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明朝后的第一个夜晚很漫长,陆林胡思乱想了好久,直到三更才最终沉沉睡去。
鸡鸣,日出。
陆林睡得虽晚,却也早早的穿好衣裳起床了。只因那仅铺了一层薄褥的木床比闹钟还要奏效。陆林锤着被床板硌得生疼的后背走出了屋门。
父亲陆彦恪也早已起来了,这时正在洒水浇菜。
“林儿起了啊,快些梳洗一下,少倾去湖边打两条鲤鱼,回来换了衣服随我去知州大人府上一叙。”陆彦恪抬头看了一眼陆林,又低头浇着菜说。
“孩儿知道了。”陆林稍微拢了拢头发,随手找了根布条将其掳扎起来,过肩的长发披在背后。
陆林来到明朝除了吃饭不适应以外,这披肩长发也令他感到困扰。虽说他知道古代男子是留长发的,但是习惯了后世清爽短发的陆林还是感到有些郁闷,而且他现在的年纪只有十五岁,未及加冠之年,头发是不能束起来的,只能找根布条掳起来。
陆林拿了捉鱼的叉和筐便出门了。
现在是初秋时节,天气还算不得凉,陆林走在通往湖边的乡野土路上,一阵阵暖风吹来,带着些花草的香气,陆林使劲嗅了嗅这泛着甜意的空气,吐出了一口浊气。
“古代空气真是不错啊。”陆林发自内心的感慨。
没多久陆林便来到了湖边,一只小船远远的停在湖心,只能看清轮廓。
“这么早就有出来打鱼的了?古人真是勤劳啊。”陆林这会仿佛得了穿越真香后遗症,忍不住地再次感慨。
陆林低下头看着清澈的湖水不时地泛起水花,那是水蜻蜓在产卵。
湖水倒影中的的男子剑眉星目,五官精致,身材修长,一头墨黑色的发丝,身穿一件藏蓝色净面直身,当真是有了后世影视剧中古装男星的感觉。
“小伙子有当小白脸的潜质,不错。”陆林心里暗想着。
紧接着他忽然意识到这倒影中的男子可不就是现在的自己吗?陆家清贫家中没有铜镜,这是陆林穿越以来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模样,委实是被自己惊艳了一把。
稍稍自恋了一会,陆林便拿起鱼叉在湖边徘徊着捉鱼。
与此同时,湖心的船上两位少女正在欢笑交谈着。
“小姐,你真厉害,这早上的湖景真的是更加好看,就是天凉了些。”
“你这个傻丫头,谁叫你不多穿些再来,这时候知道冷了吧。喏,快穿上吧”
被叫作小姐的这名少女将身边的一件桃红色比甲递给了坐在船首的丫鬟,然后又拿起笔继续在身前的画布上画着什么。
只见她有着标准的瓜子脸,身穿一件杏黄色团花锦纹直领窄袖中衣,拖地刺绣绿叶裙,身披白色宝瓶蝉翼纱绢。乌黑整齐的长发,头绾元宝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盘花水仙银钿,肤如凝脂的手腕上戴着一只翡翠玉镯,腰系撒花缎面腰封,上面挂着一个香囊。少女静静地坐在画布后,整个人显得如出水芙蓉般清秀美丽。
“这是小姐你没提醒我,怪不得奴婢。”船首的丫鬟接过那比甲边穿边调皮地说。
“你这丫头还嘴硬,早知便不把比甲拿给你了,让你冻着去。”少女娇嗔道。
“嘻嘻……那我还是穿着罢。”小丫鬟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少女对着调皮的小丫鬟莞尔一笑然后继续提笔作画,船首的小丫鬟穿好比甲后凑到了少女身边。
“小姐,你这画艺又精进了呀。”
“芷儿,你可莫要夸我了,许久没有作画,我都感觉自己画不好了呢。”
“奴婢也不懂字啦画啦的,我就是觉得小姐画的好看。嘻嘻……”名唤芷儿的小丫鬟没心没肺的笑着。
“对了小姐,你今个怎么想起来到这湖上作画啦?奴婢看小姐这认真的样子,这画怕是要送人的吧,是哪家的公子这么幸运呢?”芷儿有些花痴的说着。
“要你多嘴,你这么着急我看先把你嫁出去,这画就给你作嫁妆。”少女的脸红起来,像是清晨的霞光印在了颊上一般。
“我不要,奴婢才不想嫁人呢,奴婢要一直陪着小姐。”芷儿揽住少女的胳膊认真地说道。
少女放下笔抬头望向岸边。
“时辰不早了,我看已经有人在岸边捉鱼了,天气凉,我也怕你真的受了风寒,我们回去吧。”少女对着芷儿说道。
陆林低着头,一手拿叉,一手提筐。他瞄准了一条鱼的影子“嗖”的一下,鱼叉入水,手腕一提鱼叉出水,可那叉上并没有鱼。
“可恶!”陆林低呵一声。
这已经是陆林第36次尝试叉鱼了,现在筐里只有一条半大鲤鱼。在他的脑中关于这一世的记忆中是存在叉鱼的经历的,但可能是他刚刚拥有这个身体,还无法灵活运用。
又一次尝试,失败!
陆林有些挫败地扔下叉和筐,插着腰往湖心望去。
“原来不是渔船,是游船啊,嗯还有一个美女。”陆林看到了不远处的湖面上正拿篙木撑船驶向岸边的芷儿。
陆林毫不避讳地看着芷儿撑着船一直到靠岸。
“小姐,岸边上有个登徒子,一直盯着我们的船看。”芷儿有些生气地朝身后的少女说道。
“芷儿,莫要管他,我们一会快些走。郑叔他们就在不远处的官道上等着呢。”少女慢慢将画布收起放入锦盒中。
船靠了岸,芷儿先轻快地跳下船。
少女缓缓起身,怀抱锦盒,头轻轻一转正好与陆林四目相对,但少女很快便将头转了回去。
陆林本来饶有兴趣地看着船首这身材单薄的姑娘撑着船靠岸,深感古代劳动人民的勤劳。可当芷儿跳下船,船内的少女缓缓起身,那惊鸿一瞥,像一支利箭般穿过陆林的心,陆林那一刹竟痴了,呆站在那,那模样真的快成了芷儿口中的登徒子了。
“原来古代说的沉鱼落雁之貌是真的……怪不得这会我都捉不到鱼……”陆林还在陶醉着。
忽然一声惊呼将陆林又拉了回来。
那是来自少女的惊呼,陆林连忙看过去发现少女怀中所抱的锦盒落入了水中,并且越飘越远。
少女十分着急,原本如凝脂般白皙的脸儿也有些涨红,身体微微颤抖着,几珠清泪夺眶而出。少女身边原来撑船的姑娘也着急地直跳脚。
“劳烦帮我照看下鱼!”
陆林飞快地将靴子一脱,留下这么一句话便不顾身后两位少女的惊呼一头扎进水里,朝锦盒游去。
待陆林将锦盒交还到少女手中时,他的衣服已全部湿透了,衣上的水珠滴滴答答地敲打着地面。
“幸好,你这盒子是防水的。”陆林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
少女拿到锦盒连忙用手帕将上面的水珠擦拭干净,又抱入怀中。
“谢谢公子出手相助,小女子感激不尽。”
少女向陆林深深福了一礼,又令身旁的芷儿拿了手帕让他擦水。
“不用客气,哦不,多礼多礼了。”陆林拱了拱手。
这时候一名老者赶着马车闻声而至。
少女再次向陆林福了一礼,然后在芷儿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老人在马车上取了一个荷包,走过来交给了陆林。
“我家小姐感谢公子的拔刀相助,公子的衣裳湿了,这几两薄银公子拿着换身干净衣裳吧。”
老人说罢也是一拱手然后转身坐到马车车板上,抓起缰绳,“驾”一声,马车便缓缓驶出了陆林的视线。
陆林握着手中的荷包,忽然一拍脑袋叫道:“糟了,忘了问人家叫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