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谋杀?”方县令意味深长看了齐嵘一眼,暗道平日看走眼了。
“是。”红豆指着小厮,“便是他,一个麻袋套了我,然后将我扔进了后湖。”
“杀人总有理由吧,红豆,你与他平日有怨?”池绾忽然道。
红豆摇头,“婢子是内院伺候的,怎么会与他有怨呢。先前周大太太命婢子去寻池姑娘,而太太的陪房则让我偷偷告诉池姑娘,是公子要来给太太请安,设法让二人一见。”
“婢子办完了差事,就差点被人给杀了。”红豆说起这个还浑身颤抖,想来方才惊吓太过。
这不就是杀人灭口吗?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在场之人都不蠢,看看面色发白的齐太太,又看了看淡定从容的池姑娘,想来正如池姑娘所说,齐家是想要算计池姑娘的。
“方大人,若非我父亲给我安排了人随身保护,又这么巧救下了这个丫鬟,我曾被人设计与人私相授受就没人相信了。”池绾认真道,“到底攸关我镇南侯府的脸面,还请方大人秉公处理。”
齐老爷有心要开脱,方县令则叹了口气,颇为失望的看了他一眼,“齐老爷,本官若将贵府下人拉到县衙问话,官府刑法之下,问出事情真相很容易。”
齐老爷便哑了口。
齐太太尤不甘心,冲到池绾面前,状若疯癫,“你对我儿子那般着迷,你就没存着这点心思?若是没有,你为何赴约呢?”
池绾笑起来,“这么说,齐太太是亲自承认红豆说的话都属实了?”
原本许多事要审,现在倒是清楚了一件。
还真是齐太太亲自牵线让自家儿子和池绾私相授受。
众人看向齐太太的目光多了几分鄙视。
池绾则缓缓道:“我赴约并非存着什么心思,只是为了来和齐公子说清楚,我镇南侯府往上数三代是王爵,祖上是跟随西梁太祖皇帝打天下的,门第再没落,也不可能嫁到齐家,贵府并非世家,亦非世代书香,我父亲能同意吗?”
言下之意,齐家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池绾站在那里,冲齐嵘清冷一笑,“竟让齐公子误会我着迷,可真是罪过。齐公子虽生得好,比罗大人还是差一点。”比起顾旻就差更多了。
有人被最后这句给呛着了,敢情池姑娘不着迷是因为齐嵘生得还不够好看?
“事情也清楚了,方大人,我可否回府了?”池绾笑吟吟看着方县令,接下来审问可不归他管,那是官差的事。
方县令点头,“今日委屈池姑娘了,以后在桐乡县遇到不平事,尽管找本官。”
虽然只是县令,倒是个有头脑的。池绾对方县令印象不错,应了一声。
正欲出去,却又走到了齐太太面前。
旁人奚落的目光让齐太太不自在,池绾忽然停在她面前则是让她胆战心惊,这女人还想干什么,今日害齐家还害得不够吗。
“齐太太,我来桐乡县身边没带够丫鬟,想跟你买这两个丫鬟,不知道齐太太是否愿意割爱?”池绾指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丫鬟道。
“银钱你最随便提,将卖身契给我就行,人不急,配合方大人将案子审完了,再来周府找我。”池绾说完十分平静的看着齐太太。
一旁的方县令点点头,出了这种事,这两个丫鬟以后也没什么好日子过,池绾若是买了,好歹能过安稳日子。
想到这里,方县令对池绾的评价颇高,这个镇南侯府的姑娘颇有决断,也有善心。轻咳一声,“既然池姑娘喜欢这两个丫鬟,齐太太不妨成全?”
方县令都开口了,齐太太还能如何,只能让陪房去取了两个丫鬟的卖身契,甚至没要银子。
琳琅收了卖身契,按照池绾吩咐留了银子。又叮嘱红豆二人配合方县令调查后去周府找她。
两个丫鬟眼中泪光闪烁,总算不用死了。
齐家的事闹得很大,正如方县令所说,凭借官府的本事,将齐家下人拉到官府文化,不消多久就能查个水落石出。
齐家在自家里做圈套,本就是冲着池绾去的,以为池绾自己愿意,事情应该水到渠成,许多细节并没有打磨,涉及的小厮丫鬟不少。
这些人虽然不知道主子的具体意图,但将这些人所做之事连在一起,方县令也能猜出来了。
刚审完最后一批下人,方县令很晚才回房休息。
屋子里妻女都在,方县令不由扬眉,“悦然怎么也在,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方悦然红着眼眶,她住在府衙里,听到的消息本就比别处多。具体的弯弯绕绕,娘也和她说了,只是她不愿意相信而已。
方夫人心疼的看着女儿,“你也知道你女儿的心思,今日审问完了,具体事情到底如何,你倒是说个明白,让她死心。”
方县令为难的看着妻子,又见女儿泫然欲泣,无奈道:“咱们都看走眼了,以为齐嵘是君子,没想到齐家藏污纳垢,那齐太太的陪房全招了,原本是想让池姑娘和齐嵘共处一室,毁了池姑娘名声,再娶了池姑娘呢。”
齐家几个主子还想遮掩,盖不住手下那些小厮丫鬟没有串供,他分开审讯,一诈就诈出来了。
“只是不知道池姑娘怎么没有中招。”方县令摸着胡子,颇为不解,不过池姑娘说过镇南侯府派了护卫在她身边,想必是护卫在关键时刻救了她,“而那个爬床的丫鬟,更是子虚乌有,海棠花盆土里药渣不过是那个大夫听从主家指示放的。”
这种事都经不起查,毕竟药不能自己制,那丫鬟下药,总要出去买吧,可是桐乡县才这么大,药房只有几家,全部问过了,都没人见过那丫鬟去买药,倒是见过那个大夫。传了药房的学徒来作证,又吓了齐府大夫一番,他还敢隐瞒什么。
方县令见女儿哭个不停,不由道:“看穿了也好,原本还想去探齐太太口风,若真将你嫁过去了,岂不是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