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得此言,少年呼吸一滞。
炽热的桃花眸抬了起来,目光聚焦,死死地盯着林枳不放。眸色深深,平静的表象下汹涌着繁复的情绪,林枳回望着他,星眸随了她已逝的母亲,璀璨闪耀,微妙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两两对望,眸中情绪却是谁也观之不透。
林枳二八年华不谙人事,如此美色当前,双颊不觉浮起了两朵红云。喉中哽了几下,吐出的话竟是带了几分娇羞:“你只道我不知礼义,那你如此盯着一个姑娘家看,怕是也道不得一个礼字吧。“
少年一怔,俊俏的面容微露羞赦之意,连忙俯首作揖道:“在下唐突。无意冒犯林瑶小姐,还请见谅。“话毕起身,视线又转回林枳脸上,专心看着她,等着她回答。
他真是生得一副极好的样貌。温润如玉,骨子里也浸染着如兰般清俊幽芳之气,让林枳这个已经及笄年余媒婆却一次都没登过门的大姑娘很是……
她觉得她在垂涎他的美色。因为她正一瞬不眨地盯着他的眼睛,心下有力量在抗拒,他的眼睛像有魔力的磁石。林枳愣愣的,突然想起人家和自己说了句话,可是脑子突然像短路一样拒绝了运转,为了不让气氛显得尴尬,她只能随便回了一句:
“嗯?啊啊啊,是啊,没错。“
哦豁,对面人还在看自己,而且看起来还挺开心。林枳内心不受控制地小小雀跃,随即大脑复工,慢慢想起他刚才说的是什么了。
嗯……他在请求自己原谅,这没有问题。那后面呢?然后,他叫自己林瑶。
少年看着林枳脸色由红转白,心头一动,默默思忖起来。
少年顾景努力地想了想,没想出面前的姑娘到底是为什么脸色变成这样。
顾家大房的嫡长子顾景,父母早逝,依照家规,以后顾家是注定要交到他手上的,只不过他现在尚且年幼,顾家的一应事宜都暂交于二房的顾岳,也就是顾景的叔叔来打理。顾景只不过是日日游山玩水,并不在权利继承与家族事务上花费太多的精力。况且顾岳从小伴着顾景,顾景对这个二叔可谓是信任至极,也并不在其他人纷纷担忧的夺权之说上另作他想。
本是逍遥快活,鲜衣怒马少年郎,自以为不会被任何东西所约束,却偏偏在一个姑娘身上栽下了第一个跟头。
上元佳节,冀国条条街巷皆挑起了精巧花灯,清宁郡自然也不例外。位于淮水畔的首府揽竹更是满城灯火,远远望去就像连绵万里的霞光,把天空也微微照亮。
彼时顾景得了二叔允准带着几个随从赶赴揽竹看花灯,路途遥远起脚又晚,一行人颠颠的赶了一天的路,赶到揽竹时天色早已黑透。顾景还是红衣,身形隐在一片花灯灿灿的光里,直叫身旁看着他的小厮看花了个眼。
顾景向前慢慢走着,眼睛四处张望着首府一派繁华景象,不时停下看看摊位上精致花灯,掂量着手中的银钱。
冀国的花灯节习俗向来是一人只可提一盏花灯。顾景慢慢地挑选着,各色各形的缤纷花灯遛了一遍,赤橙黄绿青蓝紫,半条街逛过去手中还是空空。顾景有些烦躁,扔下手中正拿着的桃灯,背着手疾走几步,眼角瞥至角落里一盏精巧的梅枝灯。
画花灯的画师泼墨绘出梅花高洁风骨,清雅婉约,却是不甚起眼,被一众五彩缤纷会转会闪的花灯挤到了角落里去。顾景心下喜悦,惦惦银钱正想上前结账,却被半路中插进来一柄木扇骨的绢扇插了道。姑娘的声音银铃似的,响在顾景的耳边,“这灯,我要了。”
顾景转眸,姑娘昳丽的面容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