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傅只是盯着姜飞文,良久没有说话。
姜飞文察觉到他的不悦,依旧满脸歉意,但这些歉意只是为没有在安王说起这事时就拒绝掉,并不是因为刚才的话。
两人无声对峙,李家大爷和二爷都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英国公府门庭高贵,倒是我李家高攀了。”李太傅扯起嘴角,眼底殊无笑意,寒芒似的目光看着姜飞文。
父亲生气了,李家两兄弟察觉到这点,不自觉地,悄咪咪退后了一步。
事已至此,再赔罪也无法回头,姜飞文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从上门起,就预料到了李太傅肯定会生气。
虽说婚事没成,但是安王说亲,他没有拒绝,现在却登门拒绝,打了李家的脸,李太傅清流人家,必定大感受辱,日后朝堂之上,弹劾姜家的人不知道会有多少。
可是,总比让儿子娶不喜欢的人强。
多留无益,姜飞文打算赔罪了就告辞。话未出口,李家的管家却步履匆忙地走了进来,面带焦急,甚至顾不得外人在场,就急急附到李太傅耳边,说了句什么。
李太傅猛地站起身子。
姜飞文耳力好,隐约听到了‘顺天府’之类的话。
“今日家中还有事,就不多留英国公了。”李太傅淡淡道,“至于其他,就如国公爷所言。”
姜飞文心底奇怪,难道李家有人和顺天府扯上关系了?面上却没有露出异样神色,只歉然道:“多谢太傅,那在下先告辞了。”
待出了李家的门,就看到门口站了几个顺天府的小衙役。
而衙役身后,是一顶轿子,衙役禀报消息时掀起一角门帘,姜飞文看得分明,那是顺天府方箴。
姜飞文步履一顿,李家在京城就是清流之首,李家几兄弟官位不高,作为不显,但是都安分守己,连逛青楼这种花名都没有,到底是出了事,竟让方箴亲自登门。
姜飞文骑马而去,在拐过角落,李家小厮再看不到他时,姜飞文扯了扯缰绳,叫了长安一声,“你着人去查查,李家这是出什么事了。”
而李家老夫人的院子里,现在也是鸡飞狗跳,李家大爷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儿,“静玲,你做了什么事了,顺天府怎么会让你过去协助查案呢?”
说协助都是好听的说法,看方箴只在门口却不进门的态度,这事并非如此简单。
李静玲的指甲掐着手掌心,疼痛感让她清醒了许多,在家人的围观中,她面上显出一丝茫然,眼睛微红,楚楚可怜,“爹爹这是哪儿话,女儿只是闺阁女子,哪里知道惹上了什么案子。”
老夫人见孙女如此,多年相护,已经成了习惯,当即训斥儿子道:“你不出去问问方箴,反倒在这里逼问你女儿,这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李家二爷垂着头,心道这对父女还真不像亲生的,大哥明明憨厚老实,连踩死只蚂蚁都怕被御史弹劾,偏偏静玲是个看似柔弱实则胆大之人。
李太傅咳嗽了一声,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静玲,你随方大人去一趟顺天府。”李太傅道,目光锐利似要穿透人心一般,“你放心,顺天府不敢对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