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钟旭云面无表情，但凭借赵无极对他的了解，知道他现在很难受。
“你把这些绝密档案给朕查看，是要干什么。”
“鹰巢规定，人死灯灭，一切关于此人的信息都得抹除，即使只是个代号，只是个档案，陛下查阅完毕，臣会带回鹰巢，焚烧。”
“那这看不看还有什么意义。”赵无极不解地问道。
“他们......是鹰巢的功臣。”钟旭云道，“臣想让陛下知道，即使无法追封他们，即使甚至连一口棺材都无法在明面上为他们置备，即使他们客死异乡，尸身根本再无处寻找，他们也是鹰巢的功臣，大宋的功臣。”
“给朕一个理由，舍弃他们的理由。”赵无极心里其实很清楚，他就是想听钟旭云亲口说出来。
“他们是天才，是可以与我并肩的存在，但他们不愿意担任鹰巢的教官，训练新的战士为大宋所用，而且对于鹰巢已经出现了各不相同的抵触情绪，这样的人，迟早，会成祸患。”
“好，朕同意了。”赵无极拆完了十封信，按照钟旭云所说，逐字逐句，恨不得将这十个人刻在脑子里，阅完，他将信封重新装好，递还给钟旭云，钟旭云也没多说什么，装入行囊便迈步离去。
“钟旭云。”赵无极叫住了他。
“陛下还有何吩咐。”钟旭云停在门前，没有回头。
“你可发现，你和鹰巢，已慢慢成为了我大宋最大的祸患，朕最大的祸患。”
“呵。”钟旭云冷笑一声，“陛下放宽心，哪一日大辽覆灭，臣即刻自裁，至于鹰巢的其他人......”
“他们不过就是一群机器罢了，陛下尽可随意驱策，无须担心。”
钟旭云离开了，赵无极不知道下次与他见面会是什么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也许是因为钟旭云的冷血，但相比起钟旭云，自己是不是更加冷血一点呢。
鹰巢总部的焚烧炉是用来焚化尸体的，用它来烧毁档案无异于大材小用，却也保证了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档案的烧毁仿佛将远在天河山的十名战士与大宋的纽带，彻底剪断。
天河山......
“娘的，这天河山上到底有多少人！”整整一天一夜，木塔亲自领兵攻山十余次被杀退回来，费时费力之下居然还停留在山脚寸步未动，以至于军中好多将士都已生胆怯之心。
钟旭云托人送给木塔的一封信写得很详细，也列出了鹰巢派往天河山的人员名单，其中还做了许多时刻上的推断供木塔参考，正是因为如此木塔才选择相信了这封没有署名的怪异信件。
可是现在，就连木塔都产生了怀疑，按照之前各部的汇报一共击毙了七名鹰巢成员，这山上，统共就只有三人，可给木塔及麾下十余名千夫长的感觉，天河山分明就有几万人在把守。
一天一夜的战斗，直到次日清晨才有了些许成效，山上的防御明显减弱了些，大辽军马已将山脚围困，包围圈逐渐缩小，这使得分兵成为了可能，山中的要道始终要比外头少得多，一旦堵死神仙都不一定出得去。
“马哈托！你带五千人上去！占领这处天险！”木塔喝令道，局势已然胶着得不成样子，马匹也不可能运上天河山，大辽毫无优势可言，只得硬着头皮杀到敌人弹尽粮绝为止。
马哈托是木塔手下其中一名千夫长，对于他的顶头上司，马哈托一直是信服的，得令之下压根就没思考便扛起钢刀点了五千人汇成长龙进入了上山通道。
大辽兵马智才不多，但同样他们不缺大宋所珍视的，敢于冲阵杀敌的将领，这也是民族特性所决定的，正因为如此，木塔可以保证手下上到先锋官，下到兵卒，每一个人都忠于大辽，忠于这支部队。
天河山腰......
“止血！老徐！纱布还有吗！”赵恒拼命地压着袁雪的小腹，不让血液流进到他右腿上的伤口。
这是一支带倒钩的铁箭，可袁雪为了能继续战斗不让敌人冲上来，毅然决然将箭矢拔了出来，当时，血液四溅，整个大腿像被长枪捅穿了一样，多了个前后通透的血洞。
虽然敌军最后退了，但袁雪的做法造成了如今无可挽回的伤势，伤口四周渐渐开始结痂，却不是好转的征兆，而是袁雪体内的血，快流干了。
“哪来的纱布啊！淦！”徐静学急得一拳打在身旁的树干上，却突然想到了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递到赵恒手中。
“我...我背后...还有.....一捆箭矢，快，...别管....我了。”袁雪想要快一点说话，但他的意识已经逐渐模糊。
“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赵恒将衣服撕成条状，很快绷住了袁雪的右腿上部，袁雪也总算好受了些，但他没法高兴，不是因为自己快要死了，而是算算时间如果赵恒和徐静学再不撤离，就要被敌军一锅端了。
“赵爷.......赵爷.......”
“别说话了！给我好好躺着，老徐！再去放一只信鸽，叫人派兵来救我们，快啊！”
“好！”
从围困在天河山开始，他们已经陆续将手上的九只信鸽给放了出去，现在，徐静学手上已是最后一只，送去的方向当然是蜀地附近最大的城池——成都。
“赵恒！你给我听好！”袁雪不知哪来的力气，握住了赵恒摁在他腹部的手腕，瞪大了眼睛，道，“你在鹰巢，不是，没学过急救，我，已经，救不了了，你们，要替我活下去，听懂了吗！”
“可是...”
“赵恒！我的背后，还有一捆，箭矢，拿，拿走！”袁雪没给赵恒留任何的余地，“给我，留两颗，炸药！快啊！”
“老袁，好歹留个全尸啊......”徐静学虽在笑着调侃，但两行清泪已从他的脸颊滑落。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