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阳光染上洁白的云朵,一瞬间射向大地,流走在斑斓的琉璃飞檐上,穿过艳丽的桃树,万枝香袅红丝拂。
绾心醒来的时候,夏珞已经离开了。她抚了抚额头,黑如宝石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言述的神色,此时水艺正好看见,放下手中的洗漱盆,说道:“娘娘,今天还有一出好戏看呢,快起来吧,别想太多了。”
绾心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轻笑出声,说道:“兰心舌怎么处理的?”
水艺的神色很是骄傲,说道:“沐离公子真是聪明,兰心舌是苗国巫蛊之术必不可少的,王后昨天拿过来的时候,表情很是憋,她如果知道沐离公子把那兰心舌捣碎,扔进了马厩里准气死的。”
水艺又看了一眼绾心,说道:“倒是娘娘你,王上他没有为难你吧?”
绾心愣愣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瞪了她一眼,说道:“当然没有!他没有对我做出不好的事情……”
水艺的神色突然有些复杂,犹豫着要不要说。绾心看在眼里,蹙眉说道:“你想说就说吧,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再可怕的了。”
水艺叹了口气,说道:“娘娘你自己出去看看吧。”
绾心打开房门,阳光一瞬间萦绕在她的周身,淡妆浅媚罗绣轻,一点点金光从她的眉眼不断蔓延,阳光下闪动的睫毛在明净白皙的脸上投下一段玫瑰色剪影,目光有些迷离湿润,却有一种触目惊心的神色从眼眸中流露出来。
绾心喃喃道:“雾霰……花?”
阳光下,花花似霰。
满院种上了雾霰花,阳光肆意地洒在红如绯焰的花瓣上,在地面斑驳出灼灼的光影,地上堆起一层浅浅的红色轻絮,璀璨,却迷离。
安然看见门口的绾心,很开心地上前,指着那片花海,说道:“娘娘,你看,是不是很好看?那可是陛下一个晚上植上的,陛下还不用奴婢帮忙,陛下说是想给娘娘一个惊喜。”
安然说得很兴奋,看绾心的表情很冰冷僵硬,安然讪讪地笑了笑,继续说道:“娘娘……不喜欢吗?那可是陛下种的,而且奴婢从来没见过开得那么艳丽的花,真的好漂亮……”
“够了!”水艺突然打断安然的话,随后又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重,对安然说道:“娘娘不喜欢太过红色的花。”
安然似是了然地点了点头,又说道:“为什么啊,不是很好看吗?”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水艺看了一眼绾心,皱眉说道。
绾心却突然回头,对着安然说道:“因为它的颜色,像血,恶心。”
因为这些东西,让她想起了一个人想起了那些事情,即使时间流逝,也无法放怀,无法释然的一些事。
而那些人,带给她伤痛的那些人,她会一一向他们讨回来。
那么,那个时候,夏珞,你这样的一个人,将会永远后悔,而她与他,将永不相见,生生世世,永生永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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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绿色泽镂花的纱帐滤出几许清新,绾心坐在亭子中,看着沐离给她拿过来的书,眼睛突然瞥到夏珞带着一群人朝这里走过来,她却装作未看见。
夏珞在绾心身边坐下,看了她一眼,咳嗽了一声,想引起她的注意,见绾心理也没理他,只好说道:“在看什么呢?”
绾心这才抬眼看他,说道:“陛下这会不是应该和众大臣去商量事情吗?臣妾看的书自然入不了陛下的眼。”
夏珞突然站了起来,一身金色锦服,凛然傲气,双眸中却浸满一抹悲伤的浅棕色,他冷冷地俯视着她,说道:“你又想怎样?不要以为孤会一直纵容你!”
“是你逼我的,不是吗?”绾心依旧坐着看书,剪瞳中流动晶莹的秋水,缓缓地说道:“臣妾真的很想知道那些雾霰花是什么意思?炫耀?报复?”
夏珞一把抓住她的手,她踉跄地站了起来,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惊呼道:“放手!”
夏珞冷冷地逼视着她,说道:“你说炫耀?报复?你真是不知死活的女人!孤为你做了这么多,完全失了一代君主该有的风范,你倒好!说孤是炫耀,报复!”
绾心冷冷地勾了勾唇,说道:“不是吗?明明知道那些雾霰花是火灵族的,明明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你也知道,是我相信你才让火灵族灭亡,也希望你知道,我的父亲,是你害死的!”
“我,永远忘不了!”绾心说道。
夏珞狠吸一口气,抓住她的下颚,与她直视,冷声说道:“就算是这样,孤也要你清楚一件事,你现在是我妃子!是我夏珞的女人!”
绾心苦笑,双眸浸入刻骨的悲伤,说道:“错了,我本以为可以忘了很多事,我以为可以像昨天那样,可是,存在很多是不能忽视的,我们回不去了……”
夏珞心中忽地一滞,凝固的血液在这一刻恢复正常,原以为这颗心将永远被冰封,原以为这份感情将永远不得见天日,可是刚刚那一瞬间他觉得有一丝暖意冲破冰封,氤氲在整个心房,迸发出一直久蕴的最深的情怀。
夏珞的双眸中流动着安静悠远的光芒,一时出现罕见的温柔,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可以的,只要你想,我们就可以回去,那个坎我们可以一起填平。”
绾心抬眉看着他,眸中涡卷着明灭不定的色彩,她什么都没有说,而是直接靠在他怀里,用行动说明了一切。
夏珞因为事情不能耽误了,只好先离开,说道:“晚上等我一起用膳。”
夏珞走后,绾心一直在出神,想了好多好多,知道一名侍女的出现,“离妃娘娘,娘娘?”
绾心抬了抬眉,说道:“嗯?”
那名侍女恭敬地说道:“月妃娘娘说让您过去……”
“知道了。”绾心淡淡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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绾心看着眼前的人,流光溢彩流泻在他的眉间。
阳光的逆影照在他的周身,将那抹温润魅人的身影映得如此明媚,恬淡优雅的笑容自然地挂在脸上,清雅,潇洒。
她飞一样地奔进他的怀中,千言万语及不上一个拥抱,仿佛想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中,永远不分开。
竹林。
绾心拉着沐离的手,走在竹林中,很兴奋地说道:“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啊?很幽静。适合……”
沐离捏了捏她的手,暧昧地说道:“嗯?适合什么?”
绾心的脸红了红,犹如池上海棠,低声说道:“当然是……给我们幽会啊。”
沐离的双眸流露出明亮的笑意,唇边也勾起明显的弧度。绾心瞪了他一眼,原来他明知道她要说什么,这个坏蛋……
绾心执着他的手,她的指腹轻轻在他的手掌摩擦,说道:“我……必须先得到他的相信,所以有些事我必须做,虽然不情愿,但是……”
沐离的食指轻轻抵上她的嘴唇,勾唇浅笑,说道:“我了解,因为懂你,所以不会怪你,知道你任何想要做的事情,想要帮你完成所有的心愿,想要让你微笑。”
请你一定要知道,你就是我所有的动力。
不管她需不需要他,他都会在她的身边,任何时候。
她开心的时候,他会默默地守护她,守护着她的笑容,她难过的时候,他的肩膀便是属于她的,她生气的时候,他会替她出气,她流泪的时候,他会替她擦干。即便有一天,这样的他会令她厌烦,他还是会在她的身边,任何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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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夕阳染红了半边天,夏珞因为有事没有来绾心这儿,反而是霁月和沐离两个人在这里蹭饭了。
不一会儿,一名宫人急冲冲地赶了过来,水艺看见后把安然支开,四个人坐下说话。
那名宫人看了看霁月和沐离,犹豫着要不要说,见水艺点了点头后才说道:“陛下命人去调查尚书大人,虽然没有查出与幻夜国是否有联系,但是查出与苗国联系很大,尚书大人设的大部分商号都在苗国,骗的是本国百姓的钱。”
“陛下现在十分火恼,把尚书大人叫来了宫中,尚书大人却一味反驳,完全不把陛下的话放在眼里,陛下一怒之下把王后禁足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种特有的声音,那是水艺教给自己宫人的联系方式,水艺点了点头,把门打开,那名宫人赶紧说道:“陛下正在过来的路上,脸色很不好。”
夏珞阴着脸踏进绾心的房间,绾心正躺在床上,沐离和霁月已经回去了,水艺也退下了。
绾心抬眼看见,还没来得及看到他的脸,她便感觉一团黑影压了下来,然后被他紧紧抱住,很紧很紧。
“陛下,你怎么了?”绾心故作娇声地问道。
夏珞把头压在她的肩窝上,闷声说道:“不要叫我陛下,叫我珞,叫我珞……”
“珞……”绾心的眼睫毛用力地眨了几下,也伸手轻放在他的背上,仿佛能感觉到他的悲伤与无力,轻声说道:“有任何不顺的事情,相信一切都会过去的。”
夏珞坐正身体看着她,说道:“我们睡觉吧。”
“啊?”绾心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被他一把搂住倒在了床上,因为想要他早点离开,她故作上床睡觉的样子,并没有洗簌,现在这样……
此刻,窗外的黑影飞掠而过,绾心撇头看过去,心中轻声说道,沐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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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上一个人,不是因为外貌,不是因为权势,不是因为,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因为那个人,那个人让你体会何为相思,那个人让你放不下,那个人让你学会了患得患失,那个人是你心里一块温软绵延的伤。
就是因为他是他,不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