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凝视了韩无垢好一会才道:“潘文阴谋叛乱,已经带兵抄小路杀奔京城,而他的帮凶则是你从前的两个部下,冯万中、蔡永生,你认为这件事,本官该如何处理?”
韩无垢吓了一跳,失声道:“他们俩在营中的时候,我们亲如兄弟,他们怎么会做出叛乱之事,大人别不是搞错了吧?”随即瞪大眼睛道:“大人不是在怀疑我同他们有勾结吧?”
陆游微微一笑道:“确曾这么想过,不过我现在相信你不是他们同党,走吧!先同我去一趟城外大营,然后我们去拜访一个人,不过本官现在虽然相信你,但也请你给我一些表现的诚意,事情没有完结之前,就不要离开本官了”
韩无垢明白陆游这完全是出于爱护自己才这么做的,不然他完全可以先将自己革职拿问。 抱拳道:“大人放心,无垢决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京城街道的繁华一如往昔,不过有心人还是发现一些问题,就是城门处的禁军突然多了起来,对过往行人的盘查也比从前严格起来。
对城外军队的接收很顺利,陆游先将那些将领请进城来,然后告诉他们将要发生的事,同时暂时接管他们的兵权,要他们向韩无垢一样先充当自己的侍卫。
这些将领当然明白陆游此举意味着什么,也都明白,现在要是说出个不字,或是有什么异常举动,立刻就下剥官夺爵、就地拿问的下常所以都十分配合陆游,乖乖地跟在陆游身边当起侍卫来。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秘密进行着,目的只有一个,避免潘文接到消息后,带军远逃,拿抓他可就要费些周折了。
陆游安排好这些后,带人再次来到前楚王府,也就是元佐的家。叫开门后,陆游没有带其他人,自己一个人独自走进院子,他想一个人同元佐好好谈谈。同时命人将元佐的家团团包围,不准放一个人外出。
还是那个萧索的小院,同样是一身白色衣服的元佐,不过元佐近来的睡眠显然不好,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神情也有些萎靡,看得出他对陆游的到来还是很意外。
两个人站在院子中默然半晌。还是元佐先开口道:“记得上次你来我这里也是这个时节吧?日子过的真快,又是一年了”说罢微微叹了口气。
陆游也叹了口气道:“是啊!真希望时光能倒流,我们还是在太原中初见时的样子”
元佐的眼前也浮现出太原时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缓缓摇了摇头道:“过去的事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有时我总在想,你是不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为什么我每计划一件事,最终都会败落在你手里?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我记得从前听过一句话,叫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元僖已经倒台,你的仇也应该算是报了,为什么还要追求那些没有边际的事情?难道非要看着我大宋从此混乱不堪、骨肉自相残杀不成吗?听我一句劝,不要再闹下去了好吗?”陆游心中对元佐还是有一定感情的,真不希望他载在这件事上,所以说出的话都是诚心诚意的。
“陆兄可是瞧不起我吗?你难道不相信我做了天下之后,会把我大宋治理得更加富强吗?到时你我君臣联手诛契丹、灭党项,建起一个旷古未有的大帝国,不好吗?”元佐终于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情绪也因此激动起来。
陆游缓缓摇了摇头道:“或许你的想法是好的,但你决不会是个好皇帝,在你心中只有自己而没有国家百姓,就冲这点我也不会让你的愿望实现”顿了一下又道:“楚王殿下,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希望你好自为之,您虽是陛下的儿子,可陛下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说罢拱手施礼,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元佐的嘴动了动,终究没有说出话来,不过一张俊脸却已经变成暗紫色,显然是在强压着心中的怒火。
“少主,陆游已经接管城中所有禁军,并已派兵包围了王府,依老奴之见,我们还是离开京城吧!”那个灰衣老人又如幽灵般出现在元佐身边。
元佐苦笑一下道:“走?我还能去那?潘文这两天也该到了吧?”
“少主,恕老奴直言,潘文根本斗不过陆游,所以我们还是不要去军营了,老奴听说元僖同赵普等人向北去了,若老奴所料不错,他们很可能去投奔契丹了,所以老奴的意思,我们不若去党项如何?”
元佐的眉头皱起来,若有所思地道:“党项新败,况且他们的实力根本无法同契丹相比,投奔那里有什么用?”顿了一下又道:“元僖会去投奔契丹?确实有点意外”
灰衣老人若有所悟地道:“少主的意思…”
城里刚刚布置好,探马来报,城北出现大队人马,兵行甚急,看服色虽是宋军打扮,却打着清君侧、除奸逆的旗号。
陆游心中好笑“潘文也敢打出这样的旗号?不用问,他口中的奸逆一定是我老人家了”下令紧闭四门,同时请出元侃上城坐镇。
元侃早已得到消息,以他的睿智那还不知道这又是他那个好大哥搞出来的,心中又急又气,本想去劝导一番,却见楚王府已经被包围,而他那位好大哥更是见都不肯见他,无奈之下只好找到陆游。
陆游知道元侃想求自己放过元佐,这是老皇帝早暗示过的,也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拍胸保证决不会伤害元佐,这才让元侃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些,随即听到大军来袭的消息,心却又提了起来,就是陆游不请他,他也会上城来的。
同陆游并肩站在城上,看着渐行渐近的大军,元侃疑惑地道:“他们要清君侧,除奸佞?谁是奸佞?”
陆游“呵呵”一笑道:“我的寒烟老婆是我从他手里抢回来的,他眼中的奸佞除了我还有谁?”看着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军队要来攻打自己,心中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元侃也笑了一下,随即不无担心地道:“他们会攻城吗?”
陆游肯定地摇摇头道:“同是大宋子民,他们有什么理由攻打自己的国都?就是潘文敢下令,下边的士兵们恐怕也不会答应”
元侃的心放下来,举目望去,就见大军到城外不远处就停下来,一队人马由队伍中闪出,同时那三十门黑洞洞的火炮也推了出来,目标正是城头的陆游等人。
陆游可不能给他们放炮的机会,请元侃坐镇城头,然后点齐一队人马,打开城门冲了出去。
潘文现在可威风了,在陆游走后,对所有军官进行一次大换血,不服从,要么杀掉,要么关起来,现在这些军官将领都是绝对效忠与他的人,这其中还包括早就是他们人的冯万中及蔡永生,就连陆游从前的铁杆手下李铁见势不好也投到他麾下,怎能不让他兴奋?
尤其是想到把楚王扶上皇位后,他就是当之无愧的开国功臣,而陆游就会如丧家犬一般任他处治,一想到这些,潘文心中都会忍不住冲动起来,恨不得这一天早点到来。
眼见城门打开,陆游带兵从里面奔出来,心中更加得意,却也知道陆游武功高强,所以先命侍卫保护在身边,然后才催马向前。
“陆大人,我们又见面了,哈哈!想不到吧!这可都是你训练出来的人马,现在都已效忠本将军了,识相的下马磕头认错,本将说不定会往开一面,不然可就不要怪本将翻脸无情了”
看到潘文这副嚣张的样子,陆游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好一会才道:“潘文啊潘文,我看你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你知道吗?万岁对你家已经格外开恩,并未因你而降罪你的家人,同时让我转告你,只要你放下武器,就仍是我大宋的好臣民,不然待本官把你拿下,可就什么都晚了”
潘文冷冷地道:“少要假做好人,你陆游是什么样人,我还不知道吗?现在费话少说,去把楚王请出来,不然我就要带兵攻城了”
陆游微微一笑道:“好啊!你去指挥军队攻城,这同样也是他们的国都,攻打国都等同造反,看他们肯不肯抛却家人的性命跟着你造反?”
潘文确实不敢下这样的命令,这些禁军大部来自京外的禁军大营,谁没有家人朋友在城内?谁又肯冒着抄家灭族的危险去攻打自己的国都?
心中歹意忽生,看来只有除掉这姓陆的,大事才可成。同时也微觉奇怪,不是说好自己的人马一到,城内也同时发动吗?怎么到现在还一点动静没有?
陆游知道自己猜想不错,他也就是装下样子,不敢真的指挥人马攻城。运足内力向潘文身后的人马纵声道:“弟兄们,还记得我们出征时,我对大家说过的那些话吗?你们都是我大宋的好男儿,只因一时受蒙骗才参加的反叛,我们手里的刀是用来刺杀侵略者的,不是用来残杀自己的同胞,现在陆游在此,陆游用人头担 保,只要放下武器,朝廷保证既往不咎”
声音悠长,清清楚楚地传进每一名士兵的耳朵里,士兵们顿时乱了起来,因为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次回来要干什么,现在听说竟然要反叛,谁还肯跟着干啊?
潘文眼见不好,这么下去还打个屁呀!人马一会就得都跑到陆游那边去。扭头急声对那些死党道:“有谁来把陆游的脑袋砍下来?本将…”
话音未落,阵中飞出一匹快马,马上人大声道:“将军勿慌,本将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