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雪一直盯着乔小余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乔小余了,她才站起身给自己再盛了一碗粥,粥盛好后,她好奇地伸手打开一旁食案上扣着的竹编桌盖。
只见桌盖下盖着的是一大碟子的炸茄子,分量是她方才吃的那一碟的两倍,炒鸡蛋也是,鸡蛋汤也亦然。
融雪将桌盖重新盖下,再坐回到到长凳上时,又是一脸笑呵呵的模样。
师嫂嫂,偏心哪,给师兄留那么多的菜。
是不是……口是心非哪?
嘿嘿,嘿嘿嘿。
前边楼阁处。
冰刃走上二楼的屋廊时,脸色阴沉得好似随时都能卷起一阵惊涛骇浪,只见他走到冬暖故与司季夏那屋的门前便不再往前了,而是将脚步定在了那儿。
因为门前的屋廊上,还站着一个白拂。
只见白拂背对着冰刃负手而立,看着院中湖上的景色,淡淡道:“冰刃兄突然这般杀气腾腾而来,是为哪般?这才白某的地儿上,怕是不好吧?”
“我要见楼远。”冰刃开门见山,多余的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有。
白拂转过身来,平静的双眼与冰刃那双正翻卷着杀意的眼睛平视,波澜不惊,只淡淡道:“白某不知冰刃兄此话何意。”
“我要见楼远。”冰刃只将话冷冷重复一遍。
这一回,白拂不答话了,只定定看着冰刃,平静的眼神渐渐变寒。
冰刃将拇指顶到剑格上,微微眯起了眼。
只要他的拇指往上一顶,他手中的冰刃剑便会出鞘。
白拂并起右手五指。
仿佛有如刀刃般的风从他们之间卷过。
就在这时,旁边微掩的门扉被人从里慢慢拉开了。
白拂见着出现在门后的人,立刻敛了眸中的寒意,转为恭敬道:“大人。”
冰刃则是盯着李悔的双腿及他身下的木轮椅,眸中有震惊一闪而过。
只听李悔温和地对白拂道:“既是客人想要见阿远小子,拂儿便领客人去吧。”
白拂微惊,有些不能理解地看着李悔。
“客人不惜拔剑也要见到阿远小子,想来应该是极为重要的事情,万一是紧要之事,就这么被你我耽搁了,怕是不好。”李悔说完,抬眸看向一脸阴沉的冰刃,微微低下头,诚心道,“拂儿礼数不全,李某在此替他向阁下赔个不是,还望阁下见谅。”
白拂深深拧起了眉。
冰刃将拇指离开剑格,用力哼了一声,道:“我这个江湖草莽可不敢受丞相大人的如此礼数。”
“你——”白拂眸中森寒陡起。
“拂儿。”李悔只温和地唤了他一声,白拂深拧起眉。
“拂儿领客人去见阿远小子吧,莫耽误了客人的要事。”
“……”白拂沉默少顷,才微低下头,恭敬道,“是,大人。”
冰刃则是懒得多看他们一眼,又是用力哼了一声,握剑转身,率先走下了竹梯。
李悔抬手轻轻拍了拍白拂的胳膊,有些惭愧道:“去吧拂儿,算是帮我一个忙。”
“拂儿不敢这般想!”白拂连忙道,大人的吩咐,他只管遵从,怎敢说是帮忙。
“去吧。”
“是,大人。”白拂躬躬身,“拂让小东过来伺候大人。”
李悔本想说不必,终还是点点头,“好。”
他现下这般,没有个人在旁陪着他,怕是难以行动。
已经走到楼阁前的冰刃瞧着白拂迟迟不下来,便抬头恶狠狠地瞪着他与李悔,怒道:“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白拂双手微拢,连竹梯也未走,只踩着栏杆朝下跃身,转眼便到了冰刃身侧,冰刃嫌弃地看他一眼,走了。
白拂忍着胸中怒火,与冰刃并肩而行。
冰刃难得的沉默,白拂也不愿与他说话。
然走着走着,忽听白拂问道:“你和大人之间,是何关系?”
“哈哈哈——”白拂话音才落,冰刃忽然大笑出声,一脸得意地挑眉看着白拂,“白拂小儿,你输了,你先说话了!哈哈哈,老子赢了!”
“……”白拂眼角直跳。
“我和你那什么大人之间是何关系,你想知道?”冰刃哼着声,“真要说来,你要跪下叫老子一声‘师叔’。”
“……”白拂错愕。
桃林别院里。
楼远让春荞和秋桐将他那张竹编摇椅搬到前廊来,遣了秋桐去给他做好吃的,让春荞在旁帮他轻咬着扇子,他则是躺在摇椅上一派惬意地小憩。
摇椅发出的轻微的吱吱呀呀声,显得这个早晨极为安宁,偶尔一阵风过,吹落几片颤巍巍的桃花瓣,旋旋而落。
“春荞啊。”楼远的身子随着摇椅一下一下地摇晃,春荞安安静静地在旁帮他摇着扇子,忽然听得楼远唤她。
“属下在,爷有何吩咐?”春荞轻声问道。
“扇子打得累了就歇歇啊,帮爷倒一盏茶来,爷渴了。”
“是,爷,属下这便去。”春荞站起身,将扇子放到她坐着的凳子上,正要往堂屋里去时,她的脚步忽然顿住,眸中有惊色,与此同时欲转身挡到楼远面前。
可,已然来不及。
一阵黑色的疾风在她转身之际已然卷到了楼远面前来,举着剑鞘就要朝楼远的咽喉捅去!
“爷当心!”春荞惊呼出声。
她的话音还未落,只见那张摇椅忽然猛地一阵频频摇晃,摇椅上哪里还有楼远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