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老黄拿的?不可能,他平时主动买这买那,总是不让我多化钱,怎么会不声不响地拿我的钱呢?
她再也忍不住,去告诉老黄。老黄一听,暴跳如雷,又要扑去打儿子。她拉住他说:“你先偷偷查一查,查到了,才教育他。这样,兴许有些效果。”
老黄平静下来,不立刻去找儿子,而是暗中留心他。吃好晚饭,儿子一转身就不见了。老黄便悄悄跟踪他,结果发现他走进了村里的那个黑网吧。上了一会儿网,他又走出来,去一个小店买了两盒高档的饼干,走进了路边的那个游戏厅,边吃边打起了游戏。
打了一会,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长头发男孩走进去,儿子把一盒饼干拿给他,财大气粗地说:“吃吧。”那个男孩笑着说:“啊,军哥有钱了?”他慷慨地说:“你有钱了,也不要小气。啥时候,我请你去饭店,好好啜一顿。”
老黄就知道这钱肯定是他偷的,可这回,他没有立刻扑进去打他,而是气鼓鼓地退回来,先在修车铺里翻找,再回家翻他的宿舍。但翻来找去,寻遍了小屋的每个角落,却一分钱也没有找到。
苏小玉在一旁提醒:“你摸一摸他的枕头。”老黄一摸,里边果然有异物,拆开一看,两张百元大钞折叠着塞在枕芯里边。
这下,老黄气炸了肺。马上将儿子从游戏机房里拎着耳朵扯回来,关了门,把枕头里抄到的钱丢在他面前,低声怒吼:“你这个小畜牲,还想抵赖吗?说,你是怎么偷到她裤子袋里钱的?”
逼了好一会,小黄才承认说:“晚上,你们睡着了,我用竹竿,在窗外挑的,拿了钱,又把裤子挑回去。”
苏小玉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气得掩住脸籁籁地哭了。老黄再也忍不住,大吼一声:“畜牲,你这是要,活活气死我们哪!”冲上去打了他一个耳光。
小黄掩住左脸,倔强地喊:“打吧,打死我,你们才快活!”
老黄吼道:“你这么小,就贼心不改,长大了,还怎么得了啊?”气得失去了理智,就冲到走廊里,操起那把雪亮的菜刀,扑进门,抓住儿子的右手,往桌角上按,“我对你说过,你再手发痒,就砍断你一根手指。”
苏小玉闻声一惊,连忙扑过来要夺老黄手里的菜刀。可是晚了,只见老黄扬起菜刀,寒光一闪,就对准儿子的手指砍了下去。
“啊——”儿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被砍断的食指象割断喉管的鸡血往下直滴,那节鲜血淋漓的手指蹦了三尺远,落在桌子的另一角,渗着鲜血,在桌上弹跳不止。
老黄丢下菜刀,退在一旁,脸色铁青,两手如发了疟疾一样,抖个不止。小黄抱住右手在地上跳着脚,仰天嚎叫。
苏小玉吓呆了,蹲在地上象死了人一样哭起来。小玲玲也吓得哇哇大哭。母女俩的哭声和小黄的嚎叫,在寂静的小村庄里显得异常的凄惨和恐怖。
院子里的人闻声过来看热闹,站在门口,发出一片嘘嘘声。却谁也没有提醒他们,迅速弄这个孩子去医院接手指。这样,这个可怜的孩子就永远失去了右手一节宝贵的食指。
苏小玉哭了一会,站起来要领小黄去村里那个私人诊所包扎,却被小黄仇恨地推开了。
院子里两个好心人上前把滴血不止的小黄领了出去。小黄一路走,一路哭,一路滴着血,在那条小巷子里洒下了一串鲜红的血珍珠。
苏小玉内疚得呆呆地坐了一夜,痛苦地想了一夜。第二天早晨,她就到村里去寻找房子,在73号院子里谈妥一间小房子,回来不顾老黄的苦苦哀求,坚决搬了出去。
32
苏小玉的煎饼生意越做越好,最多一个月赚了三千多元钱。但与老黄分开后,玲玲的照看成了问题。开始几天,她把女儿带在自己身边,一边做生意,一边照看她。可总不能把她拴在腿上啊,一转眼,玲玲就走开了,让她担心吊胆的,做生意也没心思。尤其是村里一个外地人的儿子落水淹死以后,她更加害怕了。便设法把女儿弄进了附近一个民工子弟学校,提前上了一年级。这样,接送和做饭又成了问题。
她想来想去,没有别人,只有把妈妈请过来照顾她们。生活已经没有问题,她的卡上存了一万元钱。妈妈过来的话,可以租一间大一点的房子。可妈妈肯来吗?她还在那个小饭店里上班?爸爸退休了没有?要是他们来了,要把我弄回去怎么办呢?疑问和担忧太多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思想斗争,苏小玉终于决定跟爸爸妈妈联系。总不能一直不联系吧?迟早要面对他们,长痛不如短痛,干脆跟他们见面,让他们骂就骂吧,哪怕打也行。你这个不肖女儿,是该骂该打啊!
于是这天晚上,她弄睡女儿后,就提笔给他们写信,把与第二个男人分开的情况作了描述,写到伤心处,她又忍不住热泪盈眶。这次,她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和住址都写了上去。
第二天一早,她送好女儿,出了一会摊,待上班族走得差不多了,就让旁边那个烤红薯的老人看一下摊,风风火火地骑车到镇上去寄挂号信。
第六天,她的手机就响了。一看是自己老家那边的号码,她的心一下子提起来,颤着手指按了ok。
“喂,”一听就是爸爸的声音。虽然已经六七年没听到了,声音沙哑低沉了许多,但还是一听就听出来了,“你是,小玉吗?”
“爸爸,我是小玉呀。”她用力喊了一声,眼睛湿了,声音也哽咽起来。
爸爸也在电话里哧哧地抹着鼻涕,声音喑哑地说:“你的信,我们收到了。我跟你妈妈,商量了一下,觉得你,还是回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