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灵堂门口响起一阵清脆的掌声。
众人回头看去,一抹暗蓝色进入灵堂:“颜绝的女儿,真是气势凌人,丝毫不像传言中没有灵力、柔柔弱弱的女子。”
颜汐玖闻言眉毛一挑,缓缓转身。
众人向男子行礼,道:“二殿下。”
唯有颜汐玖,没有行礼,直愣愣的站在墨亦轩面前了一会儿,想着什么。
颜锦看到颜汐玖还愣愣地站着,小声斥道:“汐玖!”
颜汐玖回过神,眸光渐暗,行了个礼,微笑:“听闻,家父遗骸是殿下带回,劳烦二殿下了。”
众人汗,颜汐玖哪来的胆子!
墨亦轩一愣,随即展开笑容,一手握拳贴于腹部,一手负于身后,走近颜汐玖:“确实是劳烦了些,不知……颜小姐以何相抵本王这一番苦心?”
颜汐玖迎上墨亦轩的目光:“殿下想要何物作抵?”
“就用你可好?”
“殿下莫要打趣臣女,以殿下的身份,臣女高攀了。”
“颜小姐何必自谦?你是颜绝之女,应是本王荣幸。”
“可今日过后……颜家恐怕是不复从前,臣女也没价值。”
“颜小姐倒是有远见,不过本王不嫌,如何?”
“自然不行,如若嫁与殿下,臣女定要将颜家昔日光辉寻回,才配得上殿下。”
话里有话?墨亦轩轻微皱眉,不可能,她不可能知道。墨亦轩虽然之前在门口看见了颜汐玖的凌厉,但是不愿相信一个小姑娘能这么有城府。
随即舒展了眉头,拉着长音:“好,本王等着看。”
颜汐玖察觉到墨亦轩神情一丝异样,藏在衣袖中的手握紧了拳头,神情冷的彻底,尽量收着戾气。
墨亦轩,当今二皇子,被封隽王。看似不争不抢,实则城府极深,手段狠辣。
颜汐玖也不是善人,懒得为民除害,也不想管这皇室的腥风血雨。
但……墨亦轩这次竟然敢算计到颜府,胆子不小!
“那臣女尽量快些,此处不吉利,二殿下早些回吧”颜汐玖笑,随后吩咐人“来人,将二殿下送回隽王府,照顾仔细些,切勿怠慢!”
墨亦轩知道颜汐玖这是在变相下逐客令,眸色暗了几分。看着前来送他的下人,没要强留:“那颜小姐,回见。”
颜汐玖不语,目送着他离开。
众人听着二人对话,心惊胆战,恍惚着看到墨亦轩离开,又行了一礼:“恭送二殿下。”
颜汐玖转身盯着棺材,她知道这不是父亲,她用灵力测过,虽然身材相当,灵力相当,但每个人的仙骨是冒充不了的。
父亲没有死,不然他不会用人来代替。
这墨亦轩算盘打的倒挺好,知道不到灵宗级别无法测骨。
颜家除颜绝一辈皆是从文,别说灵宗了,连个灵师都没有。他们能在这个以武为尊、弱肉强食的世界活下来,全因为颜绝。
而颜绝一家,颜淮舟失踪,颜莫离年幼,颜汐玖废材。
外人不会起疑干涉,这样一来,颜绝就是死了,颜家废了。
就算幸得冥帝怜悯,赐予功名,依然构不成威胁,可以把颜家掌握在股掌之中。
可惜了,墨亦轩遇到的是颜汐玖。
她颜汐玖从不受制于任何人,只要她不愿,也没人能制得住她。
并且,不喜被任何人算计,可能是因为前世的死让颜汐玖心中不爽,所以,睚眦必报。
颜汐玖忽然想到里面死去的人,心生怜悯。也是个冤死的可怜人,便给他一个有气势的葬礼。
毕竟这个时候,她不该宣扬父亲没有死,暴露实力并不好,干脆将计就计。
红唇微启,语气淡淡:“下葬吧。”
蓝月莹以为颜汐玖伤心:“汐玖,你放心,我会罩着你的!”
颜汐玖知她误会,想到父亲虽没死,如今却也是水深火热。现在解释也不合时宜,便笑:“好。”
众人对颜汐玖皆有意见,但想起之前颜汐玖的话,加上碍于蓝月莹在,不敢再出声议论,暗自腹诽着。
送葬的队伍在长安街上走着,两侧围了很多百姓,皆是眼中哀伤,惋惜着一国大将的殒没。
送葬队伍领头的粉衣女子被蓝家大小姐蓝月莹缠着前行。
想也不用想,这女子定是颜绝之女颜汐玖了。这是世人第一次见颜汐玖,心中都为之惊艳了一下,下一秒却不屑,纷纷侧目。
一个废物,在父亲葬礼上竟不穿丧服,简直不孝!
颜汐玖感受到了两侧人灼热的目光,没作理会,为其送葬已经不错了,丧服她才不会穿。
蓝月莹不悦,快走了两步将颜汐玖半掩在身后,堪堪挡住一些视线。
颜汐玖心中微暖,轻轻地将蓝月莹拉回至身侧:“没事”
蓝月莹没多言,虽然依着她,但也尽量小幅度挡着些。
颜汐玖也没再阻止。
一把纸钱由一人手中释放,升到空中,零零散散地落到地上,一路铺到颜家陵园。
周围人发出呜呜的哭声,秋儿哭的最是大声。颜汐玖不禁揉揉眉心。
但有那么一瞬间,颜汐玖迷茫了——若是在棺材里的是颜绝,她会哭吗?
答案好像是无解的,颜汐玖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很乖顺地做完所有流程后,携着蓝月莹回了雪苑。秋儿和悠烟跟在两位主子后面,小心照顾着。
直到颜汐玖和蓝月莹进了雪苑,关上了门,一个拐角处走出两个人。
“主子,咱这都跟一路了,您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吗?”一穿着侍卫服的男子忍不住问道。
二人本是来此探查敌情。
“念升,你不觉得她有趣吗?”红衣男子嘴角带笑。
“啊?”念升一愣,“您说颜家大小姐?”
男子不语,默认。将手中酒壶里最后一点酒倒入口中。
“她不就是个病殃殃、没有灵力的小姑娘么?哪里有趣?”念升不解。
“不,有趣得紧呢。呵,小狐狸。”男子视线从雪苑大门移开,看向念升,回忆他刚刚说的话,拍了一下念升脑袋,“看来你得好好修炼了。”
于是转身走去。
“啊?”念升揉揉后脑勺,脑子转不过来。
颜大小姐有不有趣跟他要好好修炼有什么关系?
不对啊!念升没想明白这个问题,却突然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
虽然外界皆传南帝南弦不务朝政、风流成性,但是真正认识主子的都知道,他治国理政,守身如玉。
南渊国表面上是珉王顾子萧理政,实际办法都是南弦出的,不过是懒得上朝、批奏章。
想及此,念升不禁感叹,主子心真大,不怕顾子萧夺了皇权,人家帝君都是好好捂着自己的宝座。
而被人传风流成性是因为……
有一次南渊国的新元节,神龙见尾不见首的南弦帝君破天荒地在百姓面前露了面。
男子眉目如画,红衣诱人,眸中似含繁星,简直是祸国殃民的模样自然而然引得一众少女春心荡漾。
使得很多男子失了心上人的青睐,于是私下都嫉妒地编着南弦帝君“风流成性,好不快活!”的说法以慰内心不甘,结果传着传着就跟真的似的。
但作为从小跟在南帝身边的念升来说,十分清楚南帝对女子特别不感兴趣,后宫都是空空如也。
十多年里,念升看着南帝一副女子勿近的面容,都几度以为自家主子是个断袖。
今天怎么回事?!主子竟跟了人家小姑娘一路,还说……有趣?
莫不是………
念升赶紧记下来了颜汐玖的样貌,自己觉得很聪明地笑着,这可能是未来帝后,以后见了得好好对待。
在不久的将来,老天用事实证明,念升确实很聪明。
南弦无神地踏在雪上,发出“吱吱”的声音,走到街上时才回过神来。看着身后一路的脚印,皱了皱眉,右手轻轻一挥,自己的脚印便消失不见。
眼眸深邃,似无尽夜空,神秘又带着迷茫。
是她吗?怎么会有熟悉的感觉。
不,不可能。魂魄尽散,怎的还会是她呢,呵。
看来我是喝醉了吧,倒也好,仿佛还能看到她,真好。
红衣男子神色清明的一点也不像喝醉酒的样子,但他只能这样告诉自己……