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老头儿真是打趣的紧,我是没向天帝行礼,但这干你何事?你又不是天帝,天帝还未曾说我,何时轮得到你来对我说教?”
陌卿语气散漫,也不看向来人,只是把手中的帕子搅来搅去,自顾自地玩着,眉眼间略有倦意。
红色的面纱遮去了大半张脸,但却掩不住那超凡脱俗的气质。虽然只是淡淡的语调,但话语之中却给人以无形的压迫感,在气势上震慑住了对方。
“你,你怎能如此目中无人!”那老仙气得不轻,瞪圆了双眼,用颤抖着的手指指向陌卿。
“老头儿,我看,你说的莫不是你自己?”陌卿漫不经心地向下扫了一眼,眼神却未做任何的停留,只是放下了帕子,拿了桌上的青花琉璃盏,熟练地把玩着。
“仙界不是最重规矩的吗?你不但对天帝不敬,还欺负一介弱女子,这怎得就不算放肆了?我看你就是在倚老卖老!”
弱女子?天帝冰山般的脸似乎有些松动,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刚刚女子甩开他小侄子的时候,他看得可是真真的。凤澈好歹也是凤族之中的佼佼者,那女子随便一甩,便挣脱了束缚,可想而知,这女子的修为不容小觑。
更何况,既然能让清妍安置在尊位上,这丫头肯定有什么了不得的来头,偏偏那老仙还没意识到,一个劲儿地去触霉头。
陌卿此刻也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天帝盯了半天,只是暗暗地想着说辞。
“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陌卿想了想,又补充道。她记得戏本子上好像是有这么一句话来着,也不知说的对不对。
那老仙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羞愤交加,没了言语。
他适才见一个眼生的仙人坐在尊位上,不由得心生嫉妒,恰巧见到那女仙不行礼,就想着借机惩治她一番。怎料那女子竟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咄咄逼人,反倒让他自己下不来台。
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自己今儿个怎生跟一个女娃娃过不去了?最近几万年来,心胸怎得变得如此狭小?真是越活越退化了!老糊涂了,老糊涂了!
这女娃娃的性子,倒也合他的心意,这女娃娃莫名让人感到亲切,倒是有些像他的一位故人。
唉,只不过那人……罢了罢了,怎么又想起她了,那人真是可惜了。
老仙忆起往事,轻叹了口气。
“老仙失敬了,还望天帝和这位仙友莫要放在心上,老仙暂且告退。”那老仙拱手作了个揖,没了之前的傲慢。
天帝挥了挥衣袖,以示许可。那老仙便也不再多做停留,转身驾云而去。
但那清崇尊人走后,大殿内一阵讶异。静下来之后,不由得暗暗佩服殿上唯一坐着的这个女娃娃。
那清崇尊人最近几万年来脾气是出了名的暴躁,今儿个怎得就被这个小丫头整得没了脾气?委实怪异!
陌卿也觉诧异,她自己好像也没说什么,那老头儿怎么就不恼了?莫不是还有后话等着自己?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不光是她这么想的,在座的好多仙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这可委实是冤枉清崇尊人了,那清崇尊人本性并不坏,只不过因故脾气暴躁了些,现如今好不容易醒悟了,偏偏还被众人误解,这要让他知道众人的想法,估计得被气个半死。
天帝见这小丫头这幅神情,心里觉得好笑。刚刚和清崇尊人说理的时候还不怕,现下那尊人服软走了,怎得还怕起来了?
“你是何人,见了本帝为何不拜?”
“你我非亲非故,我见你为何要拜?”陌卿丝毫不畏惧,直直地迎向天帝的目光。
天帝被她的话堵得说不出话,这明明就是宫规,她还问他为什么?他怎么知道啊?这宫规又不是他定的。
“这是宫规。”他半天才憋出了这几个字。
“宫规?”
“然。”
陌卿亮晶晶的小眸子滴溜溜地转个不停,一脸狡黠。天帝被她盯得不自在,眼皮一跳,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既然你都说是宫规了,那我也不好不遵守。”
天帝心里一个诧异,这丫头,看着并不像好说话的主,怎得如今倒如此好说话了。
“可是,我又不是你宫里人,为何要按照你的规矩来?”
周围气温一下子降了下来,凤澈心里也暗暗佩服起陌卿来,他虽想着要阻止,可这小妖精偏偏给他施了个定身术,他现下不但动弹不得,还张不了口。
“吾只拜吾师尊。”陌卿只有在提起她师尊来的时候,神情才会有少许的尊敬,言辞也变得规矩起来。
“那你师尊又是何人?”天帝有些好奇,何人竟教出如此狂妄之徒,敢对他不敬。
“你不配知晓我师尊的名号。”陌卿微愠,声音冷冷的。
“莫不是位没有名号的小仙,不值一提?”天帝故意用轻蔑的语调激怒她。
“放肆!你这个负心汉负了我师尊不说,还敢出言不逊!”
陌卿快速出手,青花琉璃盏飞向天帝,天帝只一拂袖,便躲了过去。
清脆的声音在大殿响起,碎片飞溅,破碎的瓷器亦如陌卿此刻绷不住的情绪。
陌卿站起身来,灵力在周身流动,萦绕着的怒气使她的发丝张扬地飞起。她的情绪波动得厉害,眉间立刻显现出一朵盛开的桃花。
“岚音?”天帝看着陌卿,眼中尽是伤情,控制不住地走向前去。这花钿,是她独有的!
“岚音上神是我师尊,天帝莫不是连昔日的恋人都认不得了?”
大殿内因为提及的那个名字再度陷入一片安静之中。
陌卿嘲讽的话语激醒了天帝,天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由得哑然失笑,他一旦看到有关岚音的一点儿东西,都会变得如此失态。
“你师尊……近来可好?”
“天帝又何必如此假惺惺,当初抛弃我师尊的是你,既然你不要她了,她过的好不好与你何干?她若过得不好,你又能为她做些什么?若过得好,这也不是你的功劳!”
天帝轻叹了一口气,半晌没有言语。是啊,他现在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关心她呢?当初他的做法,一定让她伤透了心吧?
“吾身有不恙,先回宫了,众卿好生为仙子庆生。”
待天帝携天后走后,百花仙子这才从内阁出来。
她见天帝到访,不愿与他相见,这才避开了他。适才她在内阁,听着他们的谈话几次按捺不住想出来,生怕这小丫头吃了亏。怎想这小丫头伶牙俐齿,最后竟占了上风。
“仙子。”陌卿见百花仙子露了面,叫住了她,凭空变出两坛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