布的一个边角处,格雷看到了男孩让他注意的几个英文字母。
“黑水......”
这个在伊拉克境内非常有名的保安公司,除了提供价格不菲的私人保镖服务外,还活跃在与盟军相关的各种领域当中,甚至连保卫美军基地这种大手笔的工作,他们也有能力完成。所以保障物资运输安全,这种相对小事在它们的服务范围之内,格雷也就感到并不奇怪了。
奎希姆在又观察了一会儿后,就心满意足地转过身——
“这样就好了吗?”
“来这趟收获不错,所以再待下去也没有没什么意义了,剩下的就是去黑水那边设法搞清楚他们详细的运输路线,不过在这之前得先回村子一趟,和阿克拉斯先生报告这件事情。”
“应该算是大功一件吧。”
对于格雷的恭维,奎希姆还是保持着冷静的认识。
“说不定组织抢在我前面已经派人来检查过了也说不定。”
“的确有这个可能......”
在临走之前,格雷又回头瞥了一眼,正巧他看到了从卡车背面走出来了一个穿着深褐色军装的男人,正靠在车门旁和车上的司机聊这些什么。从对方左臂上印制的徽记来看,应该是哥伦比亚的退役军人。
看他脸上有说有笑的表情——
“看来雇佣军真的能赚不少,怪不得连现役的那些人都想来这发财......”
在感叹过后,格雷又重新迈开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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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村子里的三人,在随便吃了一些东西后,就准备向阿克拉斯去汇报早上的侦查情况。可不幸被男孩猜中,早两个小时前已经得到相关消息的五月十五,此时正聚集在阿克拉斯家中,进行着紧张的讨论会议。
对于这次的袭击作战,并没有人提出反对,现在的议题是主要集中在行动人数的多少,以及埋伏的地点等诸多细节上。
“我觉得不用出动太多人,三人一小组,三个小组就足够了,这样更能发挥机动性,而且说到底,那些运货的卡车根本没什么自卫能力。”
说话的是大胡子的穆萨维多,虽然五月十五并不设什么具体的领导职位,但他在组织里因为资历较老的关系,算是他们之中非常有影响的人物。
“根据前几次的经验,那些运输车的确很不经打,不过不能因为这样就推测出这次也会一样,还是谨慎些比较好。”
哈米德在听后补充道,而阿克拉斯则没有先开口表明自己想法的意思,只是示意让穆萨维多接着说下去。
“能详细地说明你的作战计划吗,穆萨维多。”
大胡子点点头:“在人员上还是照我刚才说的那样,分成起爆组,远程援护组,剩下的一个小组作为机动,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情况的话可以填补上面两个小组成员的空缺。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就为最后的撤退做准备。至于作战的话,首先是起爆组在车队的必经之路上设置好起爆装置,等他们自投罗网后进行引爆。然后趁他们来不及进行反应的时候,事先埋伏在有利位置的远程援护组对剩下的残余人员进行火力压制,争取完全消灭他们。”
“算是非常简单明了的战术,不过前提是建立在对方人并不多的基础下,另外还有两个关键的地方,首先是袭击地点的选取......”
哈米德说着摊开了桌上的地图。
“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对方的运输路线,但我觉得一直向北的话。鉴于纳西里耶的局势一直不太好,他们估计会选择从巴士拉出城后,相对安全而又偏僻不引起别人注意的路线。这样的话,往古尔索—凯巴伊什的路线就成了对方的首选。通往那里前有一段地势狭长的山谷地带,穿过它要花很长时间,离我们这儿也不远,非常适合居高临下发动突然袭击,尤其是从A3区到A9区的这一带地形。”
他在地图上详细的比划了一阵后——
“我想把穆萨维多所说的远程支援组分成两路,一共六个人,从溪谷两侧进行突击的话,效果肯定要好许多。”
“是指再增加一组人吗?”
“没错,而且这也有利于压制的效率问题。在装置起爆炸后,并不能保证给车队完全致命的打击。所以光靠三个人的火力,就算占据有利地形,想要迅速结束战斗也太勉强了。要是拖久了还会有被对方援军阻击的风险。再加上现在保安公司的那帮雇佣军已经不像两年前的那帮外行,而是从各个国家招募来的专业退役军人,这些人都有实战经验和过硬的素质,交起火来我们也占不到什么便宜,这方面需要谨慎些,不能对他们的战斗力做出过于乐观的评价。”
阿克拉斯点了点头。
“我也觉得在尽可能轻装上阵的前提下,在人员方面能稍微扩充一些,十二人到十五人是比较理想的人数。如果能顺利压制对方的话,那些战利品我并不想放弃,况且里面说不定真的有美军最机密的电子通信设备,只要能详细研究构造的话,对于我们技术提高也有很大的帮助,当然还有那些新式武器......”
“原来你只是想多几个搬运工而已啊.......”
被穆萨维多一语点明后,在座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但在笑完后——
“我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哈米德对阿克拉斯的观点颇为赞同,“有一个那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能扩充我们自己武器方面的实力,白白浪费实在太可惜了。”
针对这个问题,这次不是善意的哄笑,而是变成了认真严肃的讨论,在下面相互交换意见的声音渐渐平息的时候——
“我看就十五个人吧,分成一个起爆组,两个远程援护组和两个机动小组。在起爆任务完成后,起爆组的三人也可以协助远程援护组完成接下来火力压制的任务,最后由两个机动小组负责警戒,其他人搬运战利品,完事后分成三辆吉普车迅速撤离。至于人员方面,就由我负责起爆组的工作,哈米德和穆萨维多分别安排远程援护和机动小队这两个方面,选择相应合适的人手。详细的作战地点选择等打听到对方的路线后,再进行最后的制定,这样各位还有什么意见吗?”
下面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所有人都点头表示同意。
“那么就这么决定了,”阿克拉斯站起来总结道,“总之,各位先去做好出战前的各方面准备,特别是人员的安排要迅速,等一有消息......”
他话刚说了一半,就有五月十五的成员从外面行色匆匆的走了进来,在打断了他话的同时——
“那边传来的消息,运货的车已经出城了,走的是往古尔索方向的路。”
“太好了。”
对于掌握对方最关键的行踪这一点,阿克拉斯兴奋地握紧了拳头,而对方的动向也和哈米德先前的判断一致。
“那么地点就定在刚才哈米德所说的山谷地带。”
穆萨维多看了看手中的表:“现在是下午两点,如果中途他们没有被其他麻烦盯上的话,估计八个小时后就会出现在我面前,正好那个时候是晚上,也有利于我们这边的行动。算上在那里事先准备的一个小时,预留的两个小时以及赶到目的地的三个小时,也就是说临出发还有不到两个小时,趁这段时间大家赶快完成各自分配到的任务,争取越早出发越好。”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后,众人便三三两两地站起身来离开了,等着他们的是紧锣密鼓的准备工作,以及接下来在枪林弹雨中的真正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