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来到京城，白月沉差不多将要力竭。
才刚到了城门处，她就被一群带刀侍卫给拦住了，“娘娘，请随属下进宫。”
登上华丽装饰的马车，坐上柔软的棉垫。如此招摇，看来楚易山没有要隐瞒留下她性命的事情。
让侍卫称呼她为娘娘，也不知道楚易山是在讽刺楚离江，还是在讽刺他自己爱而不得，又或者是想用她来彰显他帝王的权利。
很快，她就被带到了楚易山跟前。
楚易山看着她欲言又止，似乎想问她这些天去了哪，干了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白月沉在乾清宫内四处看了看，随便找了个凳子，就坐了下去，“三日来，长途奔波，身体十分劳累。烦请皇上见谅。”
见白月沉开口，楚易山这才放下了面子与高傲，“你去哪了？”
“了却心愿罢了。”白月沉顺手端起桌上茶杯，饮了口茶，不疾不徐。
“楚云亭是你带走的？”
“……”
“也是，你本不是凡人。带走一个小孩也不是难事。”
“我与他的孩子，不需要再卷入这场纷争了。”
楚易山见白月沉这幅冷淡的模样，微微垂下了眼帘，颇有些无奈的架势，“你后悔过吗？”
“没有。只要做出来选择，我就不会后悔。更何况，你的确比离江更适合做皇帝。”白月沉看向楚易山，眼神分外坦荡，仿佛一丝私心也没有。
楚易山自知不在她心中，只觉得心下一痛，长叹了口气，坐在了她身旁，神色哀恸，“你爱他什么？”
提起楚离江，白月沉才逐渐有了笑容，“他啊……哪怕再像，他也不会找人替代我。在他眼里，这万里江山比不得我一个人。”
“你知道了……”
“德妃不错，好好对她。”
“你果真……从未动过心……那么这些年你给我寄信，保我性命又算是什么呢？”
“……”
爱？要说楚易山爱她，她是不信的。
而她所做一切不过是因为楚易山是个好人，是个为国为民的人。
她注定是妖妃，这个国家需要一个明君能够带着国家强大。这也是她这五年来越发坚定的事情。
她欠了凡间百姓太多。
而她心中，也不知何时住进了一个人。
犹记当年，她因融合内丹，使得身体虚弱。
葵水来时，腹痛不止，就像是有人拿了一把锋利的尖刀在她小腹处乱捅。那下坠感也让她的大脑一阵晕眩。
楚离江白天下了早朝就在小厨房里熬药。晚上就把她的脚放在他自己的衣裳里贴着肚子，以此为她的脚取暖，又不会因为点燃炭盆而引得她全身出汗。
他会为了给她惊喜，自己亲自动手制作菜肴，直至精通，与御膳房大厨相熟。
她喜欢梅花。也因为他们把梅花当做定情之物，他便种了满园的红梅。
明知她暗下与楚易山有联系，却不肯动她一分一毫。让他留楚易山一条命，他只是暗暗的在角落里吃醋，只要她稍微哄一哄，楚离江就顺了她的心意。
后来明知晓她不对劲，也甘愿自我沉沦。为了她的一句话而去征战四方，以至于屠城。
她不愿生育，他也不愿强迫。只是他说：除了她，他不想同其他任何一个女子诞下子嗣。
怕是在这个时候她就早已动心了吧，才会想要有同他有一个孩子。
他们会在冬日，坐在梅园里，喝青梅酒，她吹箫，他舞剑。
一开始两人都不懂爱。
只是在相处中，早已不清楚是谁先动心沦陷，又是谁情根深重。
只是想，一辈子若是这样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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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白月沉陷入回忆，楚易山不由得出声打断，“他之所以没有废掉我，是你劝说的。”
白月沉并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算是默认。
“我一直以为，他把权力看得重。”楚易山目光幽深，白月沉摇了摇头。
“他的母族，你不是不知道。太多事，都身不由己，他花了两年时间这才摆脱。”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白月沉问。
迎接白月沉的，却是楚易山的冗长沉默。良久，“你不会留下来，对吗……”
白月沉未答，只是转移话题，“往事随风而逝，陛下不必太过执着。若是陛下准备好了，现下就可驱毒。”
白月沉的一席话，彻底打碎了楚易山的幻想。
自己自作多情，不免令人痛心。不过终是大事为主，他无法做到楚离江一样，为了一人舍弃黎明百姓。这也是白月沉为何选他的理由。
随着脑袋昏昏沉沉，楚易山感觉体内有无数条虫子正在撕裂他的血肉。
但是忽然传来一阵外来压力，像是把体内的虫子，都引了出去。
再醒来，身边已空无一人。只有桌上一张纸，上面写着“皇上当年欠月沉一个人情。还请皇上兑现承诺，将我与离江葬在城外雪寒山上的梅林里。”
楚易山看完文字，急忙向外跑去，直奔梅园。
远远就见一群人围成了一个圈，不止是宫女太监，甚至还有各色妃子。
“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妖妃吗？”
“她好美啊！比这宫里所有的娘娘都要好看。”
“嘘，你不要脑袋了！这位可不是我们下人能评价的！”
“你是说……”
“陛下对这位的态度可不一般……”
“可是她已经……”
“……”许是有人见他来此，周围讨论的声音逐渐停了下来。
他凑近才看见，白月沉同楚离江一起靠在一颗红梅树下，她抱着楚离江，就像是睡着了。
那场景分外美好。
可在他眼中，只觉得格外刺眼。
这时，一个太监上前，“皇上，娘娘把先皇带到此处，奴才不敢阻止。”
他努力平复着呼吸，对太监摆了摆手。
颤抖的手上前贴住了白月沉的颈脖，没有发现跳动的痕迹。
过了好一会，这才恍惚着站起。
却因腿部发麻，差点摔倒，幸及时被德妃搀扶着。“陛下！”
楚易山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将她与先皇一同葬在城外雪寒山上的梅林里。”
自此，百姓口中的一代妖妃，与先皇一同去了。而两人的孩子也神秘消失了，世人皆以为是被楚易山给下了黑手。
有人说妖妃死有余辜，有人歌颂妖妃与先皇的爱情，也有人对绝世的妖妃的样貌充满了好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