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马丢了一个瓜子在嘴里,轻嗑开了外壳,把里面的瓜子仁用舌头勾出来,再把瓜子皮吐到方便袋里,吃别人买的瓜子就是香呀。
这时,老爸的电话打进来。
沈马连忙从后门出去,接通电话,“老爸,我在上自习呢?有啥事呀?”
“儿呀,你在学校吃香的喝辣的,还能抽烟,都不知道打电话问问我在家里过得怎么样呀?”
“哦,那你过得怎么样?”
听完老爸的诉苦唠叨,无非就是他过着太监一样的日子,战战兢兢的伺候着皇太后一样的老妈。
哪个地方做的不到位,轻则挨骂,重则挨打。
过了大半辈子,到老了,反过来受老妈的欺负,也算是罪有应得吧。
临末了,老爸说出一个天大的消息。
周末,老妈要见韩梅。
说是韩梅应该也在一中上学的。
老爸跟老妈解释了半天,都没说清楚,韩梅现在已经是大学老师这个事实,还换了一顿暴打。
不是,老妈到底脑子得了什么病?这记忆太混乱了吧?
这剧情也太生硬了吧?跟那些为了把女主的戏提前几集播出,而粗制乱造的末流小说有什么区别?
可这又不是小说,不能骂娘吧?
我三十多,那韩梅也得快30了,怎么可能还在一中上学呢?
谁说不是呢?
爷俩都不敢多说。
想起精神科主治医生二哥说的话,要顺从她,不要刺激她。
万一老妈再受了刺激,再搞什么什么更狗血的剧情——再他应该和韩梅已经结婚了,孩子应该好几岁了,要见孙子,从哪给她弄个小孩回来呀?
“你看着办吧,我只是通知你一声。”老爸说完挂了电话。
神马鬼?打完酱油就撤了,留我一人在台上死撑?
我的专业是计算机,又不是表演专业?
老妈(这个非专业的编剧)有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
沈马有气没地撒,打电话质问二哥,“你这神经科主治医生的牌照是买来的吧?
我老妈到底得了什么病?”
没想到被二哥给臭骂了一顿。
他说老妈记忆错乱,这是阿尔茨海默病前期的症状,得赶紧带老妈检查,做好防范工作。
最后又把责任踢了回来——
“看你爷俩干的好事!“”
怎么办?
本来还想臭骂一顿二哥的,结果被他把球又踢了回来,还是那种浑身插满尖刺的球,扎的你满手鲜血,锥心的疼。
心情不爽,忍不住抽烟。
把老李孝敬的中华烟吧嗒吧嗒抽了一盒半,捏了捏软包的烟盒,“这烟不会是假的吧?怎么这么没劲呢?”
来往的同学看到他手里的中华烟,不敢上前制止他抽烟,皱着眉头厌恶的避开他。
沈马才管不了那么多,老子又不是像他们那样被老师们管教的像绵羊一样听话,这个不能做,那个不敢想,一心只扑在高考上。
貌似我还不如他们,他们应该没有一个武断蛮横不讲理的老妈吧?起码没有在他们三十多岁了,硬生生打他们回高中回炉重铸吧?
貌似他们现在也没有三十多岁吧?
貌似这是个打比方,比喻修辞用法吧?
沈马感觉自己多了两个分身,想黑白无常般,正在相互掐架,争夺他的灵魂归属权的问题。
而自己这个主角畏缩在一个角落里,敢怒不敢言。
“大哥,没事吧?”保骏走上前,关心的拍了拍沈马的肩膀,刚才只顾着监督同学给他小说投票了,等想到还有沈马没有给他投票时,才发现沈马不见了。
“没事,你先回宿舍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沈马故作轻松的笑了一下,他不想把自己正在被两个分身轮流折磨的事告诉他,万一被他写到小说里,被读者看到了怎么办?
貌似保骏的小说里的主角不叫沈马吧?
貌似保骏的小说的主角没有像你这么分裂吧?
沈马在努力好言相劝两个分身大爷,能否给他个面子,别挡着外人的面争吵。
“哦,好吧。你也早点回去呀,晚了宿舍楼就关了。”保骏好心提醒了一下便离开,他还要回去码字,把下午欠下的加更给补上。
分身又开始了争辩,沈马无所事事,控制着双腿,漫无目的在楼道里走着。
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尖叫声
啊——
是沈心的声音!
分身被尖叫声吓跑,沈马重新捡回大脑的控制权,沿着声音找到一间教室,一脚把门踹开——
彭——
沈心见沈马进来,推开站在她书桌前的一个高个子男生,跑过来,一下扑到沈马怀里。
“怎么回事?”
沈马拍了拍沈心的肩膀,轻声的安慰道,抬头冷眼打量那个男生。
只见他身高有1米9,体格壮实,皮肤黝黑,剃着一个光头,一双三角眼正怒视着他。
这要是打起了,吃亏的一定不是他(一个分身提醒说)。
行啦,先办正事,回头再争辩,咱两还是下线吧(另一个分身大局观强一些)。
“没事,我们走吧。”沈心简单一句话,透露出她的心情有些低落。
沈马从那个男生身上收回眼神,“好吧,我送你回宿舍。”说完,半搂着沈心往教室门外走。
“沈马,你给我站住,你凭什么搂着我女朋友?”三角眼男生终于开口了,语气带着一股子浓浓的醋味。
沈马转头侧脸说道,“你终于说话了,还算有点男人样。看在这一点,我给你点建议,追女朋友呢,死缠烂打固然重要,适当给对方一点空间,也是不可少的。你自己好好体会吧。”
说完,搂着沈心离开。
“我——尼玛——”三角眼男生站在原地,手指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这时,从教室外跑进来两个男生,个头也有1米8多吧。
“强哥,我怎么看嫂子跟着一哥带着墨镜的男的走了?啥情况呀?”
“强哥,要不要兄弟帮你把嫂子给抢回来?”
“唉——不用了,那个人是沈马,敢当面叫老赵赵叫兽的人,我们惹不起呀。”
“那嫂子就这样被他带走啦?”
“没事,沈马是沈心的大叔,我看她的朋友圈来着。要不然,我能这么放他俩走了?”
“强哥真是有勇有谋呀,佩服!”
……
走在晚风凉爽的路上,路灯灯光清亮不刺眼。
沈马没有问沈心刚才的事,只是这么静静的陪着她走路。
在感情方面,他是个彻底的失败者,哪有资格说别人呢。
再说,现在的高中生个个情商高的离谱,哪用得着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的经验呢,还是失败的经验。
想到这里,沈马不由得抬头看了看云彩后面的月亮,现在老妈病情不明,自己哪有心思想别的事和人呀。
“大叔,我看你心情不好,出什么事了?”沈心最先打破了沉默。她闻到沈马身上有股子强烈的烟味儿,呛得她快要忍不住咳嗽。
沈马翘了翘上嘴唇,“哦,刚才多抽了几根烟,呛着你了吧?我没事,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记起了一些人,心里感慨,忍不住想吟诗一首。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得啦,别兮不兮的,你不愿说就算了。”沈心打断了沈马的装腔作势的吟诗,笑着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想一个人了。”
“哦,我想谁了,我怎么不知道?”
“嘿嘿,你是当局者迷呀,你想的人我也认识,而且她明天傍晚就要回来了,你想不想见见她呀?”
“哦,你说的这么神秘,她到底是谁呢?”
“韩梅!”
“韩梅,是谁?”
“别装啦,你手上的脉搏跳动的加快了,暴露了你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想不想见见她,你自己定吧。我不用你送我了,我去商店买点小零食去啦。”
看着沈心跑远的身影,沈马把刚才被打断的诗念完: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老板,来包玉溪,再来啤酒一提!”
商店走进一个戴墨镜的男人,不耐烦的嚷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