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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子午断魂散(1)

当日杨静霜拜别雪冰等,带着柳东剑的骨灰回潮涟岛,弃船登岸,已有紫娥带了四个白衣少女前来迎接。杨静霜想起柳东剑跟杨侠英的夫妻之情,道:“岛主在什么地方,带我们去!”紫娥答应:“岛主正在汀澜轩中休息,姑娘请随我来。”杨静茹私自出岛,怕杨侠英责骂,忙推脱晕船,要去休息!杨静霜知她故意推脱,也不强求,吩咐两个少女送她回房。杨静茹大喜,忙姐姐姐姐的一堆好话,偷溜而去。

一路穿花度柳,汀澜轩内,杨侠英站在雕栏前观景,瀑布一曲三折,荡起层层雾珠,紫娥走上前去弯腰道:“岛主,二位姑娘回来了!”杨侠英头也不回:“什么时候回来的!”紫娥还未回答,杨静霜道:“妈妈!”杨侠英转头一望:“怎么现在才回来?”杨静霜神色黯然:“因为有事耽搁了,请妈妈责罚!”杨侠英道:“杨静茹呢?”静霜道:“她有点晕船,先回房间了!”杨侠英点了点头,挥手道:“你也退下吧!”

杨静霜迟疑,解下肩头背的包袱道:“女儿给妈妈带回一件东西,请妈妈过目!”杨侠英挥了挥手,似乎有些的不舒服:“先放那儿吧!”杨静霜皱眉:“雪冰的爷爷死了!”杨侠英摇头:“死一个人算得什么!”瞧她如此冷淡,杨静霜忽的伤心:“可是,他……!”话语之间有些哽咽。杨侠英瞧女儿如此,心中诧异,这个女儿一般的事情是动摇不了她的心境:“他是什么?”杨静霜道:“前任武林盟主刘江的三弟,刘剑!”

话说出口,杨侠英诧然:“你说他是谁?”杨侠英道:“前任武林盟主刘江的三弟,刘剑!”杨侠英身子一颤:“刘剑!”向着旁边紫娥道:“你们先下去!”紫娥带着侍女退出,杨静霜搀扶杨侠英坐到石桌前,拿出柳东剑交给她的那半边的绣帕和三枚的七星针,道:“这是他、他临走前交给我的,让我把这两样东西转交给您!”杨侠英颤抖的接过那半边的绣帕和三枚的七星针,抬头道:“你,你知道他是你爹爹!”

杨静霜点头,杨侠英忽的凄然一笑:“我这几日总是的心中愁闷,想的一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想不到,是,是他回来了!”将那半边的绣帕展开放在桌上,又从怀中拿出另外的一半,拼合一起,中间一束牡丹花娇艳鲜丽。杨静霜瞧的一呆,打开包袱,将柳东剑的骨灰盒拿出来:“这十几年来,爹爹一直想着回潮涟岛来看您,直至去世的那一刻,仍念念不忘。经过雪冰的同意,我将爹爹的骨灰带了回来.完成他最后一个心愿。”

杨侠英一惊,瞧着眼前的骨灰盒,似有不信:“你说,这是他的……?”杨静霜点头。杨侠英接了过去,轻轻打开盒盖,目光一扫,又是匆慌的合了起来,眼含泪花,双手抱着骨灰盒呆了半晌,突然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血迹洒在骨灰盒上,杨侠英手攥着那斯帕晕了过去。

杨静霜吓了一跳,忙喊紫娥等搀扶。玲珑小榭中休息,紫娥悄声道:“姑娘,岛主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如何突然吐血晕倒呢?”杨静霜给杨侠英盖上薄被,轻轻摇了摇头:“妈妈这时急火攻心血不归经所致,已经服用了白花玉露丸和养参丹,应该没什么大碍,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你们先出去吧,我一个人守着便可!”紫娥等退出房间。

一会儿,杨侠英果的悠悠转醒,轻唤道:“静霜!”杨静霜忙走到床边,扶她坐起身来。杨侠英道:“霜儿,给我倒杯水来!”杨静霜忙答应,倒了水递到床边,杨侠英只喝了几口,见到桌上放的柳东剑的骨灰盒那半边的丝帕,沉沉一叹:“霜儿,将那帕子给我拿来!”杨静霜接过茶杯,拿了丝帕递给她道:“妈妈,您好些了吗?”杨侠英看着那丝帕,泪眼婆娑,长叹了一声道:“想不到!想不到!其实都怨我啊!”抬头向着杨侠英道:“你爹将这丝帕交给你时,有没有说什么话?”

杨静霜道:“爹爹在去世的前几天,还说办完了事情后,要与我回岛来瞧您。可惜,苍天弄人,爹去世前,将这丝帕和三枚七星针交给我,让我转达给妈妈一句话,他……他这辈子对不住您!”杨侠英身子一诧,仰天哭笑:“是我对不起他!是我当初不该跟他割帕断情,将他赶走,还用那三枚七星针射他!是我不该啊!”眼泪潸潸而下。杨静霜忙劝阻,杨侠英低头扫了那丝帕一眼,目光望向窗外,似有所思:“那是你只有三岁,我们一家三口居住武当山下的一处幽静小屋。有一日,你爹爹收到刘江的来信,言刘洪渊找到了,要他迅速前往峪水峡谷。你爹爹便约了玄灵道长同去。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回来,还带回了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女婴和一个年轻姑娘。我问他发生什么事了,他说刘江刘洪渊都死了!他们到的时候,只有那姓阮的姑娘和婴孩。那时,正值深冬,那姑娘冻得手掌裂开了血痕,而怀中的女婴双颊通红,便如抹了一层胭脂,模样娇媚。我瞧的欢喜,帮忙抱着引二人进屋取暖!”

“晚上休息时,我见你爹爹闷闷不乐,问他什么话,他也不答。我有点儿生气,次日天明,他拉着我来到树林中,跟我说‘侠英,我们住在这儿太危险,必须离开!’我问他‘去哪里?’他说‘不知道’我又问他那年轻姑娘和那女婴怎么办,也跟我们一起走吗?他点头,那女婴是刘洪渊的女儿,那姑娘虽是个丫鬟,却也无家可归,必须待她们一起走!”

“当时我心中听的不乐,道‘你带了他们,我和洛影怎么办?’洛影是你两岁以前的名字,刘江的师傅苍延真人给起的名字。又问他,我们一起回潮涟岛吧。当时潮涟岛的岛规是不允许外人踏入的,我这么说,已是做了极大的退让。潮涟岛上有云雾阵,花草毒阵和万石迷宫阵,就算再是厉害的敌人,也闯不进去。可惜你爹爹竟然不从。最后,我们吵了起来,他竟然冒出一句对那女婴和那姑娘会像对我们母女一样好。我心中岂能不怒。”

“或许听到我们吵架,那姑娘忙抱着女婴走了来,而你跟在后面,瞧道我们,口中叫着爹爹妈妈奔跑上来。此时正值雪天,地上很滑,瞧你跌倒,你爹忙上去抱起。我瞧的伱哭闹,又瞧了一眼旁边站立的那姑娘,心中愤怒,便赌气道‘你既然要对她们好,要去关心照顾她们,那又何必理会我和洛影。你如果真的要带她们一起走,我就跟你决断!’那姑娘见你爹两边为难,忙道‘刘大哥,侠英姐,你们不要吵了,都怪我不好,我不想连累你们,我带着凌儿离开便是了!’我听得转目一扫,轻哼道‘刘大哥也是你叫的!你既然说要走,还站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走!’当时正在气头上,话说的过分了一点,只瞧那姑娘泪光盈盈,弯腰一礼,抱着那女婴转身便走。”

“你爹忙去阻拦,转头向着我说‘侠英,这冰天雪地,你叫她们去哪里?’我生气‘我管她们去哪里,总之马上在我眼前消失便是!’你爹也生气了,脸上微有的怒色‘侠英,你不要太过分了!’我听得大怒,当即呼喝而起‘我过分,好!今天我就过分给你瞧。有本事你也走,我们母女不需要你来照顾!’我边哭着边向他怒吼,他忙拿出这丝帕给我拭泪,我把他退到一边,斥道‘我不需要你关心,你走啊!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你爹瞧真的生气了,忙上前劝道‘侠英,万事好商量!’”

“天空忽然飘起了雪花,我怒言‘没得商量!我们母女和他们之间,你选一个,要么我带洛影离开,要么她们离开!’你爹喊了声‘侠英!“可以瞧出他的愤怒,我把剑指在了他的胸前,喝斥道‘快选!’不留丝毫的情面。结果出乎意料,他竟然选择了那姓阮的姑娘和那婴孩,他的原因是她们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又不懂得武功不会防身,万一敌人追来,只有死路一条。而我当时已经是潮涟岛的岛主,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古月神姬,武艺高强,没有人敢得罪!”

“那是我当真气到了极点,怒发冲冠,用剑挑起了他手中的丝帕,呼喝‘好!你英明,你去关心她们吧!从今天起,我杨侠英跟你刘剑此帕为证,情断义绝!’刷的一剑,将那丝帕斩做了两半。丝帕伴着雪花飘落在地,我瞧到了他眸中一闪而过的哀伤,我何尝不伤心。你站在旁边,捡起地上半块的丝帕扯着我呼喊妈妈,我将那剑摔在了地上,卷起天魔琴带你离开。你爹呆了一下,急忙追来,一边的追赶,一边呼喊‘侠英,你不要走!‘我生气的把他推开,他继续追赶,我正在气头上,扬起三枚的七星针向他射去,弯腰将你抱起,快步闪进了树林!”

杨侠英说着,粗喘了几口气,脸色微微的苍白。杨静霜忙给她倒水,道:“妈,您不要说了,先休息!”杨侠英摇头:“没关系,恐怕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说!”杨静霜听的泪水眼眶中打转,忙道:“不会的,您会长命百岁!”杨侠英抬头扫了她一眼,淡淡一笑:“长命百岁,不需要了!还有一件事,关于静茹的,她是我妹子宁陌千的女儿,你千万不要告诉她,静茹虽然顽劣,可自幼便无爹娘照顾,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口中说着,忽的一阵咳嗽,吐出一口鲜血来。杨静霜吓了一跳,忙扶她躺下,又写了药方,命紫娥前去煎药。杨侠英也累了,闭目休息。

杨静霜在杨侠英的床边守了一天一夜,次日清早,紫娥来到房中,忙劝她回房休息,静霜不肯,便命她将饭菜送到房间里来,一会儿,杨侠英行来,杨静霜给她擦洗,服侍她吃早饭,杨侠英不知,隔着画屏瞧道内堂为柳东剑暂时安排的灵位,便要杨静霜搀扶她起来,转入内堂,焚香祭奠,又命紫娥将岛上主事的婆子和侍女一起叫来。

一会儿,杨静霜带着众人来到房间,只见杨侠英斜歪榻上,闭目而息。杨静霜上前悄声询问,众侍女婆子瞧道杨侠英一脸的病态,有瞧得旁边杨静霜泪眼模糊,不禁惊讶,杨静茹小心上前道:“妈妈!”杨侠英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掠过众人:“都来了吗?”紫娥点头:“启禀岛主,都到齐了!”杨侠英嗯了一声,扶起身来:“我有些事要吩咐,你们听好了!”

众人瞧她如此模样,无不感怀,含泪点了点头。杨侠英道:“现春季气候干燥,我旧疾复发,恐怕熬不了多久了!”众人听的忙劝阻,杨侠英轻轻招了招手,示意安静,道:“待我逝世后,岛上一切事物交给静霜打理。我潮涟岛的岛规是只许进不许出,想出需要破阵。但是,我死后,若有想离开潮涟岛者,尽可离开。离岛之人不可泄露岛上机密,不可乱用岛上武功药物,若有违者,任何潮涟岛之人均有权力将她处死。离岛之人,不管在外界生活幸福困苦,均永世不得再回潮涟岛,若有违者,处死!自愿留在岛上之人,须尽职尽责,扶住静霜。岛上一切规矩不可更改!”说到这儿,连咳了两声。

杨静霜忙拿了一粒白花玉露丸给她服食,杨侠英不肯:“这些药物虽好,却不能起死回生。心即死,任何药物都是医不好的!”转头瞧向杨静茹,道:“静茹,我知你生性顽劣,不受管束,但我离世之后,也许收敛一些,否则,惹出了祸端,无人给你收场。不要高兴我离开就没人敢管你,你只要敢闯出弥天大祸,自会有人治你,到时候,别怪我事先没提醒!”

杨静茹听的微微一笑:“妈妈。您放心,放一千个心,一万个心好了!静茹绝对不会做什么坏事,静茹改邪归正了!您说怎么办,静茹就怎么办,女儿为您命令是从!”听她这般油腔滑调,杨侠英心中愈发不放心,冷冷道:“恐怕现在说的话,转瞬既忘。口是心非也未可知!静茹!”口中说着语气忽然一软,转头望了她一眼,眸中复杂的表情,瞧着眼前的杨静茹,便如想起了当初的义妹宁陌千,柔声道:“若真如你所说改邪归正,那我也可放心了。希望你言出必行吧!这世上,可没地买后悔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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