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远觉得自己像个御风而行的侠客,一边奔跑,一边晃动着身体躲避着行人。他已经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了地下通道,江州五中的正门离这个地下通道不到十米,李修远抬头就能看到校门口石碑上江州市第五中学几个大字。主教学楼离正门五十米左右,李修远所在的班级还是高三一班,也就是一楼的第一间教室,两分钟足以进入班级。
李修远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时间和距离,觉得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便稍微放慢了些速度,改百米冲刺为马拉松,继续向高三一班前进。
当然了,这短短几十米的路,就像我们的人生一样,有的时候我们觉得信心满满一帆风顺,可生活偏偏会在这时候给我们当头一棒。李修远自己可能都不会想到,他即将得到救赎的生命,被他的“好兄弟”扔下了深渊。
而这位“好兄弟”嘛,当然要在李修远最危难的时候登场咯。没错,就是那位带着木制黑框圆眼镜,瘦瘦高高,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微笑的少年。听我这么一描述,你是不是以为这位玉树临风的美少男就算不是校草也应该是班草之类的,可惜并不是这样,这只是一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李修远和他的关系不是很好,也不算很坏。毕竟李修远早就听闻过他的大名:李云天。高三二班最令人厌恶的男生,做过的坏事说过的坏话可是数不胜数。什么自己听课听懂了干扰周围其他同学听课啦,肆无忌惮地评价女生的长相啦,私下里说老师的坏话啦……凡是二班受到了什么违纪处分,都和这小子脱不了干系。李修远这么“洁身自好”,“爱好羽毛”的“君子”,怎么会和这种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做朋友呢?不过李云天这小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盯上了李修远,还自称李修远的兄弟。李修远从小到大可能都没有被这么关注过,曾经心软的李修远承认过这段兄弟情一段时间,在被李云天坑害了无数次之后,他终于认清了现实,加入了驱赶过街老鼠的大军之中。
李修远刚走到江州五中的大门口,就碰到了李云天。李修远知道碰上这小子准没好事,便急忙混入人群之中想随人群一起安全到达教室。当然了,
当然了,就如前文所讲,事情永远都不会那么顺利。有时候你不自找麻烦,麻烦也会找上你。
“嘿,远哥,今天够早啊!挺认学啊,我猜你作业没写完吧,想抄左右的是不是?嘿嘿嘿……”
李修远本来碰到李云天之后就十分不爽,还被李云天从人群之中发现并揭穿了他早来学校的意图,他心里的不爽早已转换为了愤怒。
“关你屁事,滚滚滚,边儿去!懒得理你……”李修远对待这过街老鼠自然也不需要客气。
不过李云天要是这么好对付的主,那他可就不叫李云天了。“嘿嘿嘿,远哥,我知道你啥没写完,是不是语文文言文的小单篇作业,我写完了。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兄弟相遇也是缘分,正好我写完了,我给你出个主意,你把我的拿去复印,这样还不用抄了,省时省力,一举两得,岂不美哉?兄弟我也不需要什么报酬,给兄弟一根大黄肠填填肚子,兄弟就满足了,怎么样?”
李修远此时急得直跳脚,细细听了一下李云天的“缜密”分析,觉得也没什么毛病,虽说这是“病急乱投医吧”,但这假医生好像还有两把刷子,也顾不得李云天这个不靠谱的人设,给他买了根大黄肠便拉着李云天去校门口的复印店排队复印。
李修远看着前面的长队,又看了看吃得正香的李云天,心里是又急又恼,甚至有点后悔。自己凭什么让这个过街老鼠帮忙,乖乖进班级抄一下左右的作业不好么,这还搭上一根大黄肠……
今天来复印的人出奇地多,多到李修远怀疑是不是李云天雇来的演员在这里排队,故意让他迟到。
终于,在七点十五分,两人完成了复印工作,一个悠闲地一个急急忙忙地回到了各自的班级。
李修远在进班级之前还受到了德育主任兼班主任欧阳鸿雁的警告,如果下次再敢压点进班级,在后面罚站一天。罚站一天的滋味,李修远实在是不敢想象,他曾因为上课走神被罚站过一节课,罚站的时候还要不断地弯腰记笔记,一节课下来,李修远是腰酸背痛。那种疼痛感,在欧阳鸿雁对自己发出警告的一刹那,李修远的肌肉系统好像再次替他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
李修远急忙像个太监一样点头哈腰,小声应到不敢不敢,假装很匆忙地走进了教室。
“你这……早上起晚了?这一头汗……我跟你说,你要再晚一分钟,说不定真要站一天了。”
李修远听到同桌左右的话,回头看了一眼教师的表,七点二十分整,早自习正式开始……
“唉,别提了,碰上李云天那小子,忽悠我去复印他的语文小单篇,没想到排队复印的人那么多,唉……”
“你小单篇没写啊?”
“可不是么,忙到凌晨一点才把化学作业写完,这化学作业也太多了,张淑云这老妖婆,太变态了,唉……”
“早自习是军哥的语文课,我估摸着要检查小单篇,你那复印的保准吗?拿出来看看。”
李修远回过身将刚复印好的小单篇拿出来递给了左右。
“……”
“怎么了?”李修远看到左右无语的神情,心头一颤,可能会出大事情。
“你自己看吧……唉……”左右把复印过的还残存着温热的语文文言文小单篇递给了李修远。
李修远拿过小单篇自己看了一下,心也凉了半截。还是大意了,复印得太匆忙,自己也没注意,拿起来就跑进了学校,没想到这复印出的小单篇的字深浅不一,尤其是李云天手写的那一部分,更是浅到看不出来这到底是写还是没写,而且就算复印出来的那部分字,影印痕迹也太过明显……
李修远头上的旧汗未干,又添新汗,不过这回是冷汗。“怎么办,怎么办,这不是要凉吗?我的命就这么没了吗?我要被停课了吗?李云天,我XXX!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李修远大脑一片空白,此时已经陷入了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