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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故障

20年前,陈杰不断地想象着20年前他的样子,一个懵懂的年轻人,他心中所畅想的一切关于那些星空的宏伟蓝图,此刻似乎依旧还在心中徜徉着,但是现在,他却面临着一个彻底违背一切初衷的选择,星阵的高层已经开始动摇了,几乎百分之80的参会人都选择了执行B计划。

他在星阵系统所创建出来的星盘上面探索着,却依旧无法明白他究竟到底想要什么,人类目前以近乎陷入了混乱的前夜之中,没有人愿意知道自己的未来究竟会如何,那看似的井井有条的社会面貌仿佛已经被抽离了原有的面貌,陈杰一直没有搞明白,究竟是希望还是欲望在驱使着人类。

“星锁10号已经失去了和s180的联系,无法从黑区的能量场锁定s180的位置。”陈杰明白他已经失去了和s180的联系,虽然他有些怀疑刘德旺是否已经在那片星海之中迷失了自己,但是他也并不认为刘德旺已经失败了,因为他明白在某些极端绝望的时候,希望依旧存于他的心间,而此刻,他和整个人类需要的只是耐心而已。

“有来自联盟的内部消息。”系统说道。

“嗯。”

“‘混沌’系统似乎在刚刚经由联盟直接下达的指令后,出现了某种计算失误,数据资料已经发送至‘星阵’系统。”

数据资料,陈杰明白,联盟的秘密任务一般是不会让星阵知道的,但这次似乎是个例外,多少年过去了,他曾在联盟的内部执行过一些星球改造相关的任务,开始,一切都是那样的顺风顺水,直到2103年,双星系统的彻底崩溃,如同一记耳光般,让人类明白了自己真正的面临的境况,那就是生存的危机。

打开了相关的数据,但是,很显然,他的级别只能看到其中一部分的信息,数据经由“星阵”系统的整理,说明“混沌”计算系统,因为某些算法逻辑层面的因素,出现了系统性的崩溃,导致星锁3号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之中出现了事故,幸好在星阵系统架构师们的后续操作下,完成了相关的星球空间折叠任务。

信息条理清晰,且简单易懂,陈杰也明白这就像是一个重磅炸弹,让刚刚还在寄希望于“混沌”系统来代替星阵系统人类的管控的联盟高层,清醒了一些。但是陈杰并不能完全相信这则信息,因为他明白,“混沌”作为当初他参与设计的顶尖能量计算系统,在面临大规模星系级别的计算时,出错率近乎没有,况且,和“混沌”系统嵌套的一些子系统也会避免出错的可能性,而现在,陈杰猜测,可能是联盟高层内部发生了某些变故,而这次事件刚好可以作为一个工具来进行政治操作,当然,这一切只是他的猜测。

但是假如联盟想要让“混沌”系统出错的话,他们的出发点在哪里呢?陈杰有些吃不准的是,刚刚还在给星阵施加压力的高层如今又开始了什么样的计划。

他有些忙茫然,便站起身,在房间里面来回走动着,陈杰的办公室在一个巨大的胡泊的上方,这是一个巨大的轨道基地,但是在其中办事的人员却非常少,他向窗外看去,这个巨大的基地周围,环绕着成片的云朵,整座基地就像是被这片偌大的云海所托在了空中,及向下望去,透过傍晚昏黄的云层可以看到下方那片巨大的湖泊,偶尔,会有一两只飞鸟在他的眼前飞过,他沉静地注视着这一切,试图放松一下自己长期紧绷着的神经,但是这时候,他看到了在一旁书柜上放着的相框。

这是一个很古老的木质相框,上面摆着的,是陈杰曾经和他在哈佛工程学院里面的同学的合照,这是在一次学院的学术研讨会之后的情景。照片上在他身旁站着的,是他曾经的导师,名字叫张梁,现在是联盟高层的学术研究顾问总监,他突然有些怀念以往的生活,他曾经驾驶着驼峰号标记飞船,徜徉在距地球3亿四千万光年的小熊星座星系附近,为了研究他关于星系系统能量结构改造的学术论文,他就那样独自一人在数据和星海的环绕下沉思着,畅想着,回忆着往日的一切,让自己的思潮完全地嵌入那片空灵的星域之间。

可是现在,似乎一切往日所畅想,所追寻的目标逐渐开始远离了他的生活,尤其是在双星系统毁灭之后。

陈杰看着窗外的景色,直到自己的状态渐渐恢复了过来,便想象着关于张梁教授的一些往事,张梁教授,无疑是一个天才,尤其是在某些星系结构能量控制领域的研究,让人类在这片头顶的星空之中终于开始变得如虎添翼一般,曾经如同梦一样的计划,终于在今天变为了现实,但是却依旧避不开人类自身的命运。

陈杰曾经在一次关于小熊星座白矮星的大气成分课题上和张梁教授讨论过一次,就是这样一次讨论让陈杰明白了,在某些原则性的观点上,张梁教授和他是一致的,关于“混沌”计算系统的创始理念,张梁教授曾经给过陈杰一个类似于忠告的话:“人类在追寻希望的旅途,终究会变成逃亡,而在逃亡的路上,人类便会和自己的命运不期而遇。”

而现在,这句话的前半部分已经被张梁教说准了,而下半部分,陈杰似乎并没明白其中的含义。而现在,他想到,在人类和他自身面临如此巨大的压力之下,也许,他应该再和张梁教授进行一次探讨,或者也许张梁教授能够提供给他关于这次“混沌”系统故障背后的真实原因。

陈杰明白张梁教授现在已经年逾古稀,他并不想通过系统来联系他,而且,身为联盟的高层顾问,是不会允许让什么人随便去拜访他的,但是,陈杰明白,张梁是会见他的,毕竟,曾经在学院的时候,陈杰是张梁教授最得意的学生之一。

陈杰通过“星阵”系统向联盟的张梁教授发出了一个关于恒心引力收缩对于能量场影响的研究报告,下面加上了经过加密后的信息,其中写了想要和他见一面的话。

过了许久,陈杰终于接收到了来自张梁的信息,示意他现在可以过去参与他的一个会议,陈杰知道,张梁教授和他进行会面了。

离开了办公室,陈杰乘坐着轨道列车一路前往了身在北美洲的张梁教授。列车高速运转的路途之中,他看着那远处依旧明朗的夜空,而在这深邃的星空之下,无数罗列的建筑和周围的自然景物融为了一体。如今,人类终将自己的意志和地球牵连在了一起,因为人类已经明白,他们所面临的已经不再是能源和粮食的危机,一切探讨的根源已经转化为了人类所面临的一个问题,那就是:选择权。

当伦理和道德开始逐渐被量化和规范,人们的情欲变得如此之正常,没有人再为自己今后的生活所担忧,所有的人都明白选择是人的权利,或者说是人们存在与这个世界之上的理由,人们恨,人们爱,并且毫无疑问的,人们会出于自己的欲望而杀人越货,便会出现更加精密如同算法般的律法和社会舆论导向,一切都似乎向着更好的更加道德的,更加人性的化和自由的方向发展,选择权的问题便渐渐地被淹没了,但是这一切都从双星系统事件之后发生了改变,面临着来自“易”而导致的生存的压力,和“混沌”终极计算系统的诞生,人类重新将“选择权”的问题摆上了桌面。

陈杰所乘坐的轨道列车上,他发现有人在看着纸质的书籍,而有的人甚至在静静拿着木质的画笔在纸上画者油画,一切仿佛回到了往日的时光,陈杰明白,这是人们对于会议和情感的一种追寻,因为人类始终想要得到的,是一种心理上的慰藉。就好比这趟轨道列车一般,人类完全可以利用空间折叠技术,很轻松地到达这个星球之上的任何的一个地方,但是,人类却认为没有这个必要,他们想要的,是在列车上静静地看着那窗外的景色,或是聊会儿天,或是看看书,享受来自往日生活所有的一切,而并非通过科技在这一切变得更为便利的同时,也变的更为无趣和冷漠,这,也许就是人类的一个选择。

过了一会儿,在安静的旅途之后,陈杰便从中东地区来到了北美洲,他直接在半空之中踏了出去,脚底下那透明的空间桥让他仿佛身处于半空中一般,近处,是被智能温控系统所保护着的近似自然状态的植物园区,远处,一个巨大的横桥之上,便是,张梁博士所在的地方。

陈杰站着原地不动,然后由空间桥直接送到了那巨大的横桥之上,他朝下看了一眼,发现一条巨大的瀑布正流淌在桥后的山壁前,这是由一个极端的算法控制下的生态系统,在改造其他星球的过程之中,也曾使用过类似的技术,但是在空间能量结构试验成功以后,联盟便将这样的过程完全讲给了所要改造的星球,让其自然形成一个巨大的复合人类生存的生态网络,当然,这一过程需要一些人为的加速。

在一片巨大的伸展着自己躯干的乔木的背后,一座巨大的V形建筑呈半漂浮态,周围环绕着引力控制器,不断地旋转移动着,在他的注视下,一个由空间能量异动产生的圆环状入口呈现在了他的眼前,一切都时这样的自然而然,他离开了空间桥,踏入了其中,感到了一丝微风吹过,这是生物探测系统给他的信号,示意他可以进入建筑内部了。

一眨眼间,陈杰便来到了建筑的内部,但就算是在内部,他依旧能看见那周围的林地和河流,并且那树叶被吹动的窸窣声似乎就在他的耳边,不断地提醒着他这是一个完善而且统一的生态建筑。

“欢迎来到联盟中心系统,身份:‘星阵’一级架构师:陈杰,陈杰博士,您好,张梁博士正在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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