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不琢用飞石打鸟,惊走了秦骜,心情却极是郁闷。想到凝夕被这人蒙蔽,对他颇有好感,不知该怎么告诉她真相才是。若是自己直接去跟她说秦骜不是好人,只怕凝夕不但不会相信,说不定还觉得自己是有意挑拔离间。
他一时没有主意,于是暂且不去想这事,心想不如找路下山吧,先回镇江再说。
他往山下走,走不多时,前面有峭壁,又沿石缝中的石梯而下,深溪峭壁,藤萝垂挂,景色极是幽静。不由心中一动,这里却是他上次遇到钓鱼老者的地方。
走了过去,在溪边看到钓竿还在,刚巧肚子也饿了,于是拿起钓竿来,坐在溪边钓鱼。
不一会儿,便钓到一条黑鱼,两条青鱼。这次他也不去山壁边上生火了,直接就在溪边弄个火堆,大模大样地烤起鱼来。
石不琢正吃着烤鱼,忽然一抬头,就见树林之中有一个人影如飞掠过。紧随其后,又有一人追来,脚尖在树尖上一点,便又飘身而起,轻功也不在前面人影之下。
“这位朋友,不知你到咱们茅山秘室之中,是何用意?若是不能给老道一个交待,却不能放你离开!”后面追来的人一边追一边叫道。
前面那人却不回答,忽然从树顶一跃而下,回身一掌,向尾随而来的那人横扫而去。他掌力雄浑之极,卷起一地落叶,漫天飞舞。
石不琢眼尖,已看清楚前面之人,不由得极是讶异,险些叫出声来,原来竟是自己的便宜师祖!没想到他又去秘室查看,竟然被茅山派的高手发现,随后追来。
后面追来的是个老者,石不琢一见之下,又是一愣,原来也是“熟人”,这老者竟是昨天在这里见过的垂钓之人。现在所用的鱼竿,还是向这老者相借的呢。
没想到这老者武功竟然极是高明,能够追着那怪客,从山顶秘室一直追到大茅峰下。
那老者见前面的怪客回手发出掌力,面色却是微微一变,双掌齐出,同时身体向地面落下。他心想以双掌之力,总能挡得住对方的一掌横扫了吧?没想到跟那怪客掌力一对,不由得吃了一惊,才知道这怪客的功力极是高深,他就算全力出掌,竟也是抵挡不住!
这老者被那怪客掌力逼得向后跌出数步,脚下连退,有些站立不稳。
那怪客又向前一步,接着又是一掌,蕴含极强掌力,向老者迎面拍来!
那老者的内劲暂时提不上来,不由得大惊,别说是侧身闪避了,就是出手格挡也是来不及。
眼前那一掌就在击在老者胸口,石不琢急忙纵身上前,也是挥掌拍出,替老者挡了一掌。
那怪人见是石不琢忽然出手,便收了大半劲道,饶是如此,石不琢仍然感到全身一震,向后跌出数步,内息一阵大乱。
“不要伤了他!”石不琢见那怪客似乎还想向那老者动手,急忙叫道。
那怪客此时倒不算疯癫,看了看那老者,又向石不琢点点头,然后转身飘然离去。
那老者虽说受伤不重,却也知道若是再去追那怪客只是自取其辱,也就留了下来。只是眼光看向石不琢就有了不同的意味。
“小兄弟,咱们又见面了,多谢你救了贫道。”那老者向石不琢笑了一笑。
“贫道?原来你是一位道长……对了,道长应该是茅山派的前辈吧?”石不琢此时已听清楚了,心想在茅山之中,能够有如此闲情逸志在山溪中垂钓的,多半也只有茅山派的道士了。
他有五年时间都在深谷中练武,没有江湖经验,什么道士、和尚的更是分不清楚,而且这老者并未披着道袍,衣着上也没有明显的标记,所以他看不出这是一个老道,也不为奇。
而这老道武功高强,在茅山派中,只怕地位也不低。
“小兄弟,兴致不错,一大早的,就来这里钓鱼了?”那老者看着石不琢,不由得深为好奇,也不知这样的少年侠客,是出自什么名门,小小年级就有如此高的功力。
想到这里,老道走到火堆前,看了一看,笑道:
“你这鱼烤得不错,里嫩外焦的,让老道也尝尝如何?”
“前辈太客气了,这里可是茅山派的地界,再说这钓鱼的竿子也是晚辈跟前辈借的。承蒙前辈赏脸,吃我烤的鱼,那是给我面子,晚辈深感荣幸。”石不琢想起两位师父的教诲,双手抱拳,说了几句场面话。
那老道听了,就知道这少年是初入江湖,说话行事,还显得生硬刻板。不过,看他的神情,倒是挺认真的。
老道在火堆上取了一条鱼,就地坐了下来,边吃边问:“这位小兄弟,刚才那个怪客,似乎与你相识?”
“哦,那是我的一位长辈。不过,他来去无影无踪,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石不琢料想自己跟怪客认识的事,定然推脱不了,毕竟那怪客是听了自己的话这才放过那老者的。于是把话说在前头,不论这老者再问什么,都说不知道怪客去了哪里也就是了。
那老道点了点头,也就不再追问,那怪客武功极高,这个少年肯定是他门中晚辈,此时还不知他们是敌是友,最好不要把事情闹僵。
想到这里,老道向石不琢一笑,说道:“你记着,老道名叫冯清水,在茅山派还说得上话。你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对了,谢谢你的烤鱼啊。”说着,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污迹,一笑而去。
“前辈慢走,多谢你借我的鱼竿。您不把鱼竿带走么?”石不琢说道。
“就放在溪边吧,等到有空的时候,老道会再来钓鱼的。”冯清水头也不回,笑着走远了。
石不琢望着老道走得远了,心想这果然是高人风范,来去从容,无拘无碍。
他继续吃鱼,忽然想道:“师祖又到山顶秘室去了,应当是要见我,没想到却遇上了这个老道,结果还动起手来。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再回大茅峰去?如果师祖再对茅山派的人出手,伤及无辜就不好了,我还是回去看一看,顺便跟刘大海告别一下,师父说过,如果不告而别的话,会让武林同道认为我无礼狂妄的。”
想到这里,石不琢拿起最后一条鱼,弄熄了火堆,边吃边走,又再向大茅峰走去。
等他回到大茅峰的道观之中,这里的道士早就已经在早课了。石不琢仗着身法轻快,溜入屋中,且喜没有人撞见。
在客房之中,石不琢顺便又睡了一个回笼觉,可惜的是刚刚睡着,就被人吵醒了。
只听外面有人说道:“这位小兄弟,你起来没有,请到客房,我有话要说。”
“哦,好的,我这就出来。”石不琢虽说不困,但是折腾了一夜,眼睛还是有些枯涩的。他也没脱衣,倒也方便,翻身起床,随便整理一下,随即推门走了出来。
却见刘大海站在院中,身旁又有四五个道士,清一色的蓝色道装,最老的怕有五十来岁,年级轻些的却跟自己差不多。
刘大海一旁介绍道:“这是王十朋,张志平,许成,鲁工,徐小星,还有一个随二师伯下山了,没回来。不琢,快给几位道兄见礼。”
石不琢没头没脑地作揖道:“王道兄好,张道兄好,许道兄好,鲁道兄好,徐道……道兄好。”他见徐小星年级只怕还没自己大,一时之间不知该称道兄还是道弟什么的,只不过‘道弟’太也说不通。
王十朋年级最长,只是入门比刘大海晚了,因此是二师兄。他笑了笑,说道:“这孩子不错,很机灵。大师兄,你眼光不错啊,那里找来的,说不定师父见了,一高兴就收了这个弟子。”
刘大海笑道:“是啊,这孩子不错。”
徐小星最是开心,笑道:“好啊,这回有人跟我作伴了,不然你们老是欺我小。”鲁工在他脑后轻轻拍了一记,道:“谁欺你小啦,你还欺我老呢。”他只比徐小星大两岁,两人平时最为相得,打闹惯了。
徐小星道:“就连你也比我大,现在总算有比我小的。如果师父当真收了他,那我就是师兄啦,哈哈。”
石不琢却不吭声,心道:“他们要收什么徒弟,是在说我么?我都有两个师父,再加一个师祖了,不可能再拜别人为师。为什么这些武林高人一见到我,就想收我为徒,倒也奇怪。”
刘大海和几个道士和石不琢也算一见如故,都是有说有笑,当下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带不琢去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