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无暇的天空中,一缕阳光透过云层,反射出细细碎碎的亮光,在种满莲花的湖畔潋滟出粼粼波光,延伸出一地明媚。
晶莹纤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琴弦。
恍若天籁的音律在空中飞扬,瞬间,整个世界都为之停转。
“叮……”绾心的手指顿时停了下来,歪着头看霁月,双眸紧蹙,说道:“霁月……你身体不舒服吗?怎么看上去那么累?”
霁月左手托腮,早已垂下的眼脸慢慢上扬,双眸有些迷失,发出“唔”的轻声,说道:“嗯……我可能有点累了,诶……没事的。”
“真的?”绾心不太放心,走到她身边,细细打量她。
霁月舔了舔下嘴唇,笑了一声,说道:“我想吃东西了。”
绾心狠狠地宛了她一眼,说道:“我还以为你身体出什么问题了呢,你倒好,只想着吃的。”
“谁只想着吃的呢?”夏珞的声音突然想起,害得眼前两个小女人吓了一跳,急忙换道:“陛下……倾下长乐无极!”
夏珞扶住绾心,对霁月摆了摆手,说道:“不用多礼了。”
“诺。”
绾心不着痕迹地退开,来到霁月身边,恭敬地说道:“陛下,您怎么会来了?”
“找你!”夏珞对她的退却很是不满,对她招了招手,冷声说道:“你过来!”
“陛下如果找臣妾,可以随便派遣个宫人过来,无需自己亲自过来。”绾心倒是体谅他,关心地说道。
在夏珞耳中却听成另一种意思,他冷冷哼了一声,说道:“你就这么不想见到孤吗?”
绾心挑了挑眉,这次真是他误会了她,正想说些什么,夏珞已经走出了亭子,绾心叹了口气,对霁月说了声,然后追上夏珞。
亦步亦趋地,她跟在他的身后,随着他的脚步。
夏珞叹了口气,停下脚步,而身后的绾心差点撞上他的宽背,她揉了揉鼻子,说道:“陛下?”
“你……”夏珞无语,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说道:“没事了嗯?”
很自然地,他牵起她的手。
很自然地,他的嘴角上扬。
“陛……陛下,这是要出宫?”绾心瞪大了眼睛,看着宫门,然后看着夏珞,阳光下的他,在微笑。
无疑地,阳光下的他,那么闪耀。
他的笑容闪着盈盈的水泽,阳光跳跃在他明澈的双眸中,淡淡的金芒在他周身镀上一层金贵的华光。
这一瞬间,绾心看得呆了。
“怎么?”夏珞轻勾她的下颚,魅惑地笑着,轻勾嘴角,说道:“想让我临幸了?”
“喂!”绾心精致的侧脸升起一圈红晕,如同灿烂盛放着的八重樱,妩媚而轻饶。
夏珞坏笑,轻轻执起她的手,认真地说道:“信我一次,这一次,嗯?”
绾心猛地低下头,心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不是要出去吗?还不走……”她轻轻回握着他的手掌。
亭中。
“娘娘……娘娘……”毫无预兆地,霁月的身体斜着倒了下来,身边的侍女吓成一团,“快!快叫太医。”
“这是怎么回事!”沐离才从宫外赶来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沐公子……”侍女的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看见沐离后大大松了口气,说道:“沐公子,娘娘她不知道怎么的就倒下来了,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沐离皱了皱眉,问道:“娘娘她之前有什么不妥吗?”
“没什么不妥……”另外一个宫女轻呼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奴婢是负责娘娘洗簌的,以前娘娘起得很早,可是这几天娘娘每天都起得很晚,而且每次都要奴婢叫醒,好像每次都睡得很沉。”
“不知道,这算不算……而且最近娘娘看上去挺累的,就是脸色不太好。”
“嗯。”沐离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膳食呢?”
“膳食还是和以前的一样,没不妥的。”
沐离看见水艺后,对她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退到大殿内。
沐离问道:“绾心呢?”
水艺尴尬地咳了咳,说道:“陛下把她带走了,应该是有什么事了吧。”
虽然知道没什么,虽然知道一切都是必须的,可是,当沐离听见这句话,心脏仿佛被尖利的刀片划到,短暂却悲怆。
热闹的街道,依旧不变。
绾心的心情自是与上几次不同,有些事一旦想起来,心情就会不一样。
夏珞深深地看进她的眼里,指着前面的客栈,说道:“这里,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还记得吗?”
是啊,她怎么可能忘掉,那个人时候,她的父亲还在,她的族人也都在,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而现在……为何眼前这个人,这个造就了一切的人可以这般自然,这般坦然,明明,不该的!
绾心细细地瞧着他,逆光的碎影打在他俊薄的脸颊,清凉的眼眸中带着欣喜的光彩,仿佛胜过了阳光,嘴角轻轻上扬,却那么风淡云清,仿佛掌控着一切。
绾心笑了笑,说道:“不是,这里是我们第二次见面。”然后,她不等他就走进了客栈。
“嗯?”夏珞大步追上她,敏捷地抓住她的手,固执地问道:“那是哪里?明明是第一次啊。”
这时,夏珞想起了那一抹白衣。
他其实都知道,当他在山洞遇见时,听到她对他的那句斥责,“你!你过分!”那样的眼神,清冽,天真,妩媚。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了是她。只是,他不想说穿。
因为,那个时候的他对她真的很凶呢,从来没有这样后悔过,也许她们可以有更好的认识。
“骗你的啦,是第一次,看……就是坐在这里嘛。”绾心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大咧咧地坐下,对小二招了招手,说道:“小二,我要店里最贵的菜,全都要!”
小二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直到感受到夏珞冰冷的目光,才急忙退下。
夏珞宠溺地看着她,眼神柔得不可思议,说道:“这么多,你吃的下吗?”
绾心撅了撅嘴,像是带着一点小报复地说道:“我就要!大不了带走,嗯,回去也可以吃,带给霁月吃,带给水艺吃,带给安然吃。”
浅橘色的夕阳染上天际,霞光穿透云层,不停地变换着各种光泽,缭绕,朦胧似幻。
放下了所有事,他们逛遍了大街小巷,买了许多可爱的小东西。绾心疑惑地看着夏珞,说道:“这么晚了,你还不用回去吗?原来一国之君这么空闲啊!”
“就你这句话,我可以治你罪。”夏珞威胁地说道,可是笑容确实那么真。
绾心嗤之以鼻,说道:“治吧,伴君如伴虎,果然不错。”
夏珞突然停下来,拉住绾心的手,绾心被他拉了过来,他的唇轻轻碰触她的唇,只是一瞬间,却让他感到一种柔美的蛊惑。
绾心狠狠地瞪着他,然后毫不在意地说道:“就当被狗舔了。”看着继续往前走的绾心,夏珞倒不恼她的话,只是苦涩地笑了笑。
月光下,银屑般细碎的光芒染在湖面上,空气中泛着潮湿的水雾,绾心和夏珞正在一艘华丽而精致的船坊上,烟绿的蝉翼纱被月光染上银色。
“呵呵。”绾心站在船头,微风掠起她的黑发,纠缠在风中。
“一国之君就是好啊,排场还这么微风,真真是奢侈啊……”还没等绾心说完,夏珞轻敲她的小脑袋,说道:“现在,这个人却是都听你的了,你想要更气派都可以。”
“我才不要。”绾心看着他,目光闪烁,说道:“是自己的就不稀罕了。”
“天……”绾心震惊地看着前方的一大片花海,看了看夏珞,疑惑地问道:“这才是今天出来的重点,是吗?”
夏珞点了点。
月华清照,水雾轻然。
繁花尽放在深夜,簇拥在一起,一霎那光华肆意,弥漫着难以言明的美妙,浅唱成吟。
绾心看着夏珞,他的嘴角升起一抹洁白而迷离的微笑,那一瞬间竟弥漫出一种摄魂夺魄的美丽,矜贵,骄傲,冷漠,此刻却为了一个冷然的女子,露出温情。
她的心,不禁怔住。
只是,谁会知道,就在此刻还以为眼前看见的是那么美好,几个时辰后,一切却都便了,那些臆造的美好都成泡影,无处循迹。
“什么?”绾心听安然说了霁月的病,连夜赶去了霁月的殿中,看见沐离后,两人很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看来明天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