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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现实中纠缠

回归现实的生活还是一成不变,但每当夜晚来临时,回忆却像一只小虫子从心底慢慢爬出来噬咬着我,那种温存和爱抚、狂热与缠绵总让自己辗转反侧。这种思念没有因见了面减少,反而日益增加。让我无所适从。对于大志,我们更像在一个屋檐下住着的陌生人。只有女儿,才能让我觉着我活在现实的生活里。

紫含这天叫我陪她逛街去购物。出手大方的她像是个购物狂,一会儿就大包小包成果显著。我知道她又有心事了,建议找个地方聊天,她恹恹地答应了。我们走进一家有着暧暧空调的咖啡厅里,像两只慵懒的小狗倦在沙发上,听着缓缓的情调音乐,聊着女人心底最隐秘的心事。

紫含说之所以最近未与我联系,是因为心情不是很好。

恋爱没有改变你的心情与生活吗?我问她,心想自己现在的生活已是波涛汹涌了。

唉,别提了!紫含一甩手。吹了!

为什么?我很诧异。那么好的条件怎么会吹了?是他不干还是你不同意?

他还有什么不干的?!一见我眼都直了。可我见他却直想反胃。长得实在让我无法承受。

你不是不看长相吗?这是打自己嘴巴。我笑她。

上个月,我们约好在省城见面。我早早地去了,说真的有点激动,还天真地以为我找到可以依靠的人,可以为人妻了。可当我看到一个身材发福、相貌平平的男人向我走来时,我都有点懵了。为了礼节,我没有马上离开。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倒很大方,说没想到我这么漂亮,比他想像的好许多。让他有些自惭形秽等等。他的话说得很委婉,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男人。可我却无法把他与我想像的那个爱人联系起来。我鼓励了自己好久,想从长相上接受他,可还是没有办法,看得出他缺乏锻炼,全身上下肌肉松驰,是那种皮松肉懒的人。我只有拼命往杯里续水来掩饰自己。谢天谢地,这时演出公司打电话找我,让我马上到省城演出,原先并没有我的,只是有个演员病了,才找到我,我告诉公司我在省城等他们来。然后很歉意地告诉他这个情况。他倒挺高兴,说可以看我演出,哎哟喂,你不知道我当时气得不知说什么,却还只有笑脸相迎。到了演出场地,因为是室外,我让他自己在下面看,便径自准备去了。这场是婚纱秀,我知道自己演出时的样子肯定会让这个男人更镌而不舍的,却也没有办法。用眼角的余光看见他目不转睛欣赏着自己,都有点慌神,不知以后自己该怎么面对。每出一次场,他就会发短信,表示着赞叹。到演出结束时,他打电话请我吃饭,我撒谎说还要赶下一场演出,没有时间。他坚持说用车送我到下一场地,我婉言谢绝后他倒没再坚持。说了句再联系后我逃也似地离开了他。

回来后的生活却乱了套,每天他都会打电话来问侯我。说着想念我的话。说他已经狂热地爱上了我。在电话里,我觉着我是爱着他的,可一想到他的样子,心里总是不舒服。

那是你叶公好龙罢了。我笑道,想到了自己的那几天疯狂。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先这样吧。唉,烦透了。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人们都说见网友是“见光死”了。

我为什么没有“见光死”呢?我问自己。见面后反而让思念更加真实。回来后,我与王枫的联系也更为频繁。幸而远隔千里,不然也许会天天想着见面吧。那样的话,我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呢?

爱情是什么?各人有各人的答案。我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但是现在有了不逢时的爱情才知道造化是多么捉弄人。我渴望与王枫的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因为我们有交流的意愿,人的一生,各人都有自己内心的不安与惶惑,与知已的人交流才会让自己生活里少些不必要的迷茫与痛苦,不然为什么古时有子期与伯牙知音、冯谖与孟尝君的知遇、易安与明诚的知已呢?!可现实的东西却让人无法逾越,正如他说的那样,对于家庭,我们有责任维护;对于爱情,我们有权利拥有。他总有说服我的理由,让我在爱情和家庭的夹缝中艰难的生活着。

看着低头不语的紫含,我心生一种爱怜却也无可奈何。每个人都会经历情感的磨砺然后再成长,最后才能从容面对生活的历难。时间会淡化一切,也会改变人的思维逻辑。也许不久后,紫含会从现在的混乱中走出来,像王枫带着我一样,走进美好的生活里,只不过紫含可以光明正大,而我们只能小心隐秘罢了。

我突然恨起了我的婚姻!

…………

父亲五十大寿,打电话叫我们几兄妹回家祝寿,可大志不愿请假,他的工作得有人替班才行,他不愿求别人为他抵班,我也不想强求,反正祝寿不就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一顿饭而已,中国人表达感情的方式就只在吃饭上体现了,也没什么?

回到家,却是人山人海,父亲是个老教师,多年孕育桃李的辛勤今天倒体现了,同事、同学、学生、亲友济济一堂,足足有一二百人。即将退休的父亲春光满面地忙着招呼客人,儿女倒显得不那么亲切了。在寿宴上,父亲被祝寿的人灌得晕晕乎乎,最后撑不住了,母亲让我们几兄妹为他挡一下。我们四兄妹都是从小经父亲酒精熏陶过的,一人陪四桌吧,几兄妹商量后便各自替父亲挡驾去了。

女人陪酒向来会比男人会受到更多“礼遇”,面对着那些多年看着我长大老师、与我一同成长的父亲的诸多学生,一切关系都被他们拿来作为让我多喝酒的理由,连没到场的丈夫也被他们作为罚酒的理由,没办法,只有硬着头皮上吧。一杯又一杯、一个人又一个人,我在酒桌边转着,这比在外陪酒还惨,在外还可以耍点小聪明少喝点,可这样的场合这样的人却让我无法招架,人人都是眼尖目明的监酒官,等到四桌任务完成,我真的快失态了。踉踉跄跄地跑进洗手间一通狂吐,实在没有精力去打招呼了,偷偷离了席,回到家一头栽到在床上如烂泥般了。

但意识却是分外地清醒。我喝过酒,我知道酒醉心明白这句话的真理程度。可我其实是想喝醉的,要醉得不醒人事那种,以便可以好好地睡一觉,不再想那个让我许久以来夜不能寐的男人,不再一躺在床上就想起那几个缠绵温存的夜晚。可今天,门隔开了外面暄闹的世界,却又成了我一个人的孤独,脑子里全是王枫,他的爱抚、他的温存、他的情话、他的理解…………

酒精渐渐麻醉着我的神经,我仿佛看见王枫坐在我的旁边,正温柔地看着我,用他的深情拥抱着我、爱抚着我……

我该怎么办?长此以往,我会不会疯掉?!

这天正在上班,却接到母亲电话说父亲住院了。急急赶到医院,才知父亲得了高血压,平常没怎么体检身体,这次寿宴饮酒过度才导致疾病的产生。我住得比其他兄妹离医院近,母亲建议暂住我家,以便给父亲送一日三餐,我忙着整理好房间,安顿好一切,晚上兄妹们轮流照顾父亲,白天就母亲一个人做饭送饭,忙活了十几天,父亲总算出了院。晚上一家人为父亲庆祝后,母亲把我一个人叫到卧室。

“我发觉你同大志的关系不好,是吧?”母亲很严肃,我矢口否认,“没有的事,我们挺好的。”

“不要瞒着我。你们每天除了在一个屋檐下吃饭睡觉,却没见你们说话交流。”

“我俩没什么,你别瞎猜。都这多几年的夫妻了,哪有那么多的话说。再说了,大家都忙。”我可不想让她再担心我的生活,这一生够让她操心的了,难道感情还要她来指导?

“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想说,大志是个老实孩子,对于女人来说,这种人靠得住,不会有花花心肠,你看你表姐成天嚷着寻找爱情离了婚,结果你表姐夫刚离婚就找了个年轻的,你表姐到现在还独自一人,眼看都四十多岁了,老了可咋过啊?”

“我要是离了婚,如果没有真的感情,我就不结婚了,婚姻伤一次就够了,还要伤几次啊?”

“不要瞎说!!”母亲仿佛认为我说了这句话就是谶言,会应难一样,狠狠地盯着我:“两口子在一起是上天注定的缘份,应该相信命运的安排好好过日子,别把那些所谓的爱啊情啊挂在心上,人生并不是戏,是平静的生活。你看我与你爸结婚时从未蒙面,更不知道对方的脾气品性,结了婚也就过了一辈子了,夫妻间要学会宽容和忍让……”

我不想再与母亲絮叨下去,便连推带搡地带她出了房间。她与父亲的“恩爱”我是知道的。她是一个性格要强的女人,因忍不了脾气暴躁的父亲,常常吵嘴打架,我们几兄妹经常吓得哭。真不知道母亲何以忍到现在,还以为自己的婚姻美满而诏告天下。当初我与大志谈婚论嫁时就警告他如若使用家庭暴力,就与他离婚的威胁。婚后他到遵守承诺从未与我发生正面冲突,母亲很满意她的这个女婿。可她不知道渐渐地我与丈夫现在我与丈夫除了偶一为之的生理需要,平时却形同陌路。也许正是时下所说的“冷暴力”吧。又想起秦一民的体贴,王枫的知遇来,但凡没有家庭责任,这两个男人倒是不错的人选,我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有些慌张,忙随着母亲出了房门。

母亲的忠言却未能把我从对王枫的迷恋拉回来。我天天编织着自己爱情的网,想着这个与我的生活、工作毫不相干的男人。我发觉我成了一颗有思想的苍耳的种子,附着在这个我认为可以带我走进另外一个我不知晓的美丽新世界去的男人身上,隐蔽而又执着。只是不知道这个男人会不会以为我是一块丢弃的口香糖,一不小心粘在身上,却成了永远也洗不掉的印迹?还是成了张爱玲笔下那留在墙上的蚊子血?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每个节日每个有纪念的日子,我都会与王枫联系,我甚至以为我们是有网络以来最幸福的一对网恋爱人。我的现实生活因他的存在有些混乱,但心情却很好,天天沐浴阳光,承恩雨露,享受着从未体会到的爱情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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