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老声音一旁,传出一清脆嗓音,不知是男是女,这嗓音主人道:“老由,忘了吾等的任务吗?不过一区区内蕴玄光的少年,不值得吾出手。”
“再者,可能你们没有察觉到什么,但从这少年身上,我发现了一丝幽冥气息。”
话音刚落,虚空里已是炸锅,议论声音纷至沓来。
“幽冥气息?幽冥界也要重新插手这一界了吗?”
“那这少年岂不是幽冥界提前布下的棋子?如此一来,可真......可真是动不得了。”
五心重重一声冷哼,压住了即将起势的争论,道:“你们这些脑壳空空的家伙,只记得这百年来幽冥对吾界的胜利,百年前吾界君临幽冥的辉煌你们一个个都记不起来了。看来,在场的各位,都需要去洗身崖思过一年半载了。”
洗身崖一词,似是带有雷电,让在场众魔纷纷震颤,仅是一瞬,众魔又个个义愤填膺,群情激愤。
老由率先表态:“谁怕幽冥那群野鬼了,哼,我们早晚要在五心大人的带领下,重现幽冥,奴役百鬼!你们说,是不是!”
“老由队长说得对,我们要重现幽冥!再绽吾界荣光!”
“对对,我们都是这么想的。”
“五心大人,我们都一样啊!”
五心又是一声冷哼,不耐烦道:“统统闭嘴。这个玄光少年暂且不管了,任务要紧,快!队列站好,继续出发。”
众魔又是缄默不言,回到原先的行进位置后,恢复了行军的步伐。
“唉,个个难驯魔心,重临幽冥不过是一场空谈,”五心忧心之余回头看了眼虚空外的昆玄,心想:“既然有幽冥气息在身,那我再填把火吧,给幽冥界的那些对手开个小玩笑。”
心念结束,五心抬手弹指,一缕紫黑直奔昆玄后脑而去,这缕紫黑眨眼间就穿过了虚空,在昆玄后脑被一层淡泊光膜阻挡几息后,顺利的钻入昆玄后脑。
眼见手段成功,五心方才转身跟上队伍,慢慢地隐没不见。
紫黑入脑的一刻,昆玄恍惚回神,下意识长出一口气后,不禁疑惑:“刚才是这么回事?感觉和做梦一样,难道是修炼八极内力的后遗症?看来需要缓几天了。练武之事,欲速不达啊。”
刚想完,昆玄脑仁又是一阵痛,同时袭来的还有淡淡的疲惫感,这让昆玄大为紧张,不会真是走火入魔了吧?
一想到这里,昆玄就看向前方带路的岁童,询问道:“岁童,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医馆吗?可以看修武者的那种。”
岁童回头看了昆玄一眼:“附近有家松竹医馆,专治跌打损伤、虫叮狗咬的,据说医馆馆长也修武,会调节修武者的真气罡气。”
昆玄道:“虫叮狗咬......那能看好修武者吗?”
岁童瞥了昆玄一眼,道:“南诏城的其他医馆生意都不如这家。”
昆玄哦了声后,不再说话。三人一路南行,岁童不催不语,昆玄和寒缘梦也不着急赶路,慢慢走着。
铸剑溪畔,等待生意招呼的各家小二,都守在门口,有的昏昏欲睡,有的紧盯路口。众人中属陶家铺的刀小二最为机警,眼镜最尖,他第一个发现路口出现了三个人影,精神一振,甩着毛巾就冲了过去。刚刚跑近打算说话,就看到前头带路的岁童冷冷地看着自己。
脚步立停,刀小二心下吃瘪:“怎么又是个瞎眼的土财主,顾老头的龙渊百炼钢好用是好用,可也太贵了啊。不行,得把这面嫩的后生公子挖过来。”
打定主意后,刀小二整理笑容,露出谄媚表情,哈腰道:“公子哥,您看看我们陶家铺的刀剑,保质保量,物美价廉哦。”
后面跟上的小二们见带路的是铸剑庐的岁童,刀小二又已经搭上了话,不由得回到各自店铺门口,欣赏着这一幕。
若是秦衡荣没有透露出火炼铸法,昆玄也就顺水推舟随眼前的小二逛逛了,可秦衡荣是什么人物?上古君主之一,他知道的兵刃铸造方法肯定不一般,更不一般的是这铸法现在还有迹可寻,要是雪宵焕日萍生三剑真的是火炼铸法铸造的,那昆玄肯定会让秦衡荣再破费一番,多打些兵刃的,相信秦衡荣自己也会同意的。
昆玄礼貌笑笑,道:“多谢小二哥邀请,但我现在要去铸剑庐见证出炉,只能等下次再逛您的陶家铺了。”
这种话说出来,基本意思就是回绝了,刀小二也是常混街面的,知道好歹,连忙说了一通感谢之类的话后,让开了道路。
等昆玄三人走远,刀小二才叹气:“唉,百炼钢的炼制方法,东家什么时候才能偷到啊。”
昆玄刚刚走到铸剑庐门口,就觉得热浪袭额,空气中都是微微烧焦的味道,心里好奇夹杂着惊骇,拉住要推门的岁童,问道:“现在是不是铸剑的关键时刻?我们这么进去,会不会让顾大师分心。”
岁童不留痕迹地挣脱了昆玄的手掌,回道:“雪公子放心,我爷爷会拿捏自如的。”
昆玄收回手掌,哦了一声,心想:“这小小童子也不简单啊,刚才本想拉住他,没想到他像条鱼,滑不溜手的很。”
岁童推开铸剑庐的木门后,示意昆玄跟着他进去,等三人完全进入庐内,岁童反身将门关好,顺便上了锁。
只见庐内多出了一半人高的炉子,三足支撑,光着上身的顾清欢正一锤锤地敲打炉火中的长剑,铁花绽放,声震屋瓦。
昆玄眼珠早已被炉中长剑吸引,只见炉中长剑长三尺三寸,剑身上满是紧密的花纹,长剑晃动间如蛇扭行,犹如活物。
炉壁上搁着的水桶内,已凉却着两把剑,看样式应是寒缘梦的。
顾清欢数完锤炼数,将长剑扔入水桶中,抹了把脸上的汗珠,取出另两把宝剑,道:“小缘梦,过来吧,这两把宝剑是你的,哦对了,应该叫做焕日剑和萍生剑了。你过来给这两把剑开刃注灵。这龙渊百炼钢啊,可是认主的。”
寒缘梦赶忙小跑上前,天真道:“顾爷爷,怎么给这两把宝剑开刃注灵啊?”
顾清欢呼了口气,道:“来,按照我顾家祖传的法子,是要取手心、眉心、肚脐三个部位的鲜血,涂抹剑身后再行捶打,你是个小女娃,只能......”
昆玄开口打断顾清欢话语,道:“顾大师,还是按照正宗的法子来吧,不然缘梦将来用的也不会顺手。”
顾清欢愣了一下,道:“好,既然雪公子考虑长远,那就按正宗法门来铸剑了。准备好喽,小缘梦,如果害怕可以闭眼的,对了,把肚脐眼露出来。”
寒缘梦心下紧张,本想闭眼,但想到自己是昆玄的丫头,凡事都有昆玄在,就不再害怕了,在剑尖临身的瞬间睁大明眸,定定地看着。
顾清欢举起焕日剑和萍生剑,两柄剑尖先点在了肚脐位置,扎出鲜血后,顾清欢眼疾手快,抹着血液绕着剑尖转了一圈,随后点在眉心处,又抹着血渍在剑脊位置转了一圈,最后点在手心,将此处血渍抹在剑柄上。
昆玄看的眉头皱起,心里疑惑:“这是所谓的火炼铸法吗?”
定神再看,只见顾清欢竟把两把剑一齐丢进炉火中,又从怀中取出两个白瓷细瓶,分别朝炉火中撒了些,就见炉火刹那高涨,火舌伸出炉壁尺长,炉里竟然有轻微剑鸣声,吓得寒缘梦叫了出来,退后好几步。
顾清欢顾不上寒缘梦,抄起一柄火钳,钳住两柄剑来回翻滚,让两柄剑接受火舌的舔舐,这时,岁童抱过一个新水桶摆在顾清欢旁边,放稳后,又默默退开了。
过了一刻钟,顾清欢见炉中两柄剑已是红中透白,立刻用钳嘴点住剑柄,一一将宝剑取出,落入水桶中,呲地一声,水桶上飘出三两缕白雾,白雾顺着热风飘荡,落在昆玄手臂时,莫名让昆玄有种夏日转秋的凉爽感,可过了一息,寒意刺骨,激的昆玄打了个摆子,赶忙将这白雾抖掉,同时心下大奇:“这是什么宝才,使人热风中如在寒冬,如此神奇?”
顾清欢的脸颊略有苍白,道:“雪公子,过来吧,这次是你这把宝剑了。顺便把小缘梦抚远些,岁童搬把椅子来,让她坐稳。”
等寒缘梦离得远些,顾清欢也缓了口气,让昆玄靠近后,按照适才的方法施为,可在场众人未开法眼,没有看到雪宵剑点在昆玄眉心时,有一缕紫黑气息缠绕在了剑尖上,下一瞬又是一缕青幽气息缠绕上去,两股气息互相纠缠,等剑尖点在昆玄手心时,又有一缕无形气息融入战团中,三股气息眨眼间就缠斗不止。
此情此景,顾清欢却是看不到,将雪宵剑投入炉火后,将两个瓷瓶再次拿出,撒了些汁液进去,正当顾清欢打算钳住宝剑翻滚时,下意识觉得不对:“咦?怎么没有开刃清鸣?”
下一息,铸剑庐中剑吟如龙起九天,赫然带起灵气波动,竟逼得炉边的顾清欢和昆玄连连后退,顾清欢手掌护脸,从指缝中观察炉火,却见雪宵剑浮在火焰之上,正独自上下摇摆,翻滚不定。
几息后,又是一声剑鸣,声覆铸剑溪,闻者皆有心扎之感,让溪畔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那破旧的木门上。其中几名小二互相看了几眼,眼神闪烁,默默点头似已达成了默契。
昆玄守在庐内,见自己的雪宵剑这般不凡,心中更是爱惜,耳边忽然传来顾清欢的喃喃声:“龙渊千炼,龙渊千炼......”
话语间,雪宵剑抖动几下,从剑身掉下了几缕铁渣,好似抖掉了负担,除去了累赘,下一瞬又是清响,如锋刃出鞘,竟将铸剑庐的庐顶斩出了一个窟窿,从中泄下了几束阳光,照在了雪宵剑的剑身上,映得其上的花纹斑驳陆离,美轮美奂。
这般奇幻美景,让顾清欢和昆玄都看痴了,看醉了。更让岁童和寒缘梦看的入神,看的着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