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李睿之后,宋子轩便马上往楚府去了。
到了楚府大门口,他走到守在大门的一个长相普通的家丁面前,问道:“楚家家主可在府上?”
家丁认识宋子轩,道:“回宋公子,家主正在府上!未曾离府!”
宋子轩心中一喜,道:”带我去见他!”
家丁道:”公子请跟小的来!”
宋子轩跟着家丁来到了楚府客厅的门口,
此时。
一个身穿锦袍,面白黑须的中年人正在那喝着茶水,他正是楚家家主楚不凡。
家丁对宋子轩道:“公子请稍等,小的进去禀报!”
宋子轩点头,道:”去吧!”
家丁快步的走进客厅内,对楚不凡恭敬的拱手道:“老爷,宋子轩宋公子来了!”
楚不凡心中有些诧异,他怎么来了?然后对家丁道:“让他进来!”
“是!老爷!”
家丁走出客厅,对宋子轩道:“公子,我家老爷请你进去!”
宋子轩信步走进了客厅,见到楚不凡,他拱手道:”宋子轩见过楚老爷!”他还不知道楚不凡现在对他和楚秋月两人婚约态度如何,不敢枉称伯父,唯有用楚老爷代替。
楚不凡似乎不喜欢看到宋子轩,眼中不悦,道:“你来我府上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吗?”
宋子轩却不在意,因为没有比楚家生死更重要的事了,他沉声道:“没错!”
楚不凡心中一奇,问道:“什么事?”
宋子轩一脸肃然道:“事关楚家存亡的大事,楚老爷可否听听!”
楚不凡闻言,有些怒了,他楚家明明好好的,哪来的存亡的道理,他目光有些不悦之色也越发的浓了,语气有些生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子轩目光精闪,道:“最近楚老爷是否和朱家大公子朱坤来往密切?”
楚不凡道:“可是秋月告诉你的?”
宋子轩道:“没错,楚老爷,我知道你想把秋月嫁给朱坤,只是这么做,不仅不能给秋月带来幸福,反而会把楚家推入万丈深渊之中,你可知道?”
“放肆!”楚不凡勃然大怒,站起身子,道:“你少在这危言耸听,你不过是想让我将秋月嫁给你吗?我告诉你,想都不用想,我是不会将秋月嫁给你这么一个寒门之子的!”
宋子轩暗自摇头,这楚不凡怎么这么迂腐不化,门第之别,对他来说,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他长长的吐了口气,道:“事关楚家存亡,请你先听完我说的,再做决定如何?”
楚不凡见他一脸严肃和真诚关心之色,心中有些信了,他压了心中的怒火,语气冰冷道:“你说吧!”
宋子轩问道:“楚老爷可知道我大唐朝廷内情况如何?”
楚不凡冷哼一声,道:“自然知道,皇帝年少,朱太后垂帘听政,其哥朱忠辅国!”
宋子轩冷然一笑,道:“你所了解的只是表面!”
哦?楚不凡也笑了,但是轻蔑之笑,道:“我倒想听听怎么个表面?”
宋子轩没有理会他轻蔑之色,朗声道:“如今看来是朱家势力庞大,但是朱忠毕竟是狼子野心,恶贯满盈,如此贼子,又岂会在大唐朝廷内长久盛而不衰?”
说到这里,楚不凡也明白了,他心中一突,道:“如今朝廷内能与之抗衡的寥寥无几,就算如此,不是还有朱忠的姐姐朱太后吗?”
宋子轩一笑道:“敢问朱太后是谁之生母?”宋子轩说出了其中的唯一的要点,这是对朱家最为致命的。
楚不凡闻言,脸色大惊,声音有些颤抖道:“你的意思是当今陛下要开始对付朱家了?”
宋子轩点头,道:“正是,当今陛下雄才伟略,又岂能一直放任朱家在这大唐朝廷内肆意妄为?嚣张跋扈下去,就算朱太后出面,面对自己的自己儿子,在血缘之亲面前,你觉得她会选择朱忠吗?况且,朱太后早就对朱忠的目无天子的行为很是忌惮,姐弟二人早有嫌隙,朱家覆灭,不过时间问题而已!”
楚不凡听了,更为惊恐了,他颓然地坐了下来,道:“你的意思我懂了!”
宋子轩道:“眼下你与朱坤来往密切,他日若是朱家覆灭,楚家必定会受其牵连,到那时候,你便百口莫辩,悔之晚矣!”
楚不凡脸色又是大变,他把女儿嫁给朱坤,不仅是觉得会让女儿更加幸福,而且他更为看重的是朱家那权势,楚家有朱家这座大山做靠山,他楚家的家世也是更为显赫。
但是他未曾想其中利害却是如此让他楚家致命。
眼下听完宋子轩的话,楚不凡害怕极了,不寒而栗,刚才威风凛凛的楚不凡已然不在,他心惊道:“你的话我明白了,往后我会不再和朱坤有所来往,从此和朱家任何一个人断了联系!”
宋子轩闻言,心中一喜,笑道:“好,楚老爷英明!那我就先告辞了!”
楚不凡有些不解,他以为宋子轩还会说婚事,却见宋子轩除了警告他不要再和朱家来往后,就告辞了,他忍不住问道:“你来我府上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事吗?”
宋子轩一脸笑意道:“不然楚老爷以为何事?”
楚不凡冷笑道:“你来府上除了这事,没有关于你和秋月的婚事?”
宋子轩耸耸肩,道:“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你不同意!”
楚不凡又站了起来,眉头紧皱道:“你可知我为何不同意?”
宋子轩默然,却不接话。
楚不凡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深深的疼爱之色,道:“我楚不凡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一直视她为掌上明珠,非常的疼爱,疼爱到可以豁出了我这条老命,我不想让她嫁给一个寒门之子,过着食不果腹,穷困潦倒的苦日子,她一个千金闺秀,名门之女,如何能够受得了这般折磨和煎熬,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宋子轩不以为然道:“那是以前,我现在已经是会元,而且皇帝还赏给了我两百两黄金,这些钱,足够我宋家一辈子开支了,更可保秋月今后的日子衣食无忧!”
楚不凡冷笑,眼眸深处依稀可以看出那轻蔑,道:“仅仅是这些吗?”
宋子轩疑问,道:“怎么?”
楚不凡紧紧的盯着宋子轩,冷冷道:“但你还不是一个寒门?”
宋子轩俊美的脸上一惊,他说的没错,他现在还是一个寒门,哪怕是得了会元,哪怕是被赏了两百两黄金,但他还是一个寒门,比起他楚家来说,渺小之极,渺小到不起眼,他的身份,他的家世,如同一座巍峨无比的大山将他压在寒门那里了。
楚不凡见到他的样子,心中笑了,一种极剧嘲讽与轻蔑的笑,道:“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宋子轩此时眉头紧锁,面沉如水道:“你要怎么样才肯将秋月嫁给我!”
楚不凡眼中闪过狡猾之色,道:“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个,将我杀了,就没人阻止你们的婚事了,还有第二个,改变现状,成就不世之功,成为大唐天下万人敬仰之人!两者选其一,你自己选吧?若是这些都达不到,那请你就不用再来找秋月了,给自己留点体面吧,你和秋月,今生也是无缘了!”
宋子轩沉吟半响,道:“那我只能选择第二条!”他现在别无选择!
楚不凡故作讶然,道:“你确定?”
宋子轩冷然一笑,道:“确定!”他总不可能为了自己的婚事,将他楚不凡杀了,难么他不就是楚秋月的杀夫仇人了,而且,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杀了楚不凡,无论楚不凡是怎样一个人,哪怕他是一个恶贯满盈的恶人,但他是楚秋月的父亲,这个血缘关系,是永远改变不了的。
楚不凡脸上露出一诡异笑容,道:“好,不亏是宋家儿郎,志向远大!希望你能够成功!”
宋子轩如何不知道他那笑容是如何的虚假,他冷然一笑,道:“告辞!”
宋子轩深吸一口气,愤然拂袖,转身走出了客厅,他知道,这是楚不凡的缓兵之计,楚不凡说的第二个条件,是何其之难,何其遥远,他若真能够做到,以他现在的年纪算起,最少也要一二十年岁月时间,到那时候,楚秋月怕是早就嫁给别人了,岁月对一个女人来说,何其重要,楚秋月又如何能够等得了,一个女人最美丽的年华不过是几年,她等不了的!
岁月蹉跎,年华不在,又岂是每个女人能够逃脱的了的宿命。
想到这里,宋子轩突然地边走边怅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他那眼眸深处尽然有隐隐泪光闪现。
脑海中忽然浮现一幕幕楚秋月那绝美无比的面庞,本来他心里应该觉得甜蜜无间的,为何他的心却更加疼了,非常的疼,撕心裂肺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