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元看清了风风火火赶来的人,一溜烟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使劲拍了拍白色衣裳上沾到的黑色污渍,“没有,师傅。是长元技不如人。”
楚循把双手背在身后,一步三晃悠的躺坐在竹榻上,面上带了些吃醋后的对程子服的嫌弃,“哼,你就会为你师兄讲话。”
长元见楚循貌似又不高兴了,生怕再说什么话又惹楚循脾气爆发,就索性不再开口。她知道自己现在脑子反应慢一拍,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话让楚循开心,只得向程子服投去一个不知所措的求救眼神。
程子服收了手中的凌霜长剑,走到楚循躺坐着的竹榻旁。两人十分‘自然’的对视了一眼,而后程子服就帮楚循倒了杯茶,“师傅大人有大量,自是不屑同小辈置气的。”
“师傅请。”程子服举起了手中茶杯,单手递给了楚循。
程子服轻飘飘的一席话,把楚循气得胡子都要冒出来三丈长了。这是说他要是同小辈生气就是心胸狭窄吗!还敢单手给他递茶!
长元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徘徊。
她是不是不应该让程子服去开导师傅,怎么师傅好像更生气了……
楚循眼神十分‘友善’的看了程子服一眼,想要把这小子扔下终南山。可惜没办法,这人就是他的罪业,扔不了,甩不掉……
年轻时不懂事所犯下的过错,都要留到年老时一一偿还。
言及此,各位不要见楚循看起来很年轻好像与程子服差不多大。但事实真相只是因为楚循修为高深而已,容颜老去的速度十分缓慢。
实际上,楚循大了程子服一万多岁。
长元见楚循被程子服弄得更生气了,一时间她有些害怕情况如此下去,将会一发不可收拾。想了想,就直接小跑到房间里去拿东西了。
楚循与程子服专心拌嘴,两人同时都注意到长元去了房间。楚循不再与程子服争吵,反而贱兮兮的笑了起来。
——————
房间内,长元小跑到了书桌旁。先是拿开了跪坐的软垫,再是趴在了木制地板上,小心翼翼的用法术掀开了书桌下的隔板。往地板里面的夹层里看去,竟有好几坛酒。
这酒坛看起来毫不起眼,也就比如今人间市面上普通的大一些。但是,不同于一般市面上出售的酒的区别就在于,这酒是桃夭亲手酿的。
这一坛酒的价值比得上普通桃花酿一百倍了。
师傅喜欢喝酒,前几天她只给程子服带了酒。如今她把这坛就拿去给师傅赔礼道歉,师傅应当就不会再生气了。
虽然桃夭说这是留给自己尝的,不让交给师傅。但是,见今日情形严峻,她日后再去找桃夭赔罪好了。
长元正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时,门外争论的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
拎着酒坛出门一看,楚循捂着胸口,语气凄惨,像是个被渣男抛弃的怨女,“想我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把你们拉扯到这么大,你们还要来气我。真是造孽啊!”
程子服背对着长元站立,一开始与楚循假意争吵还不见他脸色有何变化。直到程子服听见楚循说出这话,长元看不见程子服的脸,自然没有看见程子服的眼神晦暗了几分。
长元见程子服气息有些不稳,以为两人都生气了,只顾着跑步前进,将酒坛往楚循面前送去,“师傅,不要生师兄的气了。我拿酒给你道歉!”
楚循何许人也?
千杯不倒酒中仙。
一闻到酒香,哪里还需要装什么苦情?
极为顺手的从长元手中接过酒坛,揭开密封的红绸布,往后一扔,“就知道那母老虎肯定有存货!”
这下轮到长元傻眼,刚才不还跟师兄吵得很凶吗?怎么就忽然变脸了呢?这男人怎么这么难懂!
程子服略带些嫌弃的瞟了长元一眼,似乎用眼神在说她傻,“师傅你也信?他的脸皮刀枪不入,怎么可能被我说几句就生气。”
楚循捧着一只小瓷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喝完了还不忘砸吧了两下嘴。长叹一声:“舒服——”。
长元被这不要脸的男人骗了不止一次,但就是不长记性。
正如程子服所说:积极认错,死不悔改。当然,你也可以把这个叫做纯良。
“师傅,如果你想喝的话,我可以去跟桃夭讨要的。”长元道。
“那母老虎肯定不会让你给我喝,你又是个死心眼,不会变通。再说了,就算那母老虎肯给,给的也不过是新酿,哪比得上这陈年珍藏。”楚循很自觉的倒了一杯递给程子服,两人一同品起酒来了。
楚循觉得他们师徒二人还是很有默契的,最起码都是酒友。
——————
想当初,楚循刚刚来到终南山,桃夭瞧不上楚循,觉得他就是一个无赖纨绔,无所事事的富家公子哥。
到程子服来了以后,楚循就让程子服去讨酒。意料之中的,桃夭也不喜欢程子服的闷骚个性。而自从长元来此,并且与桃夭熟识后,他们两个骗酒喝的几率大了许多。
两人都爱酒,特别是这桃夭亲手所酿,各中滋味更是无穷。
在以前的剑拔弩张的气氛中,两人都尝过了甜头,日后也经常合作。骗不到桃夭,还是可以在长元这骗酒喝的。
他们一开始其实也不想这么做!
只可惜长元太会藏酒了,楚循偷摸了好几次都没能找到。
不得已,只能继续这个策略了。
楚循又细细品了一口,眯了眯眼,享受似的‘啊~~~’了一声。
长元眼见一坛酒就这么被两人霍霍了,桃夭的心意就这么没了。
长元面上尽是委屈,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楚循见长元眼中失落不假,心中警铃大作,假意哈哈大笑起来,“为师就是与小服开个玩笑,不要当真嘛!来来来,一同品一品。我的徒弟怎么能不会喝酒。”
长元原本站着没动,在楚循的再三劝说下,就缓步挪了过去,转眼就忘记了先前的不愉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