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京城这才七天,易禾感觉自己下巴快要脱臼了,实在是到处都是令自己惊讶的东西和人。就比如现在,站在这个还没挂上府匾的大宅门口,易禾又一次,成功受到了惊吓。且不说有多豪华,有多富贵,且说说这占地面积,就是传说中的上个厕所都要跑快点不然就来不及了的地方。
“少郎北野,奴才们就送到这儿了。”驾马车的下人说道。
然而此刻,北野沉浸在自己的惊讶中,完全不可自拔。北莫才替儿子向人家赔了不是。
北莫轻轻托住北野的下巴,知道自家儿子这见着什么都觉得十分不可思议的德行。
“爹,这儿以后,就是咱们家了!”北野看着府邸说道。
“是啊,和爹当年的府邸差不多大吧。”北莫说道。
北野看了看北莫,便想起北莫当时告诉自己,北族如何一步一步在上一代人手里自取灭亡的事。
“爹,您放心,我们会越来越好的。”北野安慰道。
天色将晚,父子俩正打算去京考客栈接黎夕,就看到黎川驾着马车缓缓停在了面前。
“娘?您已经来了,儿子正打算去接您了。”北野看到黎夕从马车上下来,便扶着黎夕。
“见过大将军。”北野扶着黎夕站稳,便向黎川道谢,“多谢表哥送母亲回来。”
黎川笑了笑,只觉得北野十分机灵。
“姑姑,姑父,皇上从昨日就已经选了丫鬟小厮入府,趁早为你们打扫,现在入府,当不会觉得荒凉。”黎川说道。
北莫和黎夕点点头,正打算进去,
“姑姑,姑父,我还有几句话想和表弟说,能容表弟晚些时候再回府吗?”黎川问道。
“哦哦,那时自然。野儿,你多注意些规矩,别再喝多了!”北莫说道。
黎川和北莫看着夫妻俩敲了门,一群下人出来迎接,就坐着马车放心的离开了。
“黎川,我上次记得也没喝多少啊,怎么醉了一晚上。”北野问道。
“怎么,不叫表哥了?”黎川听北野改了口,疑惑地问道。
“两个大男人,表哥表弟的叫多肉麻。”北野说道。
“哈哈哈,好,那我也就不叫你表弟了。上次店小二拿上来的是我们军中常喝的三杯倒,虽然味道寡淡,却后劲十足。放心,这次我带你去喝女儿红,你应该撑得住。”黎川解释道。
北野听闻三杯倒,倒觉得十分有趣。
“黎川,咱俩的交情也没好到见一面就能喝一顿酒的地步吧,你怕是有事想给我说吧。”北野问道。
黎川心想,果然是个十分耿直的人。
“我们到了!边喝边说!”黎川说道。
女儿红的味道确实好多了,醇厚又韵味悠长。北野尝了尝这传说中的女儿红,十分满意。
“北野,上次你喝醉时,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有没有单身,我竟然没听懂,所以,还请少郎赐教!”黎川问道。
什么?女朋友?单身?我去,这小身板酒品不行啊,怎么一喝醉就说真话?易禾心中一惊,仔细想想怎么圆回去。
“哈哈哈,原来还有你刺郎不知道的东西。女朋友,顾名思义,就是女子朋友啊,而且是那种特别好的朋友,相当于你的未婚妻。原来这京城里也不是什么都有嘛,我们村里都知道的事,你们也有不知道的啊。”北野解释道。
“哦哦,原来是这样。那我没有女朋友。”黎川十分认真地回答。
北野却笑了起来。
噗哈哈哈,小帅哥实在太可爱了。易禾已经笑得趴在了桌子上。
黎川以为自己又说错什么了,十分尴尬的自斟一杯酒。“你别笑了,我还有话要说。”
北野努力憋住了笑意:“你说,我听着。”
“你可知道,每次参加京考的未加冠的学子起码有十人,但少郎只能有一个。”
北野听到是正事,便止住了笑意:“不知道。怎么了?”
黎川摇了摇头,这个表弟,实在过于单纯。“和你一同参加京考的那个佟族少爷你可还记得?”
北野想了想:“是叫佟堇歌吧。”
“没错,京考五年才举行一次,今年与你竞争少郎名的,最有力的竞争者就是佟堇歌,甚至在你未出现之前,佟堇歌的名声已经在京城传遍,众大臣都以为佟堇歌势在必得,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你来。”
北野这回听明白了,自己这是挡了别人的升官发财之路啊。
“那只能怪他学艺不精,与我何干!”北野倔强的说道。
“你要是这么说,日后佟堇歌找你麻烦,你可别来找我。”黎川戏谑的看着北野。
“我错了表哥,都是我的错,怪我见识鄙陋,处世未深。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啊。”北野连忙替黎川斟了一杯酒。
“我这不是在提醒你吗!日后凡事多留个心眼,我能帮的一定会帮的。”这招对黎川十分受用。
俩人吃过晚饭,黎川又将北野送了回来。方才门口还连个人影都没有的府邸,一顿晚饭时间就已经有两个小厮把守了。
因为刚在京城落脚,所以皇上准奏北野可以不旁听朝政,北莫在京中的职务也可以暂缓上任。一家人便认认真真收拾荒废许久的大宅子。
北野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京城的这些贵族,可不止穿了外面这一件衣服。
“我去,我都穿了三件了,可以了吧!”北野问这个替自己更衣的丫鬟。
“少爷,您说笑了,这才是穿在里面的三层,外面还有四件衣服。”丫鬟都是从皇上后宫里选的,虽然不比在嫔妃身边伺候的那些机灵,但也都不差。
“什么?还有四层?我要穿七层衣服?这都快夏天了穿这么厚不会捂出痱子来吗!”北野制止了丫鬟正打算给自己穿的第四层衣服。
“不行,你把我今天要穿的衣服都拿过来,按照里外顺序放好,我自己穿,你出去吧。”北野说道。
这大热天的穿不了短袖短裤超短裙就已经很憋屈了,现在还要穿这么多件衣服,易禾死都不会穿的,这鬼地方中暑了要怎么办,又没有藿香正气水。所以易禾灵机一动,决定穿最里面一件和最外面一件,剩下的,藏起来!
“少爷,这,不符合规矩啊,奴婢若是没有伺候好,您可以罚我,求您不要赶走奴婢!”小丫鬟说着便哭了起来。
“唉呀妈呀,你哭什么?我又没打你没骂你,不让你给我穿衣服有什么好哭。别哭了!”北野安慰道。
大清早穿个衣服,就折腾了老半天时间,最后,在北野的“美色”诱惑下,小丫鬟终于答应替北野穿上两件衣服,并替北野保守秘密。
转身来到饭厅,没见着夫妻俩倒见着一桌子菜。
“这是有客人要来吗?”北野看着这么多菜问道。
“回少爷,没有客人,这是您和老爷夫人的早饭。”饭厅的丫鬟回答道。
我去,这贵族的铺张浪费原来在哪都是一样的,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易禾嫌弃着。
北野看了看,挑了几道清淡有营养的菜和粥留下,剩下的吩咐丫鬟摆在另一张桌子上。
“你,去把府里没吃早饭的丫鬟小厮都叫来,把这些吃了。不然,就不用在这府里伺候了!还有,以后早饭不得多于五个菜,午饭不得多于七个菜,晚饭不得多于四个菜,明白了吗!”北野说的费劲,便有些生气的说道。
管家听到北野话中带气,连忙跑过来问候。
“少爷,有什么事您吩咐老奴便是,老奴再去管教这些下人。都是新来的,难免不和少爷规矩,少爷莫生气。”管家十分和蔼的说道。
北野就又说了些规矩,管家领了命,却不见走。
“怎么了,还有事吗?”北野问道。
“少爷,不如趁今日,老奴把府里的丫鬟小厮都叫来,您选几个贴身的。昨日里,老爷和夫人就选过了。”管家说道。
贴身的?想必就是那日遇见佟堇歌时身边跟着的那种。
“没事,用不着,跟那么多人在身后怪怪的。”北野说道。
管家十分为难,贴近北野小声说道:“少爷,小厮在外面能保护您,丫鬟留在您身边,以后可以做通房。”
“通房?!”北野顿时脸上一红。
通房丫鬟,就是红楼梦里演的——我的天,我一个女子,怎么可以有通房丫鬟?易禾十分羞涩的想。
“是啊少爷,昨日里我问过老爷夫人了,他们也是准许了的。况且您要是不选,这些个下人得了假出去,会败坏您的名声。”
我去!还有这样的!不选通房丫鬟还要被说三道四!这不是为难我嘛!易禾十分为难的说道。
“那——那就,让他们去我院里等着,我吃完早饭回去选!”北野见自己爹娘来了,便同管家说道。
北野看着这夫妻俩,显得十分臃肿,不用多想,一定是十分守规矩的穿了七层衣服。
“爹娘,昨夜可睡得安好?”北野问到。
三人又说了几句,府中还有许多事尚未妥当,便各自回了院子。
看着院子里乌泱泱站着一群人,北野就头大,看着这些丫鬟,北野就知道这府邸有多大了,也不知道自己和老爹那点官薪,能不能养得起这么多下人。
北野一进院子,大家的眼神充满了期待。
“比她低的,比她胖的,比她高的,比她瘦的,可以先离开了。”北野指了指四个丫鬟,这一说,院里又走了一大部分,只剩下几个。
北野挑了又挑,选了两个看上去长得还行的,机灵点的。反正自己又不会真的干那事,随便选选呗。
但是北野选上的这两个丫鬟,可不这么想,要是好好干,以后说不定还能鲤鱼跃龙门呢。
折腾了三天,北野才将这府里的规矩,定的差不多了。但有一些毕竟是大家根深蒂固的思想,一时半会儿是改不了的。也就只能,先这么将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